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衆人的臉上不約而同的浮起笑容。
有了乾皇遺孤這張王牌。
加之嚴明在天下的聲望,稍微運營一下,炎皇就失去了民心。
屆時他們聯手,扶持乾皇遺孤上位,做一個傀儡皇帝。
到那時,他們還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還真是多虧了炎皇平定亂世,不然這個爛攤子落到我們手上,那我們豈不是頭都要大了?”
“是啊,看來炎皇和炎軍也不是一無是處。”
“嚴公以後就是名副其實的天下至尊了,我等的榮華富貴,還要仰仗嚴公纔是!”
“是哩是哩!”
“哈哈哈哈……”
有人開口,帶着幸災樂禍的語氣說着。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
彷彿一切都成了定局。
嚴明也是這麼想的。
他環視衆人,淡笑開口:“此事只憑我嚴家還操作不過來,之後還需要諸位伸伸手,幫襯一下,我嚴家不會忘了諸位的恩情,畢竟天州氏族是一家嘛!”
老奸巨猾的嚴明自然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
有利可圖,誰不想削尖了腦袋往上爬。
更別說這幫人都是大家族的老祖宗。
都是趨炎附勢之輩,不給他們好處,他們怎麼能真心實意的出手呢。
“嚴公說這話就見外了,剛纔您也說過了,天州氏族一家親,嚴公的宏圖大業,就是我們的崇高理想,我等願意爲嚴公的未來盡些綿薄之力!”
衆人都看向了說話的那位老祖。
他們臉上笑嘻嘻的,一副非常贊同的模樣。
但心底裡都將說話的那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好話都讓你說了,做事全讓我們來?
你也好意思?
於是在座衆人都附和道。
“嚴公有需求儘管提,我們這些人沒什麼實力,但家底還有一些。”
“就是,我們的家族不抵嚴家,但在天下還有些人脈渠道,造勢之事不妨交給我們來做。”
“唉,以嚴公的聲望,造勢都不用我們做主力,嚴公一人就能做到,我們能做的就是替嚴公善後就行了,畢竟炎軍還在那擺着的。”
衆人都看向最後說話的那人。
臉上一副“你是傻逼嗎?”得表情。
那人也知道自己說的有些不妥,立刻訕訕說道:“老朽剛纔說錯話了,嚴公勿怪!”
嚴明此時正沉浸在未來的宏圖大業中,對於剛纔的一些話,只是淡淡的擺了擺手。
“無妨,此事能成需要諸位出大力,這樣成功率纔會高一些,我等家族才能徹底崛起,擺脫聖地的陰影。”
其他人都紛紛鬆了口氣。
暗地裡也在責怪說錯話那人。
都是因爲你,本來不用出太大力,結果你一句話,我們要下血本了。
對抗炎軍和聖地啊!
想到這裡,這些人都覺得有些牙疼。
就在議事廳衆人各懷鬼胎,想着如何將損失降到最低的時候,緊閉的議事廳大門突然被打開。
所有人心下一驚,齊刷刷的看向了敞開的門。
這時他們才反應過來,嚴府剛纔還能聽到一些聲音,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安靜了?
安靜的甚至有點詭異。
嚴明眉頭緊皺,起身走向門外。
剛到門口,嚴明好似看到了恐怖的事情,整個人僵硬在當場,若是能仔細觀察,還能看到他的身軀在微微顫抖。
“啪啪啪!”
拍手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一個身材高挑的人影從黑暗中走出。
走到有月光的地方,才顯露出那人的模樣。
黑袍上用金線繡出一隻展翅騰飛的鳳凰。
鳳凰栩栩如生,上面的羽毛以及翅膀上的火焰紋路清晰明瞭。
身後的披風隨風輕輕擺動,隱隱能看到披風下燃燒的黑色火焰。
頭頂的王冠上有隻小巧的鳳凰金雕,慵懶的趴在冠冕上用喙梳理着羽毛。
顏落一邊拍着手,一邊走進議事廳內。
廳內衆人看到來者,全都嚇傻了,如坐鍼氈,卻又不敢有任何動作。
顏落來到嚴明的位置上坐下,銳利的鳳眸在衆人的臉上一一掃過。
“乾皇遺孤,聽聽,多麼好的一張牌。儘管乾皇是一尊大魔,但天下的確被大乾治理的不錯,天下也有不少百姓,懷念以前被大乾朝廷的統治的時候。”
“你們好好編排編排朕,讓天下百姓認爲朕是一個昏君,朕必定會失去了民心,搞不好亂世會重現。你們再認真運營一下,藉助乾皇遺孤的名聲,不出十年,這天下還真有可能落入你們的手中。”
顏落的聲音不大,但現在議事廳內衆人大氣不敢喘,氣氛凝固到極致,針落可聞都不足以體現這種詭異的安靜,倘若認真聆聽的話,能夠聽到這些人心跳的聲音。
顏落嘆了口氣,一臉惋惜的說道:“可惜,你們的計劃被朕聽到了。”
“呵!”
