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凝的話一出,衆人頓時心潮澎湃。
是啊,若是格物之道能夠濟世安民,造福天下,有如此功德,誰還敢輕視格物之道?
格物之道,絕非小道,而是通往仙聖的康莊大道!!
能夠跟聖賢之道、武道並駕齊驅的大道!
見衆人一臉火熱的模樣,陸晨不禁有些無語。
大道什麼的,現在說這個,還爲時尚早吧?
這些人就不想想,新生事物以出現,必然會對舊事物造成巨大沖擊,這世上哪有什麼盡善盡美的好事,一旦根本利益被觸及,話語權受到威脅,尤其是道統遭到挑戰,那些食利階層怎麼可能坐以待斃?
不過一想到這些人滿腦子都是格物之道,整天跟各種瓶瓶罐罐打交道,不懂人情世故也正常,他也就釋然了。
搖了搖頭,陸晨頗爲敷衍地應了一聲。
管他呢,反正只要有他在,事情再壞,又能壞到哪裡去?
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背黑鍋他來,送死,自然也讓他去。
怕個卵。
“好了,別說那麼遙遠的事了。”
陸晨輕聲道:“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無論是做人還是做事,都要腳踏實地,諸位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吧。”
陸晨話音落下的瞬間,衆人頓時神色一凜,眼中的激動之色稍稍褪去了些許。
“抱歉,陸大人,我等太過得意忘形了。”
幾名天工司官員低下頭,一臉歉意地道。
陸晨擺了擺手,表示無妨,隨後接着道:“接下來大家辛苦一下,照着脫磺法的做法,一一驗證石炭中存在的雜質,然後找出能夠將其脫去的辦法,儘可能將石炭裡的有害物質全部去除。”
停頓了一下,他的神色逐漸變得鄭重起來。
“本官向陛下進言組建天工司,其目的,便是從讓全天下的百姓用上安全、可靠的可燃物,以解萬民寒冬之苦開始,不斷推陳出新,創造出各種能夠造福天下的新事物,以格物之道興國強邦,爲大夏定萬世之興!”
“這注定是一條艱難曲折的道路,希望諸君與本官共勉,一同披荊斬棘,將格物之道發揚光大,以格物至理,助陛下開創極盛之世!”
說到最後,他竟是站了起來,朝衆人微微躬身。
見狀,衆人當即起身,不敢接下陸晨的禮節,同時側過身,朝陸晨這位天工司開創者,自萬餘年前戰國時代的百道爭鳴結束到現在,唯一一個正視格物之道的上位者中重重一拜。
“陸大人高義,下官定當肝腦塗地,以報大人知遇之恩。”
而這其中,蘇凝的頭垂得最低。
長長的劉海下,精緻的小臉中,一對炯炯有神的星眸滿是堅定之色。
此時的她已然在心底暗下決心,今後哪怕終身不嫁,也要將此身獻於陸大人那宏偉的理想。
一番勉勵後,陸晨並沒有離開天工司,而是和衆人一同,開始對石炭進行物質分析和分離試驗。
這個存在超自然事物的世界,其運行的法則、規律、物質構成雖然和藍星有一定相似之處,但不可能完全一致,因此,別說陸晨壓根不懂怎麼開發煤礦,就算他懂,也不可能套用藍星的工藝。
能派上用場的,只有與衆不同的思維方式。有了高效的做事方法,雖然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卻不可能一蹴而就,該付出的努力還是得付出的。
而且現在工部的事務已經步入了正軌,接下來只要按他制定的新章程執行就行,誰要是敢陽奉陰違,直接滅了即可。
反正他在官場上誰也不怕。
不管對方有什麼背景,王公貴族也好,皇親國戚也罷,只要惹到他,他就跟對方硬拼到底。
誰說話都不好使。
當然,對於工部這個帝國核心的職能部門,他還是有不少想法的,但要想實現這些想法,沒有錢可不行,而天工司要是弄好了,就是一個巨大的財源。
況且這個財源跟戶部還沒有任何關係,收益全歸女帝的內帑。
以女帝對他的信重,從內帑拿錢,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換而言之,天工司掙的錢,他想怎麼用就怎麼用,除非女帝突然變小氣了,不然幾乎沒有掣肘。
於是,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除非女帝相招,不然陸晨就一直待在天工司做實驗。
時間快速流逝,轉眼間,便過了一旬。
在陸晨和一衆天工司官員不斷嘗試下,石炭裡的雜質終於被徹底解析了出來。
知道雜質的成分,接下來要做的就簡單了,無非就是用於清洗石炭的溶液需要添加什麼物質才能將這些雜質全部溶解掉,以獲得燃燒時不會冒出滾滾濃煙的石炭,解決天下萬民的取暖問題。
而就在陸晨進行石炭無害化實驗的最後一步的時候。
天瀾行省,南陽府。
“姓張的,你什麼意思?”
一個身着指揮使才能穿的甲冑的中年人右手搭在腰間的刀柄上,怒視着不遠處的張世平等一衆禹州衛將領和親衛。
以及,被他們護在身後的數十上百名看上去只是普通百姓的人兒。
那些百姓以女子居多,不少女子臉上都露出梨花帶雨的神色,身上的麻布衣明顯被人暴力撕破了好幾處,露出發紅的皮膚,顯然是遭受了某種不幸,更多的人面上都是一副劫後餘生的神情。
他們緊緊貼着面前的禹州衛,顯然是將其當成了唯一的救星。
而在他們周圍,此時正靜靜地躺着十多個身着青寧軍甲冑的士兵,一個個的仰躺在冰冷的雪地上,沒有發出一絲動靜。
也不知是死是活。
那中年人指着張世平,怒聲道:“本將的親衛不過是在周圍放鬆放鬆,而且那些人有不少是反賊家眷,等同於反賊,本將的人只是在蕩除反賊罷了,又沒有招惹你們禹州衛,你憑什麼對本將的人下死手?!”
“憑什麼?”
張世平冷冷一笑。
“就憑你的部下身爲青寧軍的一員,身爲大夏的軍伍之人,卻企圖侵害大夏的子民,僅此一條,本將就容不得這等敗類!”
“你唐斌管教不了他們,那就讓本將來替你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