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奧迪在車海之中自在穿梭,風馳電掣一般。約莫一個小時,奧迪纔在一處豪華的別墅前停住。
兩個窈窕的身影依次從兩邊下來,洛菲依舊是一身勁裝,與她雷厲風行的性格十分合拍。相比之下,冉小梨的打扮更清新溫婉一些,像是兀自盛放的梨花,惹人憐愛。
洛菲和冉小梨邊往裡走邊商量着什麼事情,見二人交談,佇立在道路兩側的黑衣人只輕輕鞠躬示意,識趣的並不打擾她們。沒多久,兩人就已經穿過中庭,來到了一塊空曠的停機坪上。
一輛直升飛機早已準備就緒,靜靜的在空曠的停機坪內駐守等候。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走近冉小梨,叫了聲:“小姐。”
“嗯,我們走吧。”和洛菲最後告了別,冉小梨才擡頭對着男人輕聲說了句,邁步向直升機走去。
深邃的碧綠眼眸,目送着女生纖細卻堅定的身影走上直升機,直到直升機飛出她的視線,她才收回目光。撥了個電話給司徒俊,這邊的事情,還是儘早結束比較好。
在直升機上,冉小梨倚着沙發,望着窗外潔白的雲。看着轉瞬間就變得極其渺小的建築物,心情也放鬆了許多。
就這樣結束吧,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喜歡的那點小火苗,還是儘早撲滅的好。那個恍若天神一般的男人,本來就該遙遙望着。
那封信裡的話,是她幾度糾結,輾轉反側,斟酌了很久纔想出來的。一個字一個字,認認真真的寫上去,每落一筆,她眉間的猶豫就會多一分。她心裡,竟然有些捨不得。沒有一絲徵兆的,就對四叔動了心。
冉小梨一直覺得,自己是活在一個灰色的平行世界裡。也正因爲如此,她才格外渴望陽光照進來。
彼時,顧臨宇是A大的校草,像是頭頂光環的天使,沾染了整個春天的朝氣,絢爛的讓人移不開眼。
籃球場上,男生矯健的身姿在一堆人中格外扎眼。他熟練的運球,過人,遙遙將一顆土褐色的籃球丟進球框裡。球場上一片歡呼聲響起,還有女生大喊“顧臨宇,我愛你!”之類的話。
接着,一聲哨響,A大校隊最終以23:17贏了隔壁學校的校隊。比賽結束時,顧臨宇咧開嘴角,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
目光落在羅妍和冉小梨這邊,此時冉小梨也正以一種欣賞的目光望着他。四目相對時,兩人都微微一愣,相視一笑,旋即錯開視線。
冉小梨剛轉入A大不久,被羅妍拉來支持校隊。羅妍當時的男朋友,就是其中一員,而其他幾個男生,跟羅妍的關係也都不錯。比賽結束後,羅妍和冉小梨自然就被邀請一起去慶祝了。
就是那場慶祝宴上,冉小梨和顧臨宇正式認識。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冉小梨都記得男生一臉絢爛的笑容,說,“你好,我叫顧臨宇。”
望着他伸出的手,冉小梨猶豫了許久終究沒有去握。她只是笑着點頭,“你好,我叫冉小梨。”
他倒不覺得很尷尬,只是收回手,目光裡滿是溫柔的笑意。冉小梨的心微微一動,她默默地想這人或許就是自己需要的光。那一點點心動,在日後的相處中,慢慢被放大,直到如決堤之水,一發不可收拾。
但她卻始終刻意保持着兩人之間的距離,倒不是欲擒故縱,而是,她沒有勇氣邁出那一步。
兜兜轉轉,兩人還是在一起了,可就是那麼短暫的時間裡,她對他所有的幻想好像都消失了一樣。戀愛的感覺,跟想象中的樣子,相距甚遠。她突然就覺得彆扭,不如當朋友時那般自在。她知道,問題還是出在自己身上,是她的心病,造成了兩人的尷尬。
她一面想着改變自己,一面又想要逃離。每一天,她都在跟自我作鬥爭。直到那天,撞見他和別的女人纏綿。
她的第一反應,是自嘲。她嘲笑自己果然是個可悲的女人,註定這輩子都孤零零的。一瞬間,所有雜亂的思緒好像都找到了宣泄的口子,胸口一陣陣鈍痛。她倔強的承受着雨水的拍打,希望這雨,能將自己從夢中澆醒。
不要再奢望了!你不配得到愛情!你不配得到幸福!每一滴雨水,都在她耳邊叫囂着,吵得她喘不過氣來。直到,眼前出現那個人的身影,世間所有的聲音彷彿都消彌了,只剩男人的腳步聲,一下、一下的踏在她心上。
他的溫柔,他的關心,他的笑容,甚至他的袒護,不像陽光那樣熾烈,卻如潤物細無聲的流水一般,緩緩的淨化着她灰色的世界。
然後,不知不覺的,她依賴他,相信他。她以前從來不對旁人吐露的事情,卻在他溫和帶着鼓勵的目光下,都說了出來。只要他一個眼神,她就會覺得安心。
以前,冉小梨可以解釋爲這是對長輩的尊敬和依賴。可那夜之後,她也真的思考過,真的只是對長輩的感情嗎?
那爲什麼,知道自己失了清白時的所有慌亂和悲慟,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悄然消散了呢?爲什麼在知道他有喜歡的人之後,她會覺得難過?爲什麼怕他爲難,動離開?爲什麼,他吻她,她心裡卻一點也不牴觸?
可是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呢?他們中間畢竟隔着12年的時光,隔着一聲四叔的距離,隔着一個他喜歡的人。這些,她在寫下那些文字的時候,就想到了,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忘記。
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此刻已經一片乾淨澄澈。緋色的脣勾起淺淡的弧度,蝶翅般翩躚的睫毛下壓,那雙光華流轉的眸子輕輕闔上。
昨晚沒睡好,去島上要近一天的時間,她正好可以補個覺。她這一覺睡很香,醒來時,行程已經過了大半。摸了手機過來準備看眼時間,發現手機已經沒電了。
自然也就沒有接到羅妍的電話,不過她平時也不大用手機,也就沒管它,想着等下了飛機回到住處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