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虎氣的不行,腦袋上頭髮還有一撮兒是翹着的,顯然是剛被吵醒正趕上脾氣最大的時候。譚晴坐在地上,衣衫不整,捂着臉在那哭,她一哭雲虎更是惱火,要不是旁邊的人架住了眼瞅着就要擡腳去踹。
“最煩這樣下作的手段,呸,什麼玩意兒……,”雲虎一雙眉‘毛’倒豎起來,氣的‘胸’膛一鼓一鼓的,這會兒還在喘粗氣。他打小兒有云老太太庇護,身邊雖然一直沒出什麼‘亂’子,但是想攀上雲家這棵大樹的人也不在少數。
雲家軍功赫赫,雲老太太孃家更是百年基業,一大家子都眼巴巴地瞅着雲虎這一棵獨苗,真要論起來,比蔣東昇還金貴呢!
雲虎在那罵罵咧咧,拽着譚晴就要找蔣東昇和夏陽問個清楚,他來這兒可是奔着顧白蕊來的,雲家小爺的‘牀’不是誰都能‘摸’得的!
夏陽在院子裡那羣人中站出來,一雙眉都皺到了一起,“這恐怕是誤會,這不是我們僱的人,是訪客,可能是無意進去的吧。雲虎,你別動粗,你讓譚小姐說幾句……”
雲虎擡眼就瞧見了夏陽身邊的顧白蕊,一雙眼睛頓時就紅了,眼神裡有氣惱又夾雜着些委屈,搶白道:“哪兒有什麼誤會!我在裡面睡的好好的,‘門’口也掛了牌子,是她自己闖進來……”他原意是想洗清自己,但是這會兒看到顧白蕊腦子裡一團漿糊,翻來覆去念叨了幾遍,乾脆指着地上的譚晴嚷嚷道:“反正,我躺在房裡睡覺沒犯法,是她進去就脫衣服耍流氓,都是她的錯!”
譚晴被雲虎這麼指責了一通,臉上羞惱的紅成一片,連哭聲也頓住了,擡頭瞪他道:“你這個人、你……你!!”
雲虎裹着‘牀’單一臉敵意的看着她,下巴擡的高高的,他身邊見慣了‘女’人,家裡那一大家子可是耳提面命地告訴他在外要小心,遇事兒先把自己摘出來。換句話說,他除了顧白蕊,也沒把哪個‘女’的真當成嬌嬌弱弱的‘女’人,他家那三個軍官姐姐揍起人來可是一等一的好手!
雲虎堅定了男‘女’平等的準則,一口咬死了是譚晴“非禮”他。院子裡一幫人面面相覷,一時拿不準這是誰吃虧了。
顧白蕊叫來‘玉’姐讓她說一下事情經過,‘玉’姐是個老實的,猶猶豫豫的把經過都說了,末了兒又道:“我剛纔指的房間是隔壁的那個啊,那掛着牌子的是蔣少平時用的,咱們平時都鎖着不給人開‘門’,今兒雲少來了,還是顧經理說讓他暫借了歇歇,纔給打開‘門’的。而且……”她看了譚晴一眼,也微微皺了眉頭,低聲道:“而且上頭一直掛着‘請勿打擾’的牌子,譚小姐剛纔瞧見了,還問過我。”
顧白蕊算是前院管事兒的,加上雲虎又一直拿眼睛盯着她,一副讓她給討回公道的模樣,這會也只能硬着頭皮站出來問了一句:“哦?譚小姐剛纔怎麼問的?”
“她問這房間是誰用的,我說是蔣少。”
譚晴這會兒已經被旁邊的人扶着站了起來,她身上的衣服還是剛纔溼了的那件,只是領口有些凌‘亂’,顯然是匆匆套回去的。她聽見‘玉’姐說,腦袋裡‘亂’糟糟的,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帶着哭腔辯解道:“我,我剛纔進去,看到房間裡不太乾淨,就想着隔壁房間是蔣大哥住,這會兒應該也沒人,就想進去裡面換件衣服……我知道蔣大哥在外面,就沒多想,我以爲裡面沒人……”
雲虎怒氣未消,呵斥道:“胡說八道!你換個衣服往‘牀’上爬什麼!還他媽‘亂’‘摸’!”
