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章 問題嚴重
已經走到門口的蒲英身子一僵，很快又回過頭，哈哈笑道：“開什麼玩笑？戎飛不是在北京，忙着給我們裝修房子嗎？”
馮垚操控輪椅“走”到蒲英面前，仰起頭平靜地說：“我知道，戎飛現在肯定也在臨海，因爲他要和你一起完成一個任務，這個任務是和宋磊有關。”
蒲英抿了抿嘴脣，片刻後，終於垮下了臉，“哎，我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你！”
馮垚伸出右手牽住了蒲英的左手，“別垂頭喪氣！我能發現這些，不是因爲你做的不好，而是因爲我時刻都在注意你，我又太瞭解你了，所以……好啦，打起精神來！你快給戎飛打電話，就說我想加入你們，給你們幫忙！”
“你真的要來幫忙？”蒲英的眼中既有驚喜，又有些顧慮。
驚喜，是因爲馮垚的加入必然會增加工作組的實力；顧慮，自然是怕他的身體吃不消。
馮垚握緊蒲英的手，肯定地說：“是！我今天捅破這層窗戶紙，主要是爲了給你減壓，以後你就可以不必再費心來瞞着我這邊了。另外，既然我知道事情牽涉到了宋磊，就更沒辦法置身事外了。對於宋磊，我可你瞭解多了，應該會對你們要做的事情更有幫助！”
蒲英被他說服了，很快給戎飛打電話。在向處裡請示並同意之後，戎飛乾脆自己親自來到了療養院。
一進門，戎飛就拱手作揖，賠禮道歉。
“師兄，真是不好意思，瞞了你這麼久！”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本來還想擺擺老資格、教訓教訓這個師弟的馮垚，也只得作罷了。
他無奈地搖頭嘆氣，“你可真行！居然還騙我說，要幫我裝修房子？說得跟真的一樣！”
“哎，師兄，那個裝修房子的事兒，我可沒騙你！雖然我本尊沒辦法現場監工，但是北京那邊，絕對安排得妥妥的！師兄，房子的事兒你儘管放心！”
“不放心也不行了！算了，廢話少說，你還是給我說說，你們的任務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蒲英剛纔沒給你說嗎？”
“沒有你的同意，她自然不能說。”
戎飛點點頭，“那好，我來說也一樣！正好有一些新情況，蒲英也來一塊兒聽聽。”
大約一刻鐘後，戎飛在自帶的電腦上通過放幻燈的方式，向馮垚介紹了案件的背景、前期的工作進展，並向他和蒲英展示了宋磊週六出遊的資料彙總和新發現。
戎飛這一通說，嘴皮子幾乎就沒停過。
蒲英見他說得口乾舌燥的，便從冰箱裡拿出了一瓶冰鎮椰子汁。
戎飛道謝後，一口氣就喝完了，讚了一聲：“太爽了！就是還有點不夠。”
蒲英笑了笑，“還有西瓜，要不要？”
“要啊！”戎飛真是一點不客氣。
蒲英便又抱出一個大西瓜，卡擦幾下就切開了。
戎飛不用她讓，自己直接抓起一塊最大的，西里呼嚕地啃了起來。
蒲英自己拿了一小塊，又遞了一塊中等大小的給馮垚。
馮垚接過來只咬了一小口，就拿在手裡不動了。
他的眼睛只顧盯着戎飛電腦裡的資料看，並不緊不慢地說道：“戎飛，你也別光顧着吃，說說你的下一步行動計劃吧。”
戎飛邊吃邊抱怨：“我真是命苦——葫蘆還沒按下，就起了瓢！那個技術學院的橡膠監測器信號接收人，還沒找到呢，又要甄別新冒出來的兩個可疑分子了！師兄，你妹妹實在太厲害了，一個‘刑天’，不知道招來了境外的多少蒼蠅？”
馮垚不爲被他的說笑所動，一直眉頭緊鎖、面色凝重，
蒲英知道他在認真思索，便沒有打擾他，只是和戎飛商量道：“那個黎民剛認識的臺灣的劉老闆，還有那個對宋磊過於熱情的度假村泰國華裔李老闆，我覺得倒是不難查。他們來大陸做生意，公司名號、身份證件之類，在工商部門應該都有案可查吧？”
戎飛說道；“沒錯！我們昨天就已經找有關方面覈對過了，這兩個人確實都沒有什麼大問題。尤其是泰國那個姓李的，他開的是國際連鎖度假酒店，在東南亞還挺有名氣的，似乎更沒問題。不過，他們在境外的具體經歷，還要等我們的外調人員覈實過後，才能明確！”
“嗯，畢竟他們都是在這個敏感時刻，出現在宋磊和黎民周圍的人，不能不小心一點！”
馮垚終於推開了電腦，問：“除了調查劉老闆和李老闆，技術學院那邊，你準備怎麼辦？”
戎飛不禁撓了撓頭：“這個嘛，我查到這麼個情況，那個學院內有不少教師利用暑假、租借教室辦了好幾個補習培訓班。這倒是一條新線索，我還在安排人繼續跟進，但是一時半會兒可能還找不到頭緒。”
馮垚若有所思地問：“培訓班？是那種電腦、英語、音樂藝術班之類的嗎？”
“差不多，主要是針對附近工廠的打工妹開設的各種技能班。聽說，生意還挺不錯的。”
“哦……”馮垚點了點頭，沉思片刻後又擡起頭問：“我想知道，宋磊的刑天系統進展到什麼階段了？”
“第二期工程已經開展了三個多月，預計還有三個月就可以進入測試階段。如果測試順利，應該明年春節前就能完成！”
戎飛畢竟是明線，可以從政委和宋磊那裡得到確切的消息。這個信息，本身是不會對外公佈的。
馮垚仔細想了一會兒，忽然覺得不對了。
