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快樂這個問題，並沒有一個十分明晰的答案，因爲大多數時候，都不能分清楚快樂和不快樂的界限在哪裡。
素蘭愣了一下，老實回答道，“雖然有時候會不快樂，但是大多數時候都是快樂的啊，伺候好皇上就是素蘭的分內之事，若是能將這件事做好了，那麼素蘭便會覺得安心，覺得安心了，便沒有什麼遺憾，所以也就不會覺得不快樂。”
“可是，你總是還有其他的願望的啊。”
“皇上您……指的是什麼？”素蘭有些不安地問。
她其實是擔心皇上看出自己心裡想的來，按照她對皇上的瞭解，這件事萬一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她肯定會逼着她出去見見孔凌。
好不容易纔剋制得這麼平靜，可不能再有什麼風吹草動了啊。
但是蘇恆醒見素蘭不願意提，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素蘭，今日見到白統領，朕很開心，想想那時候，朕不懂事，什麼事情都喜歡叫白統領來做，弄得他都無所適從了。”蘇恆醒不好意思地低頭笑笑。
“皇上，您叫白統領做事情，他肯定高興都開不及呢，他一定覺得那是皇上重視他，所以才委以重任的。所以皇上可千萬不要覺得不好意思。”
“是這樣嗎？”
“是啊，皇上您可是皇上啊，我們給您做什麼事情，我們自然是心甘情願，並且引以爲榮的。”
不得不說，素蘭倒真是一個會說話的。
但是，蘇恆醒也知道素蘭不會說謊，她說這樣的話，並不僅僅是爲了讓皇上心裡好受，因爲如果這樣真的有不好的後果，素蘭不可能隱瞞不說。
這麼說來，這古代的人和現代的人還真是不一樣。
蘇恆醒記得那時候，媽媽下班了有時候會跟爸爸吐槽他們的領導，“這個事情本來就不應該是我做的，但是某某某真討厭，每次都交給我去做……還有什麼什麼，本來是……”
然後，爸爸就會一邊安慰媽媽不要生氣，一邊幫着媽媽去罵那老闆。
蘇恆醒不止一次聽過這樣的話。
原本以爲自己讓白墨淵什麼事情都去做，就像媽媽的那一位惹人討厭的老闆一樣，但是經素蘭這麼一說，這似乎還不一樣啊。
嗯，皇上和老闆畢竟還是不一樣的吧？
素蘭自然不知道現代社會裡公司的老闆是什麼東西，但是，她應該店鋪裡的掌櫃的是怎麼回事。
於是蘇恆醒跟素蘭求證，“素蘭，你說的這個，意思就是飯店的掌櫃的讓夥計去做什麼，無論這件事情該不該他做，他都會去做，對不對？”
素蘭對於皇上這隨時隨地都能提出奇葩問題的能力也是表示佩服。
但是她仍然沒有要敷衍蘇恆醒的意思，認真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我覺得不一樣啊，但是，掌櫃的讓夥計去做什麼，夥計肯定會去做的，他必須去做，要不然的話，他就沒有飯吃。”
“那可不就是一樣，皇上就是一個發工資的大掌櫃的。”
素蘭連連搖手，“不一樣不一樣，怎麼能一樣呢？皇上是地位很高的人，就像是……唉我也不會說，反正不一樣就對了。”
看着素蘭激動地眼神，蘇恆醒稍微明白了一些，感情皇上除了是一位有至高無上權力的人之外，還是
一位全民偶像啊。
這個好這個好，蘇恆醒真沒有想到，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還能成爲一名全民偶像。
見她突然自己一個人樂呵呵地笑，素蘭擔心地問道，“皇上，皇上您沒事吧？”
“朕是不是全民偶像？”
“呃，這個……”素蘭被這句話噎得說不上話來。
“好了好了，朕不爲難你了，朕自己覺得是就是了……”蘇恆醒哈哈大笑。
今天是個好日子，蘇恆醒表示今天非常開心。
兩個人笑鬧了一陣，早就已經過了平時需要睡覺的時間，蘇恆醒擔心素蘭困了，就讓她去睡覺。
雖然素蘭說她不困的，但總歸到了睡覺時間，她是看蘇恆醒還很有說閒話的興致，所以纔不忍心掃了她的興吧。
蘇恆醒決定從此時此刻開始，當一名更加體恤下屬的“好老闆”，於是道：“素秘書，你還是去休息吧，朕自己躺一會兒，也就睡着了。”
“皇上如果睡不着的話，素蘭陪着皇上就是了啊，素蘭也不困。”
“你說這不困不困，一會兒就該上下眼皮打架了吧，快去睡，明日再說，你去睡了，朕躺一會兒也就困了。”
“那好吧……”素蘭確認了蘇恆醒並非因爲和自己客氣才那麼說，於是起身到了外間去睡覺。
蘇恆醒躺在牀上，可能是因爲過幾天就要發生一件大事的原因，她還是沒有睡意，翻來覆去睡，閉着眼睛睡，數綿羊……
各種各樣的方法都不能讓她睡着。
蘇恆醒長嘆一聲，想她從小到大，可是幾乎都沒有失眠過啊！今日卻是怎麼了？