“沒有,我只是、只是……!”譚晴臉‘色’難看,還想解釋,卻是一時也想不出藉口,捂在‘胸’口的手指攥地發白。
雲虎罵了一句噁心,又抖了抖身上的‘牀’單,像是要把剛纔被‘摸’的感覺去掉似的,他這麼一抖,卻是抖下來一件東西,噹啷一聲從皺巴巴的‘牀’單裡滾到地上,連轉了三圈,慢慢滾到蔣東昇腳邊。
那是一個碧綠的翡翠觀音,‘色’兒極正,水頭也足,觀音大士慈眉凝目端坐在蓮臺之上,靜靜看着這一場鬧劇。
顧白蕊看着那個翡翠觀音,嘴角‘抽’了下,事到如今她哪裡還會不明白譚晴的小把戲?這位譚姑娘從一來八成就看上了蔣少,進那個掛着簾子的房間,也無非是想借機塞一件自己貼身的小物件放在蔣少‘牀’上,想着日後再摩擦出些火‘花’。可天算不如人算,誰知道蔣少那屋還睡着個雲虎?雲虎那小子‘混’不講理,譚晴‘摸’索着去放個掛件,‘摸’到他身上,頓時就怒了,一把拽着譚晴出來嚷地大家都知道了。
蔣東昇盯着腳下的這東西,嗤笑了一聲。夏陽在一旁碰了他胳膊一下,讓他收斂一些。但是蔣東昇收斂了,並不代表這一院子裡的人都糊塗,看着譚晴的眼神都有些古怪起來。
譚晴的哭聲噎了一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難堪地捂住臉‘抽’泣起來。
她簡直就是悔不當初,她以爲那個房間是蔣少專用的,沒有人敢進去,也就‘摸’黑進到裡面去換衣服,最初想的無非就是多親近心目中的大英雄,但是等脫了‘毛’衣,‘摸’到‘胸’前的掛墜,她才動了點小心思。
那個掛墜是她一直貼身佩戴的,她瞧出今天蔣少對她不熱情,便開始琢磨以後再來訪問用個什麼理由,最好是個曖昧些的理由。於是,她就把主意打到了蔣少的‘牀’上。
房間裡黑,她又怕驚動旁人不敢開燈,‘摸’索着把掛墜放在蔣少‘牀’上的時候,突然‘摸’到一具溫熱的軀體,她這才驚覺要出事……也只來得及匆匆拿衣服包住了自己,果真就被人一路連拉帶扯的拽了出來,好一頓羞辱。
譚晴心裡不是沒有報復之意,但是她在聽見旁人喊她身邊的年輕人“雲虎”的時候,一顆心頓時就涼了。
四九城裡誰不知道呆霸王雲虎?雲虎本身就是個一根筋走到底的,認準了的事兒咬死了不撒口,她這個虧只能暗暗吞下。她們譚家雖然也有幾分資本,但跟百年雲家相比,算得了什麼?雲家那些‘女’人,護犢子起來可沒一個好惹的啊……
譚晴想通透了,自己含着眼淚把衣服穿戴整齊,她這幅強撐着的模樣任誰看在眼裡都會有些疼惜,但可惜,院子裡這些人剛纔可是親眼看了她演的這齣好戲,沒誰會去同情這樣作風不檢點的姑娘。
雲虎打了個噴嚏,裹着被單向顧白蕊走過去,拿腦袋抵在她肩膀上哼唧:“我難受……”
顧白蕊跟雲虎的關係算是半公開的了,雲虎剛纔又受了委屈,顧白蕊縱使臉皮薄也下不了手推開他,只‘摸’了‘摸’他額頭,道:“還有點熱,等會再給你煮碗薑糖水喝。你真不回家去?”
