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倚樓“賣笑女”

濃密輕揚的眉,英氣十足,桃花瓣似的眼眸,暗含柔情,如玉般的白嫩長頸後方,清爽挽起的髻,插着一支扁長的簪子。

史亮像是撿到寶貝似的,寸步不離燕傲男身旁,那火辣的眼光讓她稍有不自在。

他看她的目光,像是欣賞一塊滿意的璞玉,現在就是他打磨的時候了,卻突然不知道如何下手,這塊天然的美玉,裝飾不當就是畫蛇添足,這讓他血液沸騰,充滿挑戰。

他想看看她披髮的樣子,手快要碰到她的簪子時,燕傲男輕鬆一擋,問道:“你要幹什麼?”

儘管她知道,想要在這個時代生活,就要入鄉隨俗,但是她還不能接受異性的觸碰,雖然這個異性似乎並沒有把她當女人看。

“把這個東西拿下來我看看。”

“我自己來。”燕傲男心中輕嘆,還是配合,她的母親從小就交待過她,女子儀容不整的樣子不可示人,因此儘管她常年在外行鏢,總是相當注意自己的着裝,以清爽乾淨、風度翩翩的“七小姐”身份示人。

柔軟秀髮像錦緞般鋪開,燈光下折射着閃閃亮色,好美啊,這一頭蓋過腰身的長髮要養多少年啊,髮型師阿媚驚歎,她忍不住用手摸上去,那上好的觸感令人欣喜。

月兒在家中也時常幫她打理頭髮,這一次她倒是沒有躲,史亮的眼睛被亮瞎,沉聲道:“嗯,就挽個淑女點的髮髻,這支簪子也很別緻,可以用。”

史亮對工作以挑剔著稱,被他炯炯有神地盯着,連阿媚這樣的頂級髮型師,也不免有些緊張,但是她細看燕傲男的臉型,覺得相當古典美,心裡便有了想法。

阿媚的手法比月兒更嫺熟,青絲在她的指尖跳舞,變幻出各種花樣,燕傲男覺得至少過了一個多時辰的樣子,她才漸漸看到髮髻有做好的趨勢。

她倒不至於脖子酸漲,只是以前鮮少花這麼多時間在髮飾上,即便前跟着燕家主出席某些重要的場合,也是讓月兒弄得簡潔大方。

月兒對自己也有過抱怨,然後自從母親離世之後,她便從不覺得自己要爲誰而打扮。她的所有時間幾乎都用在了行鏢上,只有忙碌的旅途,只有沿途的風景,才能夠令她的心沉靜。

淡掃清眉,朱脣輕點,燕傲男從未知道自己也可以如此美麗,豔光四溢,她有些不自然地朝門口望去。她在尋找金寶兒的身影,自從來到這裡,她莫名對她有些依賴。

然而這間古怪的房間裡,只有一堆古怪的東西,一羣以那個古怪男人爲中心的怪人,她微微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餘光間看到阿媚的手朝自己的簪子伸去。

古樸的木簪子,彎出不可思議的弧度,雕刻出別緻的飾紋,拙樸而優雅。燕傲男搶先一步拿起,髮髻間輕插,別添一番韻味與雅緻。

木簪子裡有她自己的秘密,燕傲男微微有些歉意地朝阿媚一笑,阿媚卻正在看簪子插的位置,她覺得自己剛剛也在猶豫要怎樣插更美,覺得這個位置正合適,面對燕傲男那豔光四射的一笑,頓感招架不住。

身爲皇域的首席髮型師,美女見過不少,像燕傲男這麼天然,都不用上粉造型的,加上笑得如此親切,阿媚也淪陷了。

那一笑把周邊的人也都閃到了,史亮終於露出滿意的笑,他激動朝門外大叫:“服裝快點,快點。”

金寶兒推門而入,她被女俠造型驚豔之後,收回心神,緊張地看着服裝師捧過來一件衣服。

那是件九分袖的長款旗袍,素淨的面料,袖口與衣身上,繡着同系的花飾,唯美脫俗,原來考慮到影后白飛飛知性形象,史亮準備的這件衣服很是保守,只是用旗袍特有的款式秀着女性柔美的身材,倒不算暴露,金寶兒舒了口氣。

三場民國秀裡,施露露那款以復古的香豔睡衣款,料少清涼爲主打,金寶兒是款若隱若現恰到好處的居家真絲秀,只有白飛飛這款是真正的民國範。史亮考慮到參加活動的女嘉賓肯定都是身穿裙式禮服裝,大家都在露,便含蓄地設計這款“包”起來的旗袍。

燕傲男卻皺了皺眉頭,她的衣服以舒適爲主,長安成衣坊都熟悉“七小姐”的喜好,按男款出行裝的便捷舒適,做得更加簡潔大方,色調以耐髒的青黑係爲主。金寶兒處借來的這款運動裝,也是柔軟舒適,眼前這款古怪的衣服,她還從沒有試過。

金寶兒知道她的心思,並且明白想要讓燕傲男像尋常模特那樣,在造型師面前脫衣服換裝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於是諂笑着對史亮說:“史導,我這個朋友還是個外行,我交待她幾句,順便幫她換個裝,麻煩你們出去下,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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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史亮這一刻心情好,又記了金寶兒找人這一功,便爽快地帶着大家魚貫而出。燕傲男無奈地問道:“一定要穿這件衣服嗎?我沒做過女模特,我不會。”

金寶兒笑着說道:“啊呀,今天的工作很簡單,你只要待在安排給你的區域裡,等現場晚會結束就ok了,沒什麼難度的。這件衣服這麼漂亮,也不會露胳膊大腿,你就放心地試試吧。”

燕傲男並不是個矯情的人,她也漸漸習慣這個時代女人着裝的清涼,只是要自己親自上陣便不可能,這件衣服像金寶兒所說,也還是能夠接受的。月兒也經常侍候她更衣,她對金寶兒並不排斥,於是她配合地開始邊脫身上的衣服邊好奇地問:“做這個工作有什麼用處呢?”

“有人蓋好了房子,裝修好裡面,讓想要買房的人場參觀,我們就是幫他們先試用新房的。讓他們覺出這個房子的功能與品位,更加樂意掏錢買。所以你待會兒就只要隨便用用給你安排好的書房就行了,裡面準備的道具都是可以用的。”金寶兒一邊手上忙碌,一邊給她作了解釋。

原來是這樣,燕傲男心中不免想起了長安一些拍賣行裡的“託”,一些女子佩戴某些手飾項鍊,讓大家競相拍買。當然尋常人家女子是不會出來拋頭露面的,大多是青樓的名妓。燕氏與很多拍賣行關係良好,爲拍下貴重物品的客人押送寶物,她沒想到自己也淪爲這樣的“賣笑女”。

唉,她在心底輕嘆一聲。站在那通透的鏡子面前,看着裡面的自己。這個時代的鏡子不似她用過的銅鏡,如此清晰地將她身上的每一處都真實“映”出來,就連臉畔的每一縷青絲都沒有錯過。

燕傲男第一次這麼清楚地看到自己,旗袍勾勒出她女性美好的曲線,讓她微微有些詫異,卻也有小女生般的喜歡心底萌生,然而這樣的自己,卻又顯得如此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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