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大結局

這一晚上, 蘇暖煙並沒有睡好,整個人躺在牀上就像烙煎餅一樣,翻來覆去的一會醒一會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整個人浮浮沉沉, 渾身乏力, 快到凌晨時, 全身竟是一身汗。

放了熱水衝了下涼, 換上一身輕便的家居服,便去了客廳,先打了電話給扈七, 讓他將潮州的事情交代好就快些過來吧。

“今天幾號了?”蘇暖煙拄着頭靠在沙發上微閉着眼,忽然問了白芷這一句。

“7月4日!”白芷有些奇怪小姐怎麼忽然關心起了日子, 這會還早, 小姐就起來了, 看着臉色也不好的樣子。

心裡一顫,“年份?”

“小姐, 你怎麼呢?”白芷一時沒聽清楚。

“我問你現在是哪一年?”蘇暖煙口氣有些急。

“1937年,報紙上不是有嗎?”白芷知道小姐天天看報紙,怎麼忽然不知道時間了。

擺擺手,蘇暖煙又閉上了眼睛,原來時間過得這麼快啊, 還有兩天, 上一世的兩天後, 就是自己被趙洪濤和甄可心所害的日子, 現在甄可心死了, 趙洪濤在潮州城裡垂死掙扎,她根本就不用擔心, 可是心裡卻總是有些惴惴不安,摸着肚子,“讓管家去訂最早可以離開汕城的船票!”

“小姐要回去嗎?”白芷有些擔心,畢竟潮州正亂着呢,小姐怎麼剛來就要回去。

“不,先轉去香港,有船就去英國,現在局勢這麼亂,只能求平穩,去不去你自己看,畢竟你家裡人還在呢!”蘇暖煙眉頭深蹙,總覺得心裡壓着事,待在這裡並不安全,就想要離開。

白芷低頭下,“我跟着小姐走,家裡把我買了,該還的我也還了,我已經不欠他們的了,這一輩子,小姐去哪裡,我就去哪裡!”神情恭敬而認真。

蘇暖煙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心裡卻多了一抹安心。

到了中午,於夫人派人送來了宴會的請帖,時間竟然是定在兩天後,也就是7月6日那天,看着放在眼前的金色請帖,蘇暖煙緩緩的伸手合上了。

“你們少爺昨晚有沒有回來?”蘇暖煙問這句話,只是爲了確定於偉淵還是活着的,畢竟按照時間,上一世他死去的日子就是在昨天,要不是不是昨晚一晚上的輾轉反側,蘇暖煙也不會記起來,很多事似乎歷歷在目,可是又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久到很多都模糊不清了。

“勞蘇小姐掛心,少爺昨晚歇在了府裡!”那傭人低着頭回話,眼裡閃過一抹不屑,果然被夫人猜中了,這個蘇小姐還真是看上自家少爺了,幸虧夫人交代了,不管蘇小姐問什麼,自己只要回答少爺歇在了府裡就行。

其實昨晚於偉淵並沒有回來,就連於大都督都留在了城外的軍營裡。

“白芷,送她出去!”蘇暖煙鬆了口氣,沒事就好,只要於偉淵渡過了這個時間,那麼自己也就不會有事了。

管家派去訂票的人很快就回了話,去香港的近期船票沒有,最近的是10的,問蘇暖煙還要買嗎,買幾張。

蘇暖煙先將心思定了下來,決定票等扈七明天到了再去訂,扈七會坐貨船過來,時間上肯定會快一點。

到了7月6日這一天,蘇暖煙待在房子裡格外的小心,大夫開的幾副安胎藥還剩下了最好一副,這樣到了路上也就不用擔心了,無論如何,這個孩子她是要生下來的。

將近傍晚的時候,蘇暖煙坐車去了於家,參加於夫人準備的宴會,等到了宴會一看,大多數都是汕城的政商名流,帶着自己的兒女參加,她苦澀的一笑,變相的相親見面會,於夫人可真是費盡心機。

“煙兒,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於偉淵站在自己父親身邊,一看到蘇暖煙從門口進來,修長的腿就幾步從那頭跨了過來,直直的走過來,一點都不避諱衆人的側目,高調的宣揚自己的心意。

蘇暖煙擡起頭,宴會廳淡紫色的霓虹燈打在她的臉上,如夢似幻,她眼睛裡有些模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於偉淵,微微發怔。

