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呢?
他也是紫眸,也是流着和自己一樣的血,可他卻在這方血腥污池中開出一片聖蓮。
嫉妒像一條小蛇,狠毒地侵蝕着幼小的心。
母后說過,不喜歡的人就殺掉,那麼,他可以殺掉他吧。
站在原地,他看着那素雅少年,心裡閃過無數種可以殺掉他的辦法。
然後,那少年向他走過來,將雪傘遮在他頭上,俯下身來朝他微微一笑,“殿下,雪涼天寒,怎麼不穿狐裘呢?”
並不是完全恭敬的語氣,後面似乎多了點責怪。
很新鮮的說法,沒有人敢這麼做,也沒有人會這麼說。
他擡頭去看他,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只覺得他笑得比母后更美。
一股溫熱裹在身上時,他才注意到肩膀上那件不甚厚實的披風,再去看少年,失去披風,只穿了一件月色棉服,瘦弱得像是小貓一樣的身體單薄纖細。
幾乎是不受控制地拉緊身上披風,他開口問,“你是誰?”
少年笑的清淺,低下頭去,微微施禮,“永西宮,凌清羽。”
永西宮,母后用來囚禁庶出皇子的宮殿,曾經有宮人說在那裡生活着自幼多病的大皇子和三皇子,以及小公主——那三個能順利活到現在的紫眸皇嗣。
所以,眼前這個美麗的男孩,是他的皇兄。
凌清羽笑着看他,伸手拂開他頭髮上的雪花,輕聲問道:“殿下冷嗎?”
很清楚地感覺到他的手在髮絲上滑過,那種溫暖觸感在漫長冬日裡恍惚着熨燙他那顆暴戾的心。
於是,他溫順地搖頭,又覺得不對,瘋狂點頭。
他能再碰碰他嗎……那麼溫暖,所以,他其實冷的吧……
令他遺憾的是,凌清羽沒有再摸他的頭,他恨恨想着,這般不尊,殺掉他算了!
然後,只覺得身子一輕,他驀然瞪着眼睛被攬進了一個溫暖的懷中。
明明是一副瘦小身骨,哪裡來的那般溫熱……他迷迷糊糊想着不找邊際的問題,慢慢擡起手,反抱住眼前的兄長。
悄悄擡起頭看他,沒有了披風又體弱的少年被凍得臉頰通紅,像皚皚白雪裡盛開出的一點朱梅,美的驚心動魄。
凌清羽見他呆呆看着自己,便笑了起來,吃力地攬着懷中只有五歲的少年,用盡全身力氣把他抱起來,可凌折蕭並不舒服,腰上被勒緊了,掙扎開他。
仰起頭,一臉怨恨陰鷙——凌清羽弄疼他了。
“抱歉,我……我抱不動殿下。”男孩絕美的臉侷促笑着,蹲下去,側擡玉顏,“我揹着殿下回宮可好?”
凌折蕭愣了片刻,他沒想到這個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人會對他又抱又背。
他叫他殿下,所以,應該是主僕尊卑的身份吧……能這樣親密嗎?
這樣想着,卻不能拒絕,他爬上兄長的背後,那麼弱小單薄,卻能承受自己的體重。
凌清羽吃力站起身,慢慢往金碧宮走。
他身後,凌折蕭單手打傘,一隻手攬着前面人的脖頸,朦朧想着,只要用點力氣,他就能殺掉凌清羽吧……就像母后用白綾勒死那些濺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