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睛,高鼻樑,但並非像西方諸國那些百姓那般突兀,而是極盡柔和,耳廓極大,耳垂略厚,膚色較黑一些。
普賢菩薩原本就是天竺人,長着一副天竺人的長相自是在常理當中。
天竺人和大唐人,尤其是和大唐的漢人長相相去甚遠,但不得不承認的是,普賢菩薩長了一副就連大唐人也覺得萬分英俊的容顏。
納迦當初會對普賢菩薩動心,想來其中有個原因便是被普賢菩薩這一張臉給迷了去。
然則,從我的角度來看,白妄的容貌,誠然是在普賢菩薩之上,而且甩出普賢菩薩數條街之遠。
不過,相貌這種東西,因人而異,蘿蔔青菜,人各有愛,一千個人眼裡,或許就會有一千個西施的模樣。
再則,除了相貌之外,人的性格和品行,更爲重要。
此刻,不是八卦他們三位戀情的時候,也不是深究愛的起因的時候。
除卻天竺人的特徵,普賢菩薩的頭頂,有着一圈淡淡的金色光芒,周遭,更是佛光普照,腳下,宛若踏着蓮花一般。
佛祖我尚未親眼見識過,可此次,卻有幸得以一睹菩薩的真容。
普賢菩薩身上,有種東西,與老頭子極爲相像,但若要我細細說出,又不曉得究竟是何種東西。
或許,無論是修道者,還是修佛者,修爲到了某種程度,身上都會有那種獨特的氣質。
由於普賢菩薩身上的佛光,周遭的花草樹木,也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彩。
原本正與二師兄激戰的納迦,順着白妄的聲音看了過去,看到是普賢菩薩之後,眼神霎時大變。
出乎意料,納迦眼裡的,似乎並非是驚喜之色,而是畏懼,而是害怕,其間還夾雜着一絲別樣的情愫。
而普賢菩薩的目光,所對處,並不在納迦身上,而是一直在白妄身上。
白妄的眼神,也轉而到了普賢菩薩身上,深沉而莫名。
此情此景,讓人情不自禁有種深深的錯覺,彷彿相愛的兩位,並非是納迦與普賢菩薩,而是白妄與普賢菩薩。
原來再一次捋順的關係,又開始動搖起來。
趁着他們三位眉來眼去的功夫,一個閃身,到了二師兄的身旁。
二師兄的臉色,極爲蒼白,蒼白地就像東瀛一帶那些藝妓的臉一般。
伸手趕緊扶住他,關切地問道:“怎麼樣,還好吧?”
二師兄低着頭,語氣有幾分無奈,“不是說過不要回來麼?”似乎想掙脫我的手,但又似乎有過瞬間的猶豫,停止了掙脫。
“不回來?你是想把我的功勞都獨吞嗎?”我沒好氣答道。
二師兄擡眼看向我,突然之間,展顏一笑,“也罷,我就理解爲,這是你對我放心不下、心中掛念我安危的表現。”
我隨口答道:“誰說不是呢?”說完之後,猛然意識到自己方纔說了什麼,趕緊轉移話題道:“快,趕緊坐下用功調息。”
不待二師兄作答,直接攙扶着他坐下。
二師兄的衣袍之上,全是血跡,渾身上下俱都是,全然看不出受傷的地方在何處。
臨分別的時候,貌似記得,二師兄身上所穿着的,並非是件藍色的衣袍,而是件青色的衣袍。難道說,他在打鬥之餘,還有那等閒暇時間去換一身衣裳?
蹲身,雙手搭在二師兄肩頭,從他頭髮開始,一步一步細細往下打量。
二師兄原本正閉眼打坐,許是察覺到了有人在觀察他,冷不丁瞬間睜開了眼,臉上帶着幾分疑惑,也帶着幾分不大自然:“你在做什麼?”
“想看看你傷在何處。”我如實答道,說着,扒拉開他的頭髮,不放過任何細節。
二師兄嘴角微微上挑,淡淡一笑,“我所受的,都是內傷,肉眼豈能看得到呢?”
“那你身上的血跡是怎麼一回事?”這回,輪到我訝然了。
二師兄道:“那全是納迦的。”
納迦的?納迦的?納迦怎會是紅色的鮮血呢?
納迦身着的,是一件紅色的衣裙,即便是沾染上血跡,若不仔細留意,的確很難發覺。
“如今的納迦,早已是凡人之軀,只不過身上帶了些法力而已,與你我,其實並無本質的區別。”二師兄解答了我心中的所惑,許是注意到我的眼神不大友善,“早就料到你知曉真相之後會有這般反應,也罷,你想知曉什麼,儘管問吧!”
