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魏剛雙劍脫手,整個人倒飛重重撞在古劍城大殿的支撐石柱之上,血肉之軀竟然硬生生將那花崗岩鑄就的三人合抱之粗的巨柱從中截斷。
不過落地之刻,半個身子埋在碎石裡的他也是渾身浴血,雙掌虎口盡裂。
在他身前,兩名強者並肩聳立着,身上的波動赫然與他一樣,域級六重。
可是以一敵二,而且魏剛幾天前對陣霍曉璇時所受傷勢根本就沒有全好,再加上得到消息後火速從鎖王關趕回到古劍城,更是對自己的身體雪上加霜。這樣的狀況,就算是對上任何一個域級六重強者都難以取勝,更何況是兩個。
“古劍城大弟子也不過如此。看樣子,今天你們是全部死定了!”其中一名域級強者桀桀一笑,同時瞥向另一邊,最後的一名古劍城長老也是幾人的合擊之下傷痕累累,重傷倒地,氣息衰弱。
“哼!一羣卑鄙小人。在我古劍城鼎盛時期個個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今日尚且——咳咳咳,尚且聯合這麼多家宗派纔敢趁人之危發難——咳咳,真是可憐。”魏剛嘴上不饒人,可惜說話的同時也是不斷地咳嗽出點點猩紅血沫,顯然已是傷到了內臟。
“可憐?真正可憐的應該是你這條喪家之犬吧?現在,我就送你下地獄去和你們城主相見!”那人沉聲一喝,右手五指一併擊落,挫指如刀。
然而,在他招數落下之前,側面突然伸出另一人的手掌一攔,就勢抓在了他手腕之上,將這一擊硬生生制止。
那人一瞥,竟是剛剛還與自己聯手擊潰魏剛的另一名域級六重強者,和他也並非來自同一宗派,不由皺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麼快就下殺手的話,我們這一趟不差不多就白跑了嗎?別忘了,得到古劍城的那批靈刃纔是關鍵。”對方冷冷一哼。
“也對,差點就忘了。小子,老實交代你們古劍城那個神兵閣留下來的煉器地點究竟在什麼地方。要是沒錯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先前那人連忙收手,改爲輕輕踢出一腳踏在魏剛左腿膝蓋上。
“地方確實有,但是那裡所有的靈刃靈寶可不是外面傳言的那麼多,只有三五件罷了。你們這麼多人,怎麼分?”魏剛冷冷一笑,不過很快又是痛哼一聲。
咔嚓!
他的左腿被那人硬生生踩斷,骨骼碎裂。
“還想挑撥離間,你也太嫩了點!”
那人惡狠狠一喝,而後將腳擡起,又踩在了魏剛的右腿膝蓋上,哼道:“老實交代,不然的話,這條腿我同樣也給你廢了!”
魏剛滿臉慍色,張口便是噴出一口血沫,朝着身前之人臉上而去。
只可惜,堪堪接觸到他的護體勁氣便是徹底消散。
嘭!
又是一拳落下,重重砸在魏剛胸口之上,那人怒斥道:“小子,別給你活路都不知道走!”
魏剛應聲倒地,合上了雙眼,用盡最後的幾絲力氣吼道:“你們在場之人若是誰能殺了這個傢伙,我就告訴他一人古劍城的秘密究竟在哪裡!而且,今日我魏剛若是能夠僥倖活下來,必定一生一世奉他爲主。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小子,死到臨頭竟然還想再一次挑撥離間!”
那人又是一聲怒喝,揮拳而下。
不過這一次,之前與他聯手之人再一次探出手去擋下了此擊。比起上次的緩和,這回他倒是掌中勁力一爆,將對方硬生生震退十餘米遠。
“你又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還不明顯?反正若是一羣人知道秘密,到了那裡還是要相互廝殺爭搶的。那麼,還不如就在這裡先解決了好。難道說,你不願意一個人獨吞嗎?”出手阻攔之人猙獰一笑,凶煞的目光掃過全場。
沒有永遠的敵人與朋友,唯有利益。
“哼,沒想到你霸拳宗竟然這麼容易就被挑撥離間了,你作爲宗主也太沒點能耐了吧?”對方怒斥道,雙手垂下一抓,各有一團烈焰涌動。
霸拳宗宗主擡起右手與肩同高,五指合攏之刻嗤嗤作響,哼道:“我自有辦法到時候讓他把該說的話一五一十全部交代出來。霸拳宗如何做事,還輪不到你這位煞炎門門主說三道四。若是不服,可敢與我一戰?”
“真當我怕你不成!”
煞炎門門主一喝,身形躍出,雙臂舞動盤旋出的烈焰凝聚在半空身前,赫然化爲一個“殺”字落下,炙熱中殺意縱橫。
眼見他出手,周圍其餘宗派之人也是紛紛後退。在此處,霸拳宗和煞炎門算得上實力最強的宗派之一了,他們二虎相鬥,倒是不少人願意看到的局面。
而霸拳宗宗主反應也不慢,後退半步弓步一蹲,右拳微微扭動中激起圈圈呼嘯勁風。拳出之時,好像隱隱中有一隻魔獸猛虎仰頭咆哮,威勢嚇人。
轟!
拳勁擊潰烈焰,餘勢將大殿的房頂直接掀翻大半,破碎的瓦礫在半空中已是化爲灰燼。
兩道身影同時躍起,直接騰在半空在一起展開交手,每一次碰撞都激起陣陣驚人波動,淡色的漣漪所到之處任何物體皆是化爲虛無。
不過這一切,很快就戛然而止,當一道銀虹劍光凌空舞落之刻!