“怎麼,忽然覺得我英俊倜儻?”於偉淵打趣道,看了眼蘇暖煙身上水藍色木槿花旗袍,心想這幾天自己實在是太忙了,等明天有時間了,就陪着煙兒去買幾身衣服好了。汕城是一個很洋氣的城市,整個宴會廳裡,穿着舊式旗袍的大多是各家的夫人,年輕女孩子穿的可都是西洋裙子。

蘇暖煙上一刻的呆怔瞬間就變成了好笑,沒想到自己竟和這個人孕育了孩子,上一世是自己欠他的,這一世她會好好的將孩子教養長大,就當償還他上一世的恩情,剛要回一句,旁邊就插進來於夫人的聲音。

“水秀啊,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你姨夫古舊的女兒,潮州來的蘇小姐!”於夫人好像沒有看到自己兒子不認同的眼神,將一個穿着泡泡袖紗裙的女孩子推了過來。

“蘇小姐你好!”那位叫水秀的女孩子眼神很亮,落落大方,一看就是接受過良好的教育。

蘇暖煙回了你好,又是一個對於偉淵感興趣的女孩子,多少有些厭煩於夫人這種做派,明明她已經表現出退讓了,爲什麼這個女人還是要這麼咄咄逼人呢。

於偉淵剛要帶走蘇暖煙,就被別人叫走了,臨走前還叮囑蘇暖煙不要亂跑,自己一會就過來,蘇暖煙善解人意的笑了下,低下頭扯了扯嘴角,這一切都是於夫人早就安排好的吧,只有於偉淵那個傻子還以爲是人家真的找他有事呢,看來沒了於偉淵,於夫人也就不會再裝下去了吧?

“我以爲蘇小姐是不會對這種新式舞會感興趣的,畢竟我可是聽說了,蘇小姐並沒有讀過多少書,有時候,這種交際應酬,可比管理一羣粗人講究多了!”於夫人嘴邊掛着最完美的笑容,吐出來的話卻很尖酸刻薄。

蘇暖煙擡頭一笑,“我卻以爲管理一羣粗人是一件有趣的事,把時間浪費在虛與委蛇上,並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既然於夫人不再和善下去了,自己何必講理,她清楚於夫人不過是不想自己過來,破壞她親手安排的一切,雖然她本就是打算離開的,可也不會任人欺辱。

“蘇小姐,姨媽也是好意,你不要怪她,她這個人總是很善心的對待每一個人。不過據我所知,蘇小姐已經訂了去香港的船票,你就不怕表哥知道寒了心。”那位叫做水秀的小姐忽然開口,眼睛裡閃着得意的光。

“善心或壞心,她說了不算,要別人去感受。至於船票的事,水秀小姐可以現在就去告訴於偉淵,你看他是寒了心還是阻止我離開!”蘇暖煙故意這麼說,她知道這兩個女人是不可能把這件事告訴於偉淵的,畢竟在場最希望自己離開的就是這兩位了。

“失陪了,我去給於大都督打完招呼就離開!”蘇暖煙優雅的轉身,不去看那兩人變了的臉色。再乖巧的小貓被惹急了也會伸出爪子,更何況自己並不是一隻貓。

蘇暖煙以身子不適辭了大都督的好意,就獨自離開了宴會,當晚,於夫人忽然身子不適,拖住了要來蘇家的於偉淵,不過這些蘇暖煙並不清楚。

1937年7月7日,這一天,當蘇暖煙在牀上睜開眼睛,整個人豁然開朗,這幾日籠罩在心頭的陰霾散去,也開始打理起了將要帶走的東西,很多東西已經陸陸續續的寄走了,所以打理起來一輕便了許多。

同一天,大多數人照常開始一天的生活。

1937年7月7日,駐華日軍在盧溝橋附近演習時,藉口一名士兵“失蹤”,要求進入宛平縣城搜查。其無理要求遭到中國守軍嚴詞拒絕,日軍遂悍然向中國守軍開槍射擊,炮轟宛平城,製造了震驚中外的“七七事變”,又稱“盧溝橋事變”。這是日本軍國主義蓄謀已久的戰爭,標誌着日本全面侵華戰爭的開始。此後,日本軍國主義侵佔我華北大片領土,把侵略的魔爪伸向了中國內陸腹地。