嚴明深吸一口氣,強行平復內心的恐懼。
他轉身用不甘的目光在這些家族老祖的臉上一一掃過。
“誰是叛徒?”
嚴明的聲音變得嘶啞,語氣帶着強烈的怨恨。
一衆老祖們面面相覷,看向彼此的目光也都帶着審視。
“不說是嗎?”
嚴明慘笑一聲,看向顏落。
“炎皇,你贏了!”
說完,嚴明以極快的速度衝向天際。
他要逃!
斬塵巔峰的速度並不慢。
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天際。
在場的老祖全都傻眼了。
什麼情況?
剛纔還一副要理論到底的表情,怎麼一扭頭就跑了?
翻書都沒你這麼快吧!
他們暗地裡全都在罵嚴明的懦弱。
可下一刻,院子裡響起一道重物落地的聲音。
所有人看向門口,表情古怪。
只見嚴明躺在地上,嘴裡大口的吐血鮮血,面如死灰,眼裡有着無盡的絕望。
一道身影出現在嚴明身後。
顧期頤雙手插在袖子裡,踩着嚴明走進議事廳。
看了眼長桌兩側的人,眉頭一挑。
“人不少啊,來參加的得有十來個家族吧,天州其他氏族呢,怎麼沒來?”
顏落解釋道:“朝廷裡有那些家族的人。”
顧期頤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師妹你心軟了。”
師妹!
炎皇的師兄?
顧期頤!
所有人都被絕望籠罩。
顧期頤的大名,他們在聖地的嘴裡聽到過一些。
總結出來三個字:不可敵!
如此無敵之人,居然出現在了這裡。
他們這次真的涼了,想跑都跑不掉了。
其實,哪怕顧期頤不在,這些人也沒有逃跑的可能。
顏落可是道宮。
斬塵和道宮只見的差距,猶如天塹。
他們所有人全都綁起來,還不夠顏落一個人打的。
顏落說道:“朕對敵人從不心軟,那些氏族雖對朕有偏見,卻並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與這些人不同,沒必要一網打盡。”
天州氏族,一般都有人在朝廷擔任職位。
改朝換代,換的是統治者以及手握大權的人。
一般情況下,基層官員只要挺新政的話,依舊能在原位待着。
如果將天州氏族一網打盡,那朝廷將會運轉不過來,很難在極短的時間內找到那麼多官員。
而議事廳內的幾個家族,雖然在朝廷內也有人,但很大局比起來,損失一些還是可能承受的。
懲處了這些人,也算殺雞儆猴,能減少一些朝中非議。
這時,門口又出現兩個人,其中一人手中還拎着一個男子。
躺在地上的嚴明,看到那人手中拎着的人,眼中徹底沒有了希望。
“陛下,人找到了,被藏在天州與東州交界處的一個鎮子上。”
撲通一聲,被綁着的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不斷的掙扎着,看向嚴明的目光都帶着一絲乞求。
“嚴公救我!”
嚴明默默的降頭扭到一邊。
我都自身難保了,還救你?
顏落打量着被綁着的人,淡淡說道:“與乾皇根本不像,此子是個冒牌貨。”
“不可能!”
嚴明再次扭過頭,憤怒的大喊。
“他是宸妃的孩子,宸妃是乾皇最寵的妃子,不可能有錯。”
顧期頤看了眼嚴明,揶揄道:“這就是地位的差距了,武天神被乾太祖奪舍後登的基,武天神在位六十多年,從未碰過女色,如果碰過的話也只是各地上交的貢女。
硬要說大乾皇室的血脈,那當今應該就一個,我師妹,葉卿。
而眼前這個,如果說是宸妃生的,那八成應該是宸妃和宮內人苟且之後的產物,無意間被你當做乾皇遺孤,精心培養了這麼多年。
真不知道還說你蠢呢,還是傻。”
嚴明聽着顧期頤的話,眼底的神色漸漸消失,雙眼變得空洞無神。
是啊,地位的差距!
