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小丫頭剛纔不是說要找他有事嗎？
鳳無華剛要開口問，但是看到蘇恆醒確實露出了一副十分疲憊的樣子，便將這話嚥了下去，“那……微臣告退了。”
“嗯，快去吧，早睡早起身體好！”蘇恆醒無比歡快地加上一句。
誰讓她現在心情好呢？
“嗯。”鳳無華溫柔地應了一句，然後就退下了。
等人家都走遠了，蘇恆醒才一下子想起來，原本是想要問一下枕頭的事的。
“我怎麼就讓他走了呢？”
“什麼走了呀？”
“啊……沒什麼，就是想起一件事要問一下鳳丞相，結果就忘了。”
“也是啊，我也光顧着高興了，忘記皇上說要問什麼。”
既然今日已經問不着了，只好改天。
於是，蘇恆醒便早早地歇下。
這幾日，鳳無華正好都有事情來蘇恆醒這邊，所以她有什麼話要問，也是方便，但是如果好端端地，她讓人將鳳無華叫來，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蘇恆醒正在糾結要不要派人去請鳳無華過來，鳳無華就自己過來了。
是早飯之後，蘇恆醒和素蘭才吃完沒一會兒，鳳無華就自己報到了。
蘇恆醒忍不住覺得好奇：這鳳相，難道是不上朝的嗎？整天地出現在她的眼前。
就算是現在，長孫玲瓏暫時管理者朝政，但是正常的運作還是要繼續啊。
蘇恆醒一旦想起這件事就想要問出來，但是又一想，鳳無華和自己又不是在一條道上的，自然不能和他一起討論朝政。
鳳無華進來之後，直接開門見山，“微臣記得皇上昨天晚上說有事情要問微臣，因爲昨晚沒有來得及，所以今日特意過來一趟。請問皇上有什麼問題要問微臣？”
“這個……”
蘇恆醒對着素蘭眨眨眼，素蘭十分懂事地站起來，對着蘇恆醒微微點了一下頭，又對鳳無華道：“那奴婢先出去了。”
兩人一齊道：“嗯。”
素蘭出去後，鳳無華剛要開口，就聽蘇恆醒說道：“丞相大人，能不能跟你提一個要求？”
鳳無華只當是蘇恆醒說的“有事情要問”就是這個，便很認真地說道：“皇上請提。”
“你能不能不要讓素蘭在你跟前老是‘奴婢’、‘奴婢’的啊？聽着不好聽……再說了，素蘭也是和我們一樣人格平等的人啊，爲何又要自稱‘奴婢’呢？”
鳳無華是沒有想到蘇恆醒會說這個，瞬間一呆。
他倒是經常見到素蘭在蘇恆醒跟前的時候，確實沒有自稱“奴婢”。
當時，他就知道，這一定是她的意見。
但是在他看來，這不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嗎？
下人們本來就是“奴婢”啊，自稱奴婢又有什麼問題。
再說了，他倒是覺得一個下人，如果在主子跟前也用“你”、“我”這樣子的字眼說話，顯得非常有失禮節。
“皇上，微臣覺得這件事……應該很正常吧，他們本來就是下人。”
鳳無華這樣子過了二十多年，並且自己的祖祖輩輩也都是這麼做的，如今突然要改過來，還是覺得不容易。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下人’這個詞也很刺耳好不好？世界上的人都是一樣的，哪裡又有‘上人’和‘下人’的區別？”
“這……”鳳無華頓時啞口無言。
在蘇恆醒的伶牙俐齒
面前，他總是會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頓了一下，他終於說道：“那好吧，在微臣面前，素蘭可以不自稱爲‘奴婢’。”
“嗯，這不是很好嗎？”
蘇恆醒齜牙咧嘴地笑了，她對於鳳無華的表現感到很滿意。
“那……皇上找微臣，是要問這件事嗎？”
蘇恆醒被這個話題突然岔開，差一點就要第二次忘記自己所操心的“正事”了。
“對呀對呀，幸好你還提醒了朕，朕要問你一件大事！”
“什麼大事？”
蘇恆醒伸出胳膊，將那個粉紅色的枕頭從牀上拉過來，“喏，這個。”
“這個怎麼了？”鳳無華臉上的表情倒是並沒與什麼異常。
“這種枕頭，我記得這個朝代根本就沒有啊？那爲什麼會出現在朕的牀上呢？要不是素蘭今天注意到這個，那朕都還沒有發覺呢。”
鳳無華淡淡一笑，“看來，皇上非常中意微臣替皇上準備的枕頭啊。”
果然是這廝乾的！
蘇恆醒瞬間有點慌亂，這……難不成他真的知道什麼？
她假裝十分鎮定，裝出詫異的樣子來，“什麼？是你準備的！”
“嗯。”鳳無華依舊十分淡然地點頭。
“那你你你……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她說話都不由得有點結結巴巴了。
說實在的，蘇恆醒心裡好怕怕，難道真的被識破了？難道要攤牌了？