1937年7月9日深夜,蘇家蘇暖煙的臥房,躺在牀上的人閉着眼睛,微微顫抖的睫毛證明她並沒有睡着。

站在牀邊的人雙腿挺直,這兩日北方不斷傳來的戰事失利消息讓於偉淵很難受,國門被破,兒女情長又算得了什麼。當他知道了蘇暖煙竟是早就買好了去往香港的船票時,他想過就這樣讓她高興幾天,然後在她上船前一刻自己現身,將她帶回來,一直以來,都是自己的縱容讓蘇暖煙越來越囂張,他想要藉着這次機會狠狠的將她想要逃離的念頭給打破,可是忽然一切就變了,國難當頭,他竟然慶幸這個女孩子是要離開的,戰爭已經打響了,這場仗能打多久,自己還能不能活着都是問題,強留下又有什麼用。

眼睛裡是滿滿的不捨,本就想好了不再見的,卻還是沒有忍住跑了來,他俯下身子,伸出手將被子往裡面掖了掖,在蘇暖煙的額頭上留下了一個吻。

“自己好好保重,要離開就不要再回來了,你要是回來,我可就不會再放手了!”有些傷感和自嘲,說完,用最大的力氣控制着自己轉身離開。

“咔嚓”,房門關上的聲音,蘇暖煙睜開眼睛,一直看着那扇緊緊閉起來的門。

1937年7月10日,蘇暖煙帶着白芷和扈七等一行人,登上了去往香港的船,直到船開的那一刻,她都沒有等來那個人,有些失落,可是也明白,這就是自己的選擇。她不知道的是於偉淵其實來了,只是躲在角落裡看着她,沒有出現。在船上蘇暖煙得知了日本人發動侵華戰爭,白芷告訴她,報紙上早就有了消息,只是於少帥一直攔着不讓將報紙給她看,所以她並不知道,聽了白芷的話,蘇暖煙倚在欄杆上,望着一望無際的海岸線,手輕輕撫在肚子上。到了香港,他們一行人又買了機票飛往英國。然後,在扈青菱的幫助下,在英國落腳,次年,生下一子,取名蘇於。

1945年10月,潮州,楓溪鎮,蘇家老宅。

蘇暖煙穿着綴了珍珠盤扣的木槿花湖水藍旗袍走在濃碧深翠的青石板道上,這條路一直通向蘇家老宅那敞亮的前院。

庭院內依舊風景如畫,偌大的花壇裡各色茶花競相開放,透過大開着的月形門,蘇暖煙一眼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穿着菸灰色直綴長袍的於偉淵,偶爾有風吹過,袍子裡的半截褲腿空蕩蕩的。

看到蘇暖煙,於偉淵臉色微變,竟是推着輪椅想要離開。

“你敢離開我就帶着你的兒子嫁給別人!”蘇暖煙沒有動,從她知道於偉淵在戰爭中腿受了傷被截肢,不顧於夫人要帶他離開的意願,執意回到了楓溪鎮,在蘇家老宅裡住了下來,並且修葺了老宅,很好的經營着蘇家貨運開始,她就決定算了吧,就和這個人過吧,這樣一生就很好了,她到底還想要什麼呢。

於偉淵想要轉身的衝動在聽到兒子兩個字時,停了下來,瞪大眼睛看着蘇暖煙。

忽然,看着這樣的於偉淵,那些傷感煙消雲散,“是你的兒子,那時候在汕城我就知道了,只不過沒有告訴你,他現在在英國,長得很好。”

“你,你大膽!”於偉淵伸出手,顫抖着,半響,就冒出了這麼一句話,面對敵人可以冷血無情,在戰場上運籌帷幄,可是忽然得知這個女人竟然帶着自己的孩子跑去了英國,現在才告訴自己,他竟是連火氣都沒有了。

“好了好了,你自己說的,我要是回來了,你就不會再讓我離開了,難道是後悔了不成!”蘇暖煙笑着走過去,蹲在輪椅前,仰起頭,認真的看着他。

於偉淵從來沒有爲自己說過的話後悔過,他只是看着自己斷掉的一隻腿,這樣的自己又怎麼給她幸福。

“以前是你追着我跑,後面的日子就讓我推着你走好了。你不想讓兒子知道自己的父親連自己的女人都不敢要吧?”

忽然,於偉淵就捧住了蘇暖煙的臉,狠狠的吻了下去,執着而又深情,蘇暖煙將放在心裡的擔心一甩而過,投入了這個吻中。

時間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四月,蘇家老宅,那個男孩和這個女孩,第一次相視而過,故事便重新開始。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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