他們嚴家地位的確不低,但是也只是和普通一流宗門一樣,根本接觸不到真正的圈子,就連進宮面聖的機會都沒有,無法判定這人是不是乾皇嗯孩子,宸妃說是,他也就信了。
誰能料到,他被騙了二十年。
整整二十年啊!
嚴明被氣的吐血三升,現在真的是進氣有出氣無了。
“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嚴明死死的盯着顏落,無力且不甘的問道。
顏落微微頷首,指了指拎着“乾皇遺孤”的那人,說道:“介紹一下,道門行走,陳扶風。”
所有人都泄了氣,一臉的頹然。
道門行走!
難怪。
道門在卜卦、陣法一道上屬天下第一。
觀氣運這件事,那就是道門的吃飯本領。
難怪會被發現。
陳扶風臉上露出一個禮貌謙遜的微笑。
“多虧陛下擡愛,我在林院長身邊時,便觀測到前朝即將消亡的氣運出現了一絲波動,跟着氣運,便查到了此子。
雖然此子不是真正的大乾皇室人,但他是宸妃的孩子,身上難免沾染了一些,正因如此,前朝氣運才波動的不是很大,不然前朝氣運就會出現復甦的痕跡了。”
嚴明明悟。
原來,自己謀劃的一切,都被人看在眼裡。
原來,我纔是那個戲子。
嚴明最後帶着一臉的釋然離世。
顏落起身,朝外面走去。
“扶風,陸游,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你們兩個處理了,處理完之後便回到師姐身邊吧。”
“遵命!”
陳扶風和陸游躬身相送。
顧期頤站在門口,看着兩人。
“不錯,都快道宮了。”
“一切全靠林院長的栽培。”
兩人十分謙虛。
他們追隨在林澈身後,徹底享受了猞猁的待遇。
蘊靈體身上遏制不住的靈性,大幅度加快了他們的修行速度。
這讓他們兩個的修爲,將月寒宮行走凌霜和凌雲閣行走雷雲遠遠的拋在了腦後。
所以,他們對顧期頤師兄妹三人非常的尊敬。
顧期頤說道:“等突破道宮來找我,帶你們去個好地方。”
“好地方?”
陳扶風和陸游眼睛一亮。
他們的師父,天陽子和刀無敵突破桎梏,踏入天河,他們是知道的。
自然也知道全靠顧期頤的栽培。
現在他們得到了顧期頤的認可,豈不是說踏入天河有望?
“多謝顧公子!”
陳扶風和陸游急忙道謝。
等他們擡頭時,眼前卻不見了顧期頤的身影。
兩人轉過身,看向議事廳內衆人,眼裡寒光閃爍。
之後的幾天內。
天州撥開烏雲見日出。
天州人們忽然發現,籠罩在天州上空,那股壓抑的氣氛突然消失了。
而平靜的天州,卻泛起了一絲不大不小的漣漪。
天州有十三個家族在一夜之間被血洗。
其中包括通城嚴家、白城白家這兩個排名靠前的大家族。
一時間,天州氏族人心惶惶。
他們特別怕炎皇的屠刀伸向他們。
但等了幾日,卻遲遲不見炎皇再有動作。
倖存的家族全都鬆了口氣。
這時候他們也明白了,嚴家等家族的覆滅,是炎皇殺雞儆猴,在警告他們。
那些還有小心思的家族,全都收斂了起來,變得老實本分,如同三好學生一樣,認真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朝廷上的氣氛恢復平靜。
這些玩政治的事情,跟顧期頤沒有關係。
他也不喜歡插手這方面的事情。
當一個閒雲野鶴的懶貨國師他不香嗎?
隨後的時間,那些上朝的官員們,在皇宮裡時不時能看到一個異常帥氣的男子,邁着慵懶的步伐,在皇宮裡瞎溜達,皇宮禁軍對此視若無睹。
仔細瞭解之後,才知道,此人是大炎國師,炎皇師兄,
顧期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