“大哥小心。”吳印斬斷了射向蕭真的箭。
蕭真一手緊握着長劍,另一隻垂於腿側的右手放到了嘴裡,一道長嘯從她的丹田發現,聲音刺耳尖銳,隱含血腥肅殺之意,在瞬間響徹了整個山林,原本因人類突然來到這裡而隱在林中戒備看着這裡的鳥獸們在此刻驚恐飛騰,像是聽到了什麼讓她們異常恐懼的東西。
吳印的臉色大變,他轉身不敢置信的看着蕭真。
血腥的肅殺之氣在蕭真身上一點點滌盪開來。
這道口哨是一道密集,也稱屠殺令,專門向隱在暗處的影衛或是親衛隊下達的屠殺命令,裡面蘊藏着108個起伏音,告訴着大家要殺的人是誰。
而這次,要殺的人竟然是,吳印看向了不遠處的明黃。
這些士兵都是大哥訓練出來的人,自然聽得懂口哨中的意思。
士兵們在聽到口哨之時,長年的訓練使他們下意識的便握緊了手中的劍,形成了一個防禦圓形,但在意識到口哨中的意思時,一個個都無法相信的互望着。
亂箭如雨,不停的飛來。
此時的御林軍們已不若方纔那般驚惶失措,手中的箭也紛紛利用起來斬斷了這些箭枝。
“兄弟們,戰——”蕭真吼道。
“是。”皇帝對他們不仁,他們又何必死守着忠城,看着一個人死在亂箭之下的兄弟們,所有的御林軍喊出:“殺——”
“蕭真,你最終還是負了朕。”不遠處的皇帝看到這場面喃喃着。
“皇上,這裡危險,您快躲起來。”許福見到此情此景,知道帝后之間已再無挽回的可能。
皇帝冷冷的看着殺過來的蕭真,手一擡,從左右衝出了無數的親衛兵殺向那批御林軍。
蕭真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一天帶着親手訓練起來的兄弟去對抗皇帝,她寧可死也不願傷了皇帝一分一毫,如今呢?
蕭真身上已被鮮血沾染,死在她手中的親衛兵不計其數,可面對自己的同胞,面對這些年輕的面龐,她始終無法如在站場那般心狠變成修羅。
皇帝是有備而來,一波一波的親衛兵不計其數。
最終,所有傾向於她的御林軍都被消滅,只剩下了她和吳印。
劍在滴着血。
吳印身上傷口無數,只是支撐着最後一口力氣。
“大哥,能再次跟你戰鬥在一起,值了。”吳印喘着氣說道:“如果有來生,咱們做親兄弟,不,親姐弟。”
“親姐弟?若真有來生,我可不想再照顧你們了,做親兄妹吧。”蕭真嘴角一勾,將心中的沉重甩去。
“好。下輩子,換我來照顧大哥。”吳印踢開了又攻上來的士兵。
蕭真望向那道一直挺拔站立着的明黃,看到他又拿起了弓箭朝自己射來,冷笑了一下,如果真如吳印那般所說,人有下輩子的話,她希望永遠也不再與他見面,她與他之間的孽緣就到此結束吧,蕭真一提劍,朝着皇帝便飛過去,卻不想餘光見到林子暗處飛過來一把劍直接朝着吳印刺去。
“吳印,小心。”蕭真手中的一劍把直接飛向了吳印爲他擋開那攻擊。
轉過身的吳印咧嘴一笑:“大哥,看來下輩子咱們還是做姐弟,讓你來照顧……”我字還沒說出口,他臉色大變,飛身朝着蕭真跑過去。
蕭真淡淡一笑,他知道吳印臉色大變的原因,因爲皇帝手中的箭正朝她射來,她已經沒有時間躲開。
就在蕭真等着疼痛到來之時,身子猛的被擁入了一個寬闊溫暖的懷抱。
擡頭,便望進了一雙清冷但深邃,又溫柔無比的黑眸裡。
“一直是你的累贅,終於能爲你做點什麼了。”很好,他趕上了。韓子然低頭看着微微睜大眼晴看着自己的女人,這雙黑白分明向來平靜無波的眸子終於有了別的情緒,有了別的色彩,就是這神情看着恐怖了點。
“你?”
