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過