看來幾天之後，肯定是要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了。
堅持了兩刻鐘的樣子，蘇恆醒還是沒有睡着，她已經做好準備明天當一隻熊貓了。
於是她打算到外面看看素蘭有沒有睡着，如果沒有的話，和她說說話也是比自己一個人翻來覆去的好一些。
可是還沒有走到素蘭那裡，她就聽到輕輕的啜泣聲。
難道是素蘭在哭？
屋子裡光線十分昏暗，只有牆角的幾隻燭臺還燃着蠟燭，其他地方重疊着傢俱所投下來的暗影。
素蘭哭得很認真，以至於有人漸漸走到她身邊她都沒有聽到。
“素蘭。”
蘇恆醒叫了一聲之後，素蘭才發覺，驀然收住了啜泣聲，趁着昏暗坐起來，也就不怕蘇恆醒看到她臉上的淚光。
“皇上，您怎麼還沒睡啊？”素蘭聲音稍微有些嘶啞，可是卻裝出一副自己剛剛纔從睡夢中醒過來的聲音。
“素蘭，你剛纔爲什麼在哭啊？發生了什麼事？”
蘇恆醒確定自己剛剛聽到了哭聲，若不是素蘭在哭，那就真的不知道是誰在哭了。
“皇上，我……我就是……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所以覺得有些傷心。”
素蘭知道這是瞞不過去了，索性就隨便變了一個藉口。
是啊，誰還沒有幾件讓人傷心的往事呢？
蘇恆醒並不是認爲素蘭這個理由不靠譜，而是按照她對素蘭的瞭解，素蘭這時候如果真是因爲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而哭的話，她就會說，“沒什麼事。”
而這一次，她反而這麼大大方方地說出
了原因，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想將真正的原因掩飾掉。
“素蘭，你難道不相信朕嗎？有什麼事還要瞞着朕？”
“皇上，我……真是隻是素蘭的一些私事而已，皇上不必再問了，反正我是不會說的。”
素蘭打定了主意不會提孔凌這件事。
大抵兩個人這輩子是有緣無分了，但是如果真的你有情我有意，那還有下輩子啊。
蘇恆醒一時之間對這個小丫頭沒辦法了。
人家不說怎麼辦？她總不能去隨便亂猜，若是猜錯了，好好地又勾起人家的另外一件傷心事，那可就不好了。
所以她也沉默了。
素蘭還以爲是自己不說，所以蘇恆醒有些生氣了，於是趕緊將聲音放緩和一些，“皇上，您是什麼氣了嗎？皇上您以前不是說過嗎？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獨立的人格，所以每一個人的隱私都應該得到尊重，對不對？素蘭雖然是皇上身邊的人，但是素蘭也是有自己的私事的對不對？”
“朕知道，朕並不是想要干涉你，朕就是覺得，如果你有什麼事，可以和朕說啊，朕一定會盡力幫你的。”
素蘭並不是沒這麼想過，畢竟蘇恆醒可是皇上啊，這天下可就皇上最厲害了，還有什麼事情是皇上做不到的嗎？
可是同時，素蘭卻不想讓蘇恆醒覺得爲難。
所以素蘭並不改變自己之前的態度。
“多謝皇上關心，真的只是素蘭個人的事情，並且，素蘭現在還沒有打算將這件事告訴別人，等什麼時候想說了，我一定會跟皇上說……”
“那好吧……”
蘇恆醒算是沒有辦法了。
“對了皇上，您這時候過來，是睡醒了還是沒有睡着啊？”
“睡着什麼？朕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就是睡不着。”蘇恆醒沮喪地說道。
這兩天肯定是需要集中精力的，若是晚上連覺都沒有睡好，那白天可怎麼集中精力啊？
若在平時，晚上睡不着覺算什麼，不睡就不睡，白天自然有大把的時間去睡覺，但是現在不行啊。
一個身爲君主的責任感告訴她不能這樣黑白顛倒，弄得自己沒有精神。
蘇恆醒表示非常苦惱。
“睡不着啊睡不着！”
“皇上這是失眠了？”素蘭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皇上會失眠啊。連她都覺得稀奇。
“是啊，有什麼辦法嗎？”
“皇上，素蘭聽說睡不着的話，數數好像很有用。”
蘇恆醒扁扁嘴，“朕都數過綿羊了，數過星星了，都是睡不着啊……”
看來這古代，除了那些憂國憂民的詩人們，好像失眠的人非常少，以至於大家都沒有什麼讓人睡着的花招，還不如她自己有辦法呢。
只可惜她那些辦法現在一點用也沒有。
“素蘭，你困不困？”
素蘭其實不困，就是想要自己一個人躲着哭一會兒，現在蘇恆醒來了，她要哭肯定是哭不成了。
她覺得更難過，但是爲了不惹皇上難過，她只好先將自己的情緒暫時忘記，問蘇恆醒道，“皇上，你是想我陪你說會兒話嗎？”
“朕希望能有一個睡着覺的辦法……”蘇恆醒都快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