“別這樣看我,我沒事。”韓子然想給一個輕鬆的笑容出來,還沒笑出來,一口血噴了出來。
“家姐,你沒事吧?韓子然,你竟然中箭了?”小神醫領着時彥等人衝了出來,見到韓子然背後的箭傷時,神情一變。
無數的時氏族人從林子裡衝了出來,他們紛紛擋在了蕭真面前,拔劍與那些親衛隊打在了一起。
“你怎麼樣?”蕭真想拔出韓子然胸口的箭,在見到箭頭時臉色一沉,這是一個螺旋口的箭頭,被這樣的箭射中,傷口裡面幾乎都是被絞碎的。
“你一個書生,你逞什麼能啊。”小神醫看到韓子然身上的箭傷時,吼道。
“阿真姐,我們要快點離開這裡才行。跟我來,我的族人發現了一條可以通往山下的小徑。”時彥對着蕭真說完,又對着幾位族人說道:“施術。”
“是。”
無數的水滴媒界突然從那些族人的手中拋向皇帝的親衛兵們。此時,大祭司從林中竄了出來,一見到此情此景又趕緊隱於樹後。
這會,時彥和族人已領着蕭真,吳印,小神醫,韓子然下了山,所謂的下山並不是真的下山,而是下懸崖,利用二條藤條落入懸崖底,待到所有的族人都到了之後迅速將藤條砍斷。
時氏族人這段時間就是住在這個懸崖底的,這個懸崖底連接着外面,他們隨時可以出山。只是此刻無法出去,韓子然的箭傷很嚴重。
五間小屋便是時氏族人的住所,簡單又原始。
吳印將韓子然放於牀上之後,小神醫來不及與他續舊便開始爲韓子然拔劍,可當他看清中劍的位置時,手卻猶豫了。
蕭真和吳印也看到了傷口,離心臟太近。
“若是止不住血。”小神醫握緊了雙手,不再說下去,只是憂心的看着蕭真和吳印。
“拔吧。”韓子然睜開了眼,虛弱的看着面色沉重的三人,目光落在蕭真臉上,蒼白無血色的嘴脣微微輕啓,聲音很輕:“悠閒自在的田園生活,你答應過我的。我若還能活着,你必不可食言。”
“別胡說,你不會死的。”蕭真沉聲道。
韓子然只是笑望着她,腦海裡閃過的是二人幼時在山裡她給自己拿兔腿吃的情景,他這輩子如果沒有遇到她,可能活不下來了吧,如果不是一直懷着找到她的信念,他可能早就死了。
小神醫深吸了口氣:“家姐,我要開始拔了,你先出去吧,這裡交給我和吳印大哥。”小神醫說着,開始脫下韓子然的外衣。
蕭真走出屋時,看到時彥正擔憂的望着屋內,一見她出來,便道:“阿真姐,韓大哥怎麼樣?”
蕭真搖搖頭:“小神醫在裡面醫治,目前我也不清楚。”見小神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蕭真奇道:“怎麼了?”
“阿真姐對韓大哥,是不是冷淡了些?”
“什麼?”
“韓大哥爲阿真姐擋了致命的一箭,可阿真姐好像一點都不難過的樣子。”
“怎麼會不難過,”蕭真嘆了口氣:“你忘了我以前是個大將軍嗎?生與死,我已經學會了放下。”
時彥沉默不語。
“怎麼了?”蕭真看着他:“發生了什麼事嗎?”時彥似有着心事。
“阿真姐,那時我們進入韓大哥的夢裡,韓大哥從十二歲到十六歲的這四年,我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蕭真愣了下:“發生了什麼事?”
“韓大哥的父親病死時,告訴韓大哥的孃親,韓大哥真的是她的親生兒子,當年接生韓大哥的產婆也找到了。韓大哥的母親當時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在他面前自殺了。”
蕭真嘆了口氣,這樣的結局她早已預料到,韓子然五歲之前,韓母是多麼的疼愛這個兒子,就算在那樣的環境之下,可韓子然依然成長得如此優秀,身爲一個母親,想到了自己的所做所爲,又怎麼可能不心疼死?
“人心的執着最終害人害已。”時彥很是無奈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