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秋白,就是在充斥着龍涎香的枯瘦的手中,接過的那道明黃的遺詔。
往事歷歷在目,然而如今,卻物是人已非。
趙延禎強忍着走了這麼兩步,阻在喉頭的血氣終是忍不住,咳了出來,他拿着雪白的錦緞捂着嘴,咳了好一會兒。
鬆開手來的時候,常年在沙場征戰的任秋白,即便是沒有看,也從濃郁的龍涎香的味道中,辨出了血味來。
趙延禎毫不在意的將錦帕握進了手心裡,他把那隻手背在身後,用另一隻手,接過任秋白雙手遞上來的奏摺。
“五弟,這所有的一切,不是朕強加給你的,是你自己給自己招來的禍,別的不說,單單一條私藏武器的罪名,就已經能讓你死無全屍了。”
“朕雖是皇帝,但悠悠衆口,朕難道能全部都堵上不成,朕希望你能給朕一個解釋,給這天下一個解釋。”
趙延禎拿着奏摺,轉身,隨手一拋,奏摺唰的飛了出去,落到了書桌之上。
站在桌旁爲趙延禎吹藥的德忠,此時端着藥走了過來,他默不作聲的把趙延禎藏在身後的帕子抽走,藏進了自己的衣袖。
而後,就將藥碗雙手遞給了趙延禎,“皇上切莫再勞心了,還是趁熱把藥喝了吧。”
趙延禎扭頭看了一眼那藥碗,眉心頭擰出一條線來,但最後,還是接過了藥碗,單手拿着,一口一口的皺着眉喝進口中。
德忠看趙延禎今天這藥,喝的比往常都要爽快一些,自然也滿心歡喜的多說了兩句,“皇上爲了大將軍的事情,每天煩憂,那些大臣們總是抓着大將軍的事情,不依不饒的,皇上也不能不給他們一個交代。”
“還希望大將軍多體諒一下皇上的難處,切莫要再傷了皇上的心纔是。”德忠看着任秋白,憂心忡忡的把話說完。
趙延禎正好也把藥喝完了,他把碗往德忠手裡一塞,哼了一聲,“和他說這些做什麼,他到底是不再朝中,也不想理朝政,就算與他說的再多,他也不知道朕到底是爲了誰好!”
德忠聽了這話,又和稀泥的來安慰趙延禎,“皇上也說了,大將軍久不在朝中,這朝中之事,大將軍又還知道多少,等大將軍在望都多呆幾日,定然明白皇上的苦心。”
“御醫先前特意囑咐過,不能讓皇上動氣,皇上這會兒倒是把御醫的話拋之腦後了。”
趙延禎聽了德忠的話,也不想多說什麼了,他心煩意亂的,朝着任秋白擺擺手。
“算了,你一路馬不停蹄的趕來,早些回去休息吧,聽聞你這次和西戎交戰,連壽辰都沒好好過,朕爲你安排了接風宴,也順道給你賀個壽了。”
趙延禎爲他專門賀壽,這若是在旁人看來,得是多大的榮耀啊,可任秋白卻一點欣喜的表情都沒有。
任秋白雙手相疊,躬下身子,不卑不亢的應了聲,“是,臣告退!”
趙延禎轉過身,背對着任秋白擺擺手,就讓他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