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出列祝壽的是陳國易氏商號大東家之侄子易唐,他嚮明朱公彎腰鞠了三躬,朗聲賀道:“易唐謹代表易氏商號祝明朱公壽比南山。敬送純黃金打造的手杖一根。”
只見他年約二十,三角眼,闊嘴厚脣,長相併不英俊。手裡恭恭敬敬地託着一根黃橙橙的龍頭手杖。
“多謝易東家之盛情,老朽感領了!”明朱公面帶微笑,擺了擺手,算是還禮。
對於晚輩的賀禮,照規矩得由明玉則代表父親接受。只見明玉提了提裙襬,緩步下了臺階,來到易唐身前五步遠處,向易唐斂衽爲禮,輕啓朱脣,口吐蘭音道:“謝謝易公子!”
那薄紗只能隔遠光,不能隔近光。此時明玉就在咫尺之間,易唐的目光好像一縷縷太陽光線,穿過薄紗的紗孔,投射在明玉臉上,眉毛眼睛鼻子完全可見,連微垂的眼睫毛也隱約可見。
易唐目不轉睛地瞅着薄紗後的明玉,看的呆住了,嘴角微張,似乎有垂涎之態。
明玉象徵性地接受了禮物,然後轉身上了臺階。禮物自有家丁接去。易唐依然怔怔地望着明玉的背影。
明朱公見了易唐的醜態,心有不悅。明朱安忙向西門柳提醒道:“下一個!”
西門柳連忙唱諾道:“下一個請楚國長有商號祝壽。”
此時易唐纔回過神來,臉色飛紅過耳,垂着頭訕訕地退回了本席。
紗屏後面,楚國長有商號大東家之女冉夢馨壓低聲音向左右明知故問道:“這是誰啊?這麼失態!”
衛國裕康商號大東家之女饒夕妍接口道:“好像沒有見過美女似的,一點禮儀風度都沒有!”
樑國少凝商號大東家之女邊素婷輕蔑地哼了一聲:“真是有辱斯文!”
易紫苓好像自己犯了什麼錯似的,羞得滿面緋紅,無地可容,垂着頭兒,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躲起來。
此時楚國長有商號大東家之侄子冉興,聞言整了整衣服,昂然出列,致了祝壽之詞,並敬送藍田玉雕壽星爲賀禮。
此後衛國裕康商號大東家之次子饒勤,樑國少凝商號大東家之長子邊素安,分別代表本商號致了祝壽之詞並呈送了壽禮。
各商號與明朱公並無供求請託關係,只是因爲明朱公乃商界泰斗,因尊敬而來祝壽,故此,他們的賀禮皆惠而不費。
明玉自然都幾下臺階接受禮物。那些公子們開始還嘲笑易唐的失態,可是輪到他們自己近距離接觸明玉時,也一樣的情不自禁,心神失控,醜態畢現,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時易紫苓擡起頭來,眼睛重新有了光芒,視線像錐子一樣在三位小姐臉上各刺了幾下,隔着紗屏指了指那幾位公子,冷笑好幾聲,一字一頓,刻意挖苦道:“這些都是誰呀,這麼沒有禮儀,真是有辱斯文!”
其他三人皆面紅耳赤,像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無言可答。
武媚郡主向四人嘲笑道:“你們大家彼此彼此,乃是五十步笑百步爾!”
“下面請楚國文曲侯代表楚國嚮明朱公祝壽。”西門柳的唱諾響起。
文曲侯從席位上挺身起立,邁步來到祝壽之位,依禮嚮明朱公鞠了兩躬。
只見那文曲侯年齡不過二十一二歲,長得一副馬臉,鷹鉤鼻,虎背熊腰,不怒自威,他朗聲賀道:“我謹代表吾皇也代表楚國嚮明朱公敬送千年靈芝一枚,祝明朱公身體康泰,長命千歲!”
明朱公從座位上略微欠了欠身,算是還禮,口內稱謝道:“謝楚皇陛下。謝謝文曲侯!”
當明玉照例下了臺階來到文曲侯面前接受禮物時,文曲侯見到明玉的美貌,只是有些驚訝,並沒有像前面幾位那樣完全失態,他淺淺一笑地嚮明玉拱手施了禮。
隨後陳國武揚侯上前致辭獻禮:“我謹代表吾皇及陳國祝明朱公與玉皇王母同壽,同泰SD海齊福。”
只見隨從擡上來一座三尺來高的珊瑚,造型如樹,五光十色,玲瓏剔透,極其美麗。
見了武揚侯呈送的禮物,現場之人皆嘖嘖稱歎。看來武揚侯爲追求明玉,算下了本錢,大有志在必得之勢。
而武揚侯本人亦極有才,被譽爲陳國的曹子建。只見他長的一副四方臉,臥蠶眉,丹鳳眼,皮膚白淨,風度翩翩,確實有幾分子建的風度。
當明玉來到武揚侯面前時,後者認真地瞧了明玉兩眼,然後彬彬有禮地嚮明玉拱手道:“明朱小姐美如天人,在下能有幸一見,真是不負此生。”
明玉瞟了武揚侯一眼,說了聲過獎,便移步回了臺階上。
明朱公見了武揚侯的風采,心中比較滿意,便向他頷首微笑。武揚侯見狀,心中一喜,嚮明朱公又鞠了一躬,然後徐徐退回了本位。
何以兩位侯爺與那些公子們的反應之差別如此之大?莫非這些侯爺都是不戀女色之人?