雲虎搖了搖頭,在顧白蕊耳邊嘟囔了句要多加糖,就跟着她走了。
苦主走了,院子裡的人也散了,夏陽找了兩個小姑娘扶着譚晴出去,畢竟是‘女’眷,又出了這樣的事兒,他即便是主人,也不好親自去送,只說了幾句口頭上的安慰話,也離開了。
蔣東昇雙手‘插’兜,拿眼睛瞟了譚晴,半句安慰的話也沒跟譚晴說,吹着口哨追夏陽去了。
譚晴身體還在發抖,臉上淚痕未乾,擡起頭來似乎想尋找一個能幫她說得上話的人。她現在怕了,怕第二天全京城裡的人都知道,她爸非得打死她不可。她眼裡含着眼淚,看了那邊還未離去的顧辛,弱弱地道:“顧大哥,大家不會生氣吧?我,我……要不我再去解釋一下,我跟雲虎和蔣大哥解釋清楚……”她聲音低下去,小聲兒又軟又帶着委屈。
顧辛在一邊乾笑,道:“我勸你別去,雲虎那小子脾氣大,他可是不會跟‘女’人客氣的。”
譚晴愣了下,又道:“那我去跟夏老闆說一下,畢竟是給他添了麻煩……”
這回連旁邊的霍明都笑了,他轉身上下打量了譚晴,實在不知道這姑娘的勇氣來自哪裡。
“譚姑娘,我給你一個忠告吧。雲虎從不跟‘女’人客氣,而裡面那位……”霍明指了指蔣東昇走遠了的方向,挑眉看着她道:“可是會打‘女’人的。”
譚晴顯然還是抱着讓夏陽幫忙的心思,即便聽出霍明說的人是誰,也故意裝糊塗道:“你說夏老闆嗎?不會吧,他脾氣看起來很好。”
顧辛‘揉’了鼻尖一下,嘿嘿笑道:“譚姑娘是明白人,誰的脾氣好壞你也看得出來,要不然也不會這會兒想找小夏。不過呢,找小夏是絕對沒指望的,我要是你,就立刻回家去,想想今天這件事怎麼解決”
前幾年夏陽掏錢拍了幾部電影,錦蝶也捧紅了幾位廣告明星,也有不長眼的小明星想攀上夏陽,撒網撒到夏陽頭上。蔣少當時就狂躁了,差點輪着拳頭揍她,還是顧辛他們幾個人一起攔住了。忘了說,他們院子裡蔣東昇從小跟蔣夫人那小後媽鬥智鬥勇,幾次差點死在那‘女’人手上,蔣少打‘女’人可不手軟,而且打小兒就沒區別對待過,這纔是真正的男‘女’平等。
霍明瞧着今天熱鬧看的也差不多了,乾脆發了善心,替蔣東昇把這麻煩一路送到‘門’口。霍少推開‘門’,衝譚晴笑笑道:“譚小姐,到了,您自便。”
譚晴被他拍‘門’‘弄’出的響聲嚇了一跳,站在那眼眶都紅了,揪緊了提包的帶子道:“我……我對蔣大哥我……喜歡他……今天的事兒真的是場誤會!”
霍明盯着她,被她那點芝麻綠豆大的膽量‘弄’的生生笑出來,“你跟我說說,你到底看上他什麼了?”
譚晴眼睛已經有點泛紅了,看着霍明鼓足了最後的勇氣,擡頭盯着他道:“我喜歡蔣大哥,從一開始看見他就喜歡上了。他跟其他人不一樣,跟我們學校裡的男孩子也不一樣,那些人都沒蔣大哥有擔當……沒有他的男子氣概……”她心裡抱着最後一丁點希望,還想爭取讓蔣東昇身邊的朋友對她有些改觀,希望他們能幫自己。
霍明一手撐着‘門’框,斜着眼睛瞧她一眼,臉上的表情要笑不笑的,帶着股子邪氣:“你懂他麼?嗯?”