我搖了搖頭,道:“雖然不知你爲何要欺瞞我,但知曉的是,你絕跡是爲了我好。既是如此,我又何必刨根問底呢?再者,此刻他們三位就在場,他們親口說出來,豈不比從你口裡更加詳細,更加確信一些呢?”
從二師兄身旁起開,又說道:“行了,這裡交給我了,你安心打坐便是。待會千萬莫要起身,千萬莫要干涉我,你可瞭解我的性格,知曉你若多管閒事,我會做出何種事情。”
若不撂狠話,二師兄即便受傷再重,十有八九也會跳出來幫我。
從我的觀察來看,二師兄已是元氣大傷,所受的內傷,極重。萬萬不能讓他再動真氣,否則的話,他這十年來的修行,怕是要毀於這一旦。
我和二師兄言語之際,順道也在留意納迦他們三位那邊。
在這期間,白妄和普賢菩薩一直在兩兩相望,眼神俱都十分複雜,而納迦,間或看看白妄,又間或看看普賢菩薩。
方茹是普賢菩薩轉世,而普賢菩薩是佛家重量級的人物,即便我想管,也沒有那個權限去管。
至於納迦和白妄,這兩位,原本也是不能管的,然而,納迦與二師兄交了手,並且還將他傷地很重這一交手,便和我們有了干係,便不能再坐視不管。
旁觀了半晌,見着那三位始終保持着之前那副姿勢,始終保持着之前那副眼神,看地我是好生糾結,心中着實抓狂,直接咆哮道:“有話快說,有屁就放,想罵仗就罵仗,想打架就打架,我一個女人都看不下去了,你們還是男人嗎?”
磨嘰也不該磨嘰到這般程度,淡定也不該是這種風範,站着大眼小眼,若能解決問題的話,那這世間豈非就沒有戰爭,沒有陰謀了?
普賢菩薩我自然是不敢惹,也惹不起,納迦和白妄的法力,只怕也在我之上,若不是忌憚於此,依我這急脾氣,早衝過去將這三位給收拾了?
我的挑撥和教唆,顯然起到了不小的功效。
白妄最先做出了反應,轉身在納迦身邊化了一道圓圈,直徑約在一丈左右。隨即,圓圈的位置,出現一道結界。
結界這種東西,可不是說畫就能畫出來的。
我教所用的結界,一般採用五行、太極、八卦等手段,並使用符咒、法器等物品加以輔助。
據我所知,只有天界的那些大羅金仙或許纔有施展結界的本事。
然而,白妄方纔在畫結界之時,似乎並未用到任何法器和咒語,而是伸出手指,在空中旋轉了一圈,隨即繞着納迦走了一圈。
在佛教當中,懂得結界的,並不算罕有,但能不借助於任何外力就能施展出結界的,只怕沒有幾位。
放眼整個宇宙,所有教派,所有國家的修行之人加起來,只怕能做到這般的,斷然不會超過百位。
白妄的法力,不是超乎我的意料,而是令我大驚失色。
幸虧沒有出手,若不然,只怕此刻早已化爲厲鬼。
一隻白獅,一隻羅剎,爲何會有此等高強的法力呢?
納迦站在結界當中,欲出來,但又出不來,欲言語,但最後,只餘眉頭無限憂傷,低低嘆了幾口氣。
再看時,白妄和普賢菩薩兩位已經糾纏在了一起。
普賢菩薩的身上,散發出來的,是無邊的佛光。
白妄的身上,散發出來的,是紅色的光芒,宛若紅蓮聖火一般的紅色光芒。
糟糕,那隻怕不是宛若紅蓮聖火,儼然正是紅蓮聖火。
在普賢菩薩的面前使用紅蓮聖火,白妄是魯班門前耍大刀,不想要命了麼?
不想要命的,只怕不是白妄,而是我。
還尚未朝白妄靠近,身體就傳來一股異樣,渾身上下,就像走在無間煉獄一般痛苦。
意識忽然模糊起來,腦海中的那些畫面,漸漸開始混亂,漸漸開始模糊,就像沙漏一般,直至最後消失不見。
似乎,記憶正在強行被抽離,又似乎,被抽離的,不是記憶,而是某種念頭。
紅蓮聖火,確乎是紅蓮聖火,不是七八分的紅蓮聖火,而是真正的紅蓮聖火。
趕緊凝神靜氣,默唸靜心訣,發覺靜心訣絲毫不起任何作用,又唸了其他咒語和口訣,仍是不起一絲半點作用。
趁着還有意識,迅速從身上掏出一道符來,朝着腦門上貼去。
這道符,是我那日在老頭子煉丹房中問饕餮一事時,順手牽羊過來的,想着日後興許能用上,殊不料,很快便派上了用場,而且還是用在我自個身上。
果然,自打貼了符咒之後,頓時神清氣爽多了,意識也很快恢復過來。
再看一旁的二師兄,臉上的神情,比之前好轉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