並非如此。王子侯爺雖然皆未婚,但可先納妾再娶妻,他們已經品嚐過女人之真味,自然不會見到美女就挪不動腳。
而那些公子,雖然出自崇商巨賈之家,雖然也可以三妻四妾,但依律只能先娶妻再納妾。他們爲了娶個心目中的美妻,當然只能潔身自好,固守童子之身。在絕色美女面前,他們的真陽發動,難以自持,自然挪不動腳,守不住神。所以他們的反應並非下流,而是出自人之天性。
現場有些人見了武揚侯的風采又見了明朱公的態度,皆與左右切切私語道:
“假如武揚侯能娶到明玉,那真是一對才子佳人,堪稱爲天作之緣。”
“是啊。他們的確很般配。”
“現場還有兩位赫赫王子沒有出動。究竟鹿死誰手,兔歸何家,尚難料定。”
女人區也嗡嗡聲一片:
武媚郡主得意地掃視了其它幾位小姐幾眼,趾高氣揚道:“瞧見了沒,什麼叫分度,什麼叫文采。我哥那樣的就是!”
那幾位小姐自然無言可答,避開武媚郡主的視線,顧左右而言他。
燕然公主和楚兮公主氣定神閒,似笑非笑,一副置身事外,坐觀成敗的樣子。
雲楚郡主看不慣武媚郡主咄咄逼人的態勢,凜然插口道:“文采好有什麼用啊?誰不知道明朱小姐愛武不愛文?”
武媚郡主用力釘了雲楚郡主一眼,張了張口,正欲反駁。忽聽西門柳抑揚頓挫的唱諾聲又響起:
“下面請樑國八王子代表樑國嚮明朱公祝壽。”
坐於東廂次席的八王子樑勉聞言,挺身而立,緩緩步行兩步,來到臺階之前。
大殿中頓時安靜了下來,那些吵雜的嗡嗡聲好像被一種強力吸音器一下子吸空了,一時間鴉鵲不聞。
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一齊投在八王子身上。
什麼鉅商公子,什麼侯爺,那些人再富再貴,在一個赫赫王子麪前,什麼也算不上。
如果說王子是玉,那麼其他人只能是銅是鐵是石是土。
而那八王子不僅地位高人幾等,長相又比前面那些侯爺公子英俊帥氣許多。只見他面如敷粉,俊美朗目,鼻若懸膽,口若丹朱,笑時臉上還有兩個酒窩,煞是迷人。
這也難怪,皇室基因就是好。皇上的後宮妃子都是從天地間最美的美女中間再萬里挑一挑選出來的。她們生出的兒子豈能不漂亮?
現實就是如此,上天對人就是不平公。你就是把心腸都感嘆出來,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那幾位鉅商公子見了八王子的風采,相形見陋,皆自慚形穢,暗自後悔此行。和那些王子侯爺在美人面前競高比低,真是打錯了算盤。當時還不如提早半個月來,說不定還有一絲機會。
而坐於對面紗屏後面的他們的姐妹,反應則與那些公子完全迥異。平時她們覺得自己的哥哥弟弟是一個人物,現在在八王子麪前一比,妍媸立現,簡直如癩狗污豬一般不堪入眼。
她們覺得此次來夢島來得太對了,太值了,太明智了。明玉只有一個,而王子侯爺則有四個。她們的機會很大!
她們眼睛睜得大大的,視線發散,從紗屏空隙中急切穿過,又重新匯聚於八王子身上。
只見那八王子依禮嚮明朱公鞠了一躬,口內賀道:“小王謹代表父皇及樑國百姓,祝明朱公福澤綿綿,與天齊壽。”
明朱公從座位上挺直了身子,雙手向下一拱,口內稱謝道:“謝樑帝陛下。也感謝八王殿下遠道而來,爲老夫祝壽!”
八王子向外擊了下掌,立時從外面進來兩個樑國的兵士,恭恭敬敬地擡進一個一人多長的烏金色圓筒來。
衆人不知是什麼禮物,皆凝神靜氣觀看。既然是八王子所送,自然是超級貴重之物。
兩兵士將烏金圓筒擡至八王子麪前,在後者的示意下,小心翼翼地打開圓筒蓋子,從裡面取出一卷物件,緩緩展開。展開至一丈餘寬,方全部顯露出來。
原來是一幅絹畫。畫面上是一座堂堂大山,高出雲表,下面是崇山峻嶺,道路曲折,可行可望。雲煙卷舒中露出青松一顆,虯勁挺拔,有一白鶴,於雲端翱翔高飛。此畫確實是富有神韻,神奇巧妙。
不過王子送此壽禮,衆人皆略微覺得有些輕,當然誰也沒有表露出來。
八王子淺淺一笑,臉上漾出兩個酒窩,伸手指着畫面,嚮明朱公介紹道:“此乃是我國畫師照熙耗時半年專門繪製。上面的白鶴及’松鶴遐齡圖’題款乃是父皇之御筆。”
照熙大師乃是樑國最負盛名的畫師,爲樑派畫的領袖,年高德劭,畫工精絕,天下聞名。而樑帝也素喜繪畫,尤擅畫鶴。
一個皇上和一個名師合作的繪畫,其價值自然是無與倫比的。
衆人聽了,且驚且喜,皆鼓掌讚賞。
“謝樑帝隆恩!”明朱公從座位上起立,拱手向着那畫鞠了一躬。
此時明玉緩步下了臺階,來至八王子麪前,斂衽爲禮,盈盈一笑道:“謝殿下之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