沒有人看清那道劍光究竟從何而來,當發現之時依然有些晚了,深寒的劍意呼嘯出凜冽勁風,已是激盪在大殿中的各個角落裡,每個人心裡都是或多或少生出一股寒意,來自靈魂深處的本能顫慄。
而剛剛在纏鬥在一起的霸拳宗宗主與煞炎門門主已是身影分開,幾乎同一時間軀體墜地,不過也是再也沒有機會重新站起來了。
二人的咽喉之上,各有一道纖細劍痕,細微的血珠緩緩滲出,已然斃命。
一劍之下,兩名域級六重強者隕落。以至於,在場所有人看清大殿正中憑空出現的那道持劍身影之刻,都是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很快,他們又是心中涌起了更加深寒的恐懼之意。
因爲,在那人獵獵飄動的漆黑長袍之上,湮世閣的標識很是顯眼。
雖然湮世閣在中域同樣見不得光的勢力,可是也沒有人敢去否認它的強大存在。對於這些或多或少要依靠別的一流勢力才能夠穩固地位的二流宗派來說,招惹兇名顯赫的湮世閣無疑是一個找死的舉動……除非,他們認爲自己的靠山能夠擋下隨後的暗黑怒火。
風韌掃了一眼周圍衆人,從他們詫異與震驚同在的臉上很是輕而易舉地讀出了恐懼的味道,心中暗暗一笑。隨後,他大步邁出,每一步踏下的輕微響動都是顫抖着最近數人的擔憂之心,直到他停在了魏剛身前。
“剛纔你說的話,發的誓,是否還算數?人,我已經殺了。”
魏剛睜開雙眼一瞥,驚道:“是你?”
“不錯,是我。而且,赫連御也是我殺的。”風韌絲毫沒有隱瞞,況且他也知道這一點根本藏不住,那天看到自己的古劍城之人說不準此處就在場很多。
“你究竟想得到什麼!”魏剛憤怒一喝。
“最初,我什麼都不想要。不過,赫連御卻對我朋友出手,後來又想對我下殺手。無奈之下,我只能取他性命。這次前來,確實也有趁火打劫之意。不過我並不是和他們一樣想抹殺掉了古劍城,而是想接收掉這個殘缺的宗派,併入到我麾下。”風韌淡淡說道,口氣聽上去倒很是隨意。
而在他身後,霸拳宗與煞炎門的其餘弟子卻在緩緩靠近,眼見距離差不多,紛紛怒喝着躍出,各式各樣的武學泛起不同漣漪波動,一時間充斥在這座大殿之中。
嗤嗤!
乒!乒!乒!
兩道森冷銀虹交織掠過,凌空劃下。而後竄出的身影與那舞動的寒光一齊穿梭在那些出手的弟子之間,無情收割着他們的生命。
一切停息之刻,銀月心與邢巖各持兵刃立在風韌身後。在他們面前,一地的斷肢殘屍,血流成河。
對此,風韌倒是微微皺眉,似乎對於這樣直接的血腥殺戮有些反感,卻終究沒有道破,而是繼續盯着魏剛的雙眼,問道:“你之前所發的誓,還算不算數?”
魏剛扭頭瞥了眼一旁自己的師兄弟們,個個都是累累傷痕,不少更是互相偎依着瞪着不甘的雙眼無奈逝去。剩下的,盡在殘喘。
“如果你能把我古劍城還活着的人全部救走,那麼從今往後,你我仇恨一筆勾銷。而且,我魏剛此生都奉你爲主!”
“成交!”
風韌撥出一聲響指,回身一望在場的其餘宗派之人,沉聲說道:“你們也都該聽到了吧?我今天也不想再殺更多的人了,不想死的全部自己走人。誰若是還膽敢去傷害此處任何一位古劍城弟子,我勢必滅他全宗!”
說罷,他手中星塵淚一揮,激盪的一圈璀璨星光盪漾爆發,驚人的寒意擴散向四面八方。
所經過之人實力相對低些的, 甚至直接跪倒在地上瑟瑟發抖,滿臉恐懼。
“等一下,走人可以。不過,我們好歹來一趟,想要的是什麼,你心裡也清楚。總不能,讓我們都空手回去吧?”倒是還有一人站了出來,正面迎向風韌。
風韌只是冷冷一笑:“我的意思很明顯了。要麼你們現在就走,要麼把命留下。能夠將自己的命帶回去,已經是你們這次最大的收穫了”
“你!”那人還欲反駁,可是心中驟起一陣寒意,本能朝殿外一望,卻是看見一點寒芒映在自己雙眸之中,迅疾逼近。
叮!
一支羽箭貫穿過他的左肋,伴隨而至的巨大沖擊力將整個人都釘在了距離原先位置數十米遠的石柱之上。
不過,由於不是要害,那人並沒有就此死去,但是顯然在承受着更爲劇烈的痛苦,張牙舞爪滿臉脹紅,奈何就是掙脫不了。
“誰還有異議?”風韌一喝,心中暗暗感激司空巧兒這一箭的時機恰到好處,力度與精準性拿捏得更是無可挑剔,用於立威最好不過。
只是,依舊還有一個聲音迴應響起,竟然淡淡的懶散中有着一抹輕蔑之意。
“湮世閣就很了不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