無論戎飛表現得多麼擔憂，但是劉老闆和李老闆只是有嫌疑而已，還不能確定他們的間諜身份，至於那個潛伏在技術學院的人，雖然暫時找不到，但“他”顯然沒有辦法近距離接觸宋磊，不然也就不會用遠距離監測器材了！
再加上刑天系統還沒有研製成功，也就還不是最有價值的時刻……
綜上所述，目前的這些情況，雖然對宋磊和刑天有一定威脅，但都還沒有超出8848部隊或是G軍區的安保能力範圍！
也就是說，還不夠上讓總部特別行動處插手的級別！
所以，戎飛必定隱瞞了更重要的情況！
馮垚瞟了一眼蒲英，想到了她剛纔即使已經在電話中得知戎飛同意了讓自己加入調查工作，卻還是堅持讓戎飛來告訴自己案件詳情。
她應該是怕把握不好讓自己知曉的程度，也把責任推給了戎飛！
馮垚想了想，決定既然要幫蒲英，就不能不知道全部情況，否則還不如不幫！
所以，他直截了當地問戎飛：“你是不是還有很重要的情況，沒有告訴我？”
戎飛愣了一下，“師兄，你怎麼知道的？”
“推理出來的。”馮垚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戎飛，“能讓總部把你派出來的案件，絕不會這麼簡單！背後一定還有內幕吧？”
戎飛在馮垚銳利的目光逼視下，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他看了看蒲英。
後者聳肩攤手，“我可什麼都沒說！”
戎飛只得回頭看着馮垚，嘆了口氣，才說道；“師兄，你這也太咄咄逼人了！”
“蒲英能知道的事兒，我覺得，你們不該瞞我！”
“你和蒲英不同，你和那個人，畢竟……”戎飛停頓了一下後，說道：“其實我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覺得你需要養傷，暫時不知道，比較好！”
馮垚心裡隱隱有些不好的感覺，忍不住問；“你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戎飛迎視着師兄的目光，片刻之後，口中清晰地吐出了一個人名：“黎民！
“什麼？你們懷疑他有問題？”儘管有了思想準備，馮垚還是大吃了一驚，臉色都變了。
“是的。我們不但懷疑黎民和刑天一期工程的泄密有關，還懷疑他和過去的多起泄密案件有關！”
馮垚必須深吸了一口氣，才能開口問道：“你們有什麼證據懷疑他？”
“最初，是一年前N軍區司令部發生的文件泄密案。有幾份該軍區實施登陸奪島演習的文件，赫然出現了日本軍方的內部網站。事情的影響很壞，更是嚴重暴露了我軍的戰術思想和軍力虛實。總部和N軍區調查了很久，確認文件是從軍區參謀長秘書的電腦裡泄露出去的。而那個秘書供認，因爲他和黎民是朋友，所以曾經攜帶機密電腦出席過黎民做東的私人聚會，並且還喝醉了酒。”
馮垚聽到這兒，心裡感覺越來越沉——問題越來越嚴重了！
他勉強說道：“黎民算是高幹子弟，的確認識圈內不少人。”
“對，我們深入調查下去，還發現這些年發生在中層的泄密事件，竟然有幾個當事人都是黎民認識的人，甚至他當時都有在那個城市逗留的記錄。雖然沒有黎民作案確鑿的證據，但這些巧合，已經不能不引起我們的注意了！”
馮垚閉了閉眼，半響才問：“還有別的嗎？”
“最近的就是刑天了。我們上上下下都調查過了，既沒有在8848科研中心，也沒有北京驗證點發現泄密的渠道——但是，黎民確實在刑天一期通過驗證後的五一期間，回臨海住了一個多星期。”
馮垚追問道：“就這麼多了嗎？說來說去，還是沒有直接證據嘛。”
蒲英看得出來，馮垚有些焦躁了。
她很理解他的心情。
因爲黎民是和宋磊青梅竹馬長大的，也和馮垚是從小就玩在一起的朋友，雖然並沒有像和梅驊騮那樣肝膽相照，但也是發小啊。
何況長大後，他們又成了一家人——這裡面，牽扯了三十多年的友情和親情！
突然一下子讓馮垚將黎民視爲間諜嫌疑人，誰的心理上都拐不過這個彎來！
這也是上級爲什麼不讓馮垚介入此案的原因吧？
至於蒲英，畢竟和黎民接觸得較少，親情並不深，還不至於影響了她的判斷。
但是，說真的，即便是蒲英，只要一想到黎民是小兵的親生爸爸，也是打心眼裡不願意他真的有問題！
不過，私人情感此刻必須退後，因爲國家的利益高於一切！
蒲英走到馮垚身邊，按住了他的肩頭，看着他的眼睛，緩緩說道：“我們還有一個懷疑依據，那就是——黎民做生意的賬目不清。在請專業人員暗中調查時發現，他的公司每年都有幾筆鉅額資金來源不明。尤其是今年五月中旬，有一筆轉了幾次手已經追查不到來源的十萬美金，打入了他的賬戶。”
馮垚被蒲英的眼神安撫着，更在她所說的事實面前，恢復了理智。
“明白了……他，確實，很可疑。”
馮垚艱難地說出了這幾個字。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道：“不過，不管他是不是間諜，我都不相信——他會傷害宋磊。”
蒲英搖搖頭，說道：“可是，只要證實了是他，宋磊就一定會受到傷害。”
這一次，室內的三個人都沉默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