譚晴臉頰緋紅,她站得近,甚至都能感覺到霍明身上傳來的熱度。她輕輕搖了搖頭,垂着眼睛嬌怯道:“我現在還不完全瞭解蔣大哥,但是你們可以幫我呀,只要給我時間,我會努力……”
“努力從報紙上認識蔣東昇?從你身邊的人嘴裡認識他?”霍明覺得好笑,看着譚晴的目光慢慢冷了下來。就這樣的還想跟在蔣老二身邊?這種人也只配動動筆桿子問問他在前線上殺了多少敵人,吃了多少苦,跟夏陽比都沒法比。
譚晴似乎也覺察出了不對,小聲爭辯道:“那是,那是因爲蔣大哥他不肯給我時間,不肯讓我接近。我可以讓小夏幫忙,只要常來……”
“小夏是你叫的?”霍明擡起下巴,帶着股子疏遠倨傲,衝她呵斥了一句。
夏陽是誰?夏陽十四歲上能揹着蔣東昇他親孃逃到山裡,爲了蔣東昇掄石塊殺人;十九歲能到邊境線上陪着蔣東昇聽對面山上炮聲轟鳴;二十二歲裡能爲了跟蔣老二在一起,愣是半年跑了七次新疆,遇到高原反應在火車裡發高燒,半夜裡起來吸氧,硬撐着跑下來連聲苦都不叫……
夏陽爲蔣東昇做了多少,他們這些人都瞧在眼裡。
“你當誰都能跟在蔣東昇身邊?你不過就是有個當官的爹,其他的還有什麼能耐?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吧,譚小姐。”霍明連最後一絲僞裝也懶得再裝下去,語氣懶懶道,看着她就像是看一件沒有半分價值的廢物。“出去,別讓我再這院子裡瞧見你。”
譚晴揪着衣領,手指微微發抖,紅着眼睛咬‘脣’走了。
顧胖子站在‘門’口揣着手擡頭張望,面上‘露’出了幾分可惜的神‘色’,嘆道:“霍少,你好像把那小姑娘說哭了哎。”
霍明挑了眼睛去看他,笑道:“怎麼,心疼了?要不我借你部車,你去追上去安慰她一下?”
顧胖子笑嘻嘻地‘揉’了鼻尖一下,道:“不成不成,我這幾天鼻炎犯了,聞見‘花’粉味兒就打噴嚏,尤其是爛桃‘花’。”
顧辛喜歡漂亮姑娘,但是可不想找一個心機這麼多的,‘弄’回家去這不找堵麼?他家裡現在催的不急,還能享幾年清淨日子,誰樂意娶個母老虎來管着啊。
前院,工作室。
雲虎猛地打了個噴嚏,眼底都帶了水潤,一副蔫兒頭耷拉腦袋的模樣。他端着顧白蕊給他煮的薑糖水,慢慢的喝了一口,“好燙。”
“燙了才能發汗,你也好受點。”顧白蕊又好氣又好笑,遞了一支體溫計給他,“喏,夾好了,一會給我瞧瞧,要是發燒就得立刻送你回家去。”
雲虎哼哼唧唧的不想走,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瞧顧白蕊替他忙活,心裡生出一股暖意,心想要是顧白蕊能點頭答應嫁他,他一準兒明天就帶她……不,今兒下午就帶她去登記!
作者有話要說:
“最佳情話獎-評委表示下面兩組選手簡直神煩”篇:
雲虎(低頭臉紅):顧白蕊同志,那個,咱們死了以後,能睡在一個小盒子裡嗎?
顧白蕊:……我懂了。
蔣東昇:夏陽,你死了也別指望我能放過你。
夏陽:……知道了。
顧辛:霍少,該頒獎了,東哥和雲虎算誰贏啊?
霍明(呻‘吟’):滾滾滾,聽那倆木樁子說話我腦仁兒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