“皇上需要好好養病，自然要睡舒服一些的枕頭纔好……所以，微臣才讓人準備了這幾個枕頭。”
這個……爲什麼和她給素蘭亂解釋的理由一模一樣啊？
嗯，或許也就這個理由才合適一些吧。
蘇恆醒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剛纔是真的擔心露餡兒了。
見蘇恆醒不說話，鳳無華接着說道：“不過，這也僅僅是微臣覺得應該枕這樣的枕頭纔好，若是皇上不喜歡……那微臣讓人換過來就是。”
“哎哎哎……喜歡喜歡，這枕頭枕着非常舒服，朕非常喜歡。”
睡習慣了這樣子的枕頭。若是突然一下子再換回去，她覺得自己可能再也睡不着了。
可是，比起之前那個毛手毛腳、什麼都容易相信別人的小丫頭，蘇恆醒也比以前細心很多了。
她問道：“無華，多謝你能這樣替朕着想，但是，朕仍然有一個問題想問。”
“什麼問題？皇上儘管問，微臣洗耳恭聽。”
“這裡的人，好像一般都是用你們那種扁方形的枕頭對吧，就那種硬邦邦的，特別不舒服那個……那他們若是生病了，難道都會換成這一種嗎？”
要是鳳無華現在說是，蘇恆醒就能立馬知道他在說謊了。
她又不是沒有見過正在養病的人，怎麼就沒有見過這種獨具一格的枕頭呢？
“回皇上，並不是這樣，給皇上準備了這樣的，只是因爲，微臣也喜歡這樣子的枕頭……這是微臣自己想到的。”
“什麼？你一個男的……你也喜歡這樣奇葩的枕頭？”
說完這句話，蘇恆醒才發覺自己又太激動，說錯話了。
心裡砰砰直跳，等着鳳無華問了之後她在瞎編理由混過去。
但是，鳳無華並沒有這麼問。他似乎是沒有注意到蘇恆醒剛纔“你一個男的”這麼個說法。
只是看到蘇恆醒剛纔一臉嫌棄不可思議的表情，鳳無華有一個自己的小疑問
。
“皇上，‘奇葩’這個詞，應該是褒義詞吧？”
蘇恆醒反應了半天，哦，其實這個詞原本就是褒義詞啊，只是她用在這裡，恐怕就有些不一樣了。
“呃……是褒義詞褒義詞。”她有些慌亂地點點頭。
鳳無華還怕她不放心，笑着道：“皇上大人沒有到微臣的內室去過，如果去的話，皇上就會看到，微臣的枕頭也是這樣的。”
鳳無華說這些話的時候，嘴角又帶着一抹模模糊糊的笑，這樣的笑容，常常會讓蘇恆醒有些恍惚。
一聽鳳無華說去他的內室，蘇恆醒差一點又炸了，差一點就又吼出了，“我去一個男人的內室做什麼？”這樣愚蠢的話。
幸好她即使剎住了車。
改成，“朕幹嘛要去你的內室？”
鳳無華一笑，不再說話。
嗯，讓她去自己的臥房裡也不失不可能的嘛，再說了，小傢伙古靈精怪，說不定會做出什麼事情呢，看來回去就要讓人再準備幾個枕頭了。
蘇恆醒也不再說話。
真是嚇人，萬一自己的身份暴露了，這奸相百分之百會聯合那些大奸臣一起，將她從皇位上面拉下來。
鳳無華有野心，她很容易就能看出來。
雖然她很傻，但是鳳無華卻幾乎沒有在蘇恆醒面前掩飾過自己對於政權的覬覦。
不管是因爲什麼，她都不允許別人拿走老爹留給她的東西！
剛纔的這一番談話，終於是讓她放下了心來。
真的太險了好嗎？
“嗯，那好，朕的問題就是這個，無華可以退下了。”她裝出一副和藹可親的君王的樣子來。
鳳無華站起來，“能夠解開皇上心裡的疑惑，也是微臣的榮幸，皇上好好養着身體，微臣告退。”
蘇恆醒輕輕揮揮手，目送鳳無華出去。
但是，她並沒有就這樣任由他離開，而是偷偷地跟在他後面，然後繞到了外屋的窗子跟前。
她要看看正在外面候着的素蘭會怎麼和鳳無華打招呼。
緊接着，她就聽到素蘭的聲音，“奴婢恭送丞相大人！”
然後是鳳無華輕輕的一聲“嗯”。
看來這奸相還是沒有聽她說的話！
蘇恆醒瞬間就不開心了，她可不會想到，從小到大、包括整個社會上面統一的規則，怎麼好一下子改過來？
他只不過是和所有的人一樣罷了，又何錯之有？
就在她對鳳無華灰心失望又生氣的時候，她突然又聽到了那清澈的嗓音說道：“素蘭，你以後在本相跟前，就不要自稱‘奴婢’了。”
聲音很輕，但是蘇恆醒卻聽得十分分明。
歐耶！看來她這個皇上說話，還是算數的嘛。
素蘭明顯楞了一下，不過可能想到了這是蘇恆醒的傑作，便笑着道：“是的，大人。”
“嗯，你進去吧。”
然後是他走下臺階的腳步聲。
此刻聽到他說話的聲音，還有腳步聲，蘇恆醒都莫名地覺得挺順耳。
證明自己說話有用，似乎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情。
蘇恆醒正在那裡樂淘淘地傻開心，素蘭就進來了。
她一邊想着剛纔的事情，一邊走路，一時之間也沒有留意到蘇恆醒。
直到她們兩人幾乎要撞到一起。
“皇……蘇公子，您可嚇了我一大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