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好似虛脫了,一點力氣都沒有,明媚的陽光照耀在大地上,反射在她綠蘿裙襬上,銀銀髮亮,色澤鮮明。
盛夏的天空萬里無雲,寧靜的別院同樣靜逸無比,萬物好似因爲炎熱而沉睡過去。碧雲獨自一人跪在緩緩升溫的青石板上,目光頹散,渾身無力。
蒼白的容顏上紅腫一片,一雙黑曜石般閃爍的眸子卻異常明亮。
好似受傷的小獸一般,實在惹人憐惜。
她強忍着脣邊的痛意,心中更加堅定爲陛下得到那孩子的血。
也許,之前還曾對沈歡顏感到憐憫,這畢竟是她與白若溪的第一個孩子,可如今,她反而覺得好笑,如此潑辣狠毒的女人是多麼的深沉聰慧果斷纔會裝出一個人人傳誦的賢妻良母?
上天在安排好一切的時候,就已經算計好了因果報應。
沈歡顏如此狠厲兇殘的一面,大概不是隻對她碧雲一人吧?
背地裡到底還有多少人受害已經無人知曉,陛下、晏君卿、花阡陌……可現如今,沈歡顏你自掘墳墓,就別怪我碧雲無情了。
她茫然的跪坐在地,一言不發,脣邊卻籠罩着一絲清淺的笑意。
攏了攏衣袖,一股暗香襲人。
那麼……
忽而,一道傾斜在地的黑影遮住了碧雲頭頂的半壁陽光,暗藍色的衣衫裹着修長筆直的身軀,白若溪昂然挺立,一臉疼惜的盯住地上跌坐的柔弱蒼白的女人,心中驀然疼痛了起來。
這個女人……單薄的好似就要透明……
陽光照在她殘損紅腫的面上,憔悴不堪,她一雙熠熠生輝的眸底卻閃爍着倔強與堅強。果然不愧是南晉的才女,這氣韻當真是與衆不同,令人望一眼便念念不忘。
長眸低垂凝望碧雲多時,他才傾身上前,打橫抱起跪坐在地的碧雲,柔聲在她的耳畔旖旎細語:“怎麼不知道反抗呢?”
碧雲扭過頭去,倔強的眸子不願直視白若溪的臉,似乎不想讓白若溪看到自己這狼狽蒼白的模樣。
唯唯諾諾的垂下眸子,恍如蟬翼的睫毛在眼臉處微微顫動,淚花便不由自主的溢了出來,委屈紅腫的臉皺成一團,她半晌才道:“她畢竟是你的妻子。”
聽得碧雲如此善解人意的話語,白若溪心中更加憐惜,眸底是幡然洶涌的笑意,他忽而一腳踹開雕花木門,小心翼翼的將碧雲擱置在柔軟的牀榻之上,一本正經道:“不管她是誰,如有不對,你都應該反抗的。你號稱才女,怎麼迂腐到這點道理也不懂了?”
白若溪的話語中帶着些許的責備,一雙暗波涌動的眉眼儘量不去看碧雲,溫柔小心的爲她蓋好錦被,對身後的護衛吩咐道:“去我房裡把藥膏拿來。”
“不用了,我沒事。”碧雲趕忙推手決絕,一張殘損不堪的臉惶恐不安,惹人心疼。
可這裡是榕城的別院,哪裡有人聽從碧雲的吩咐,於是,她的話很自然的被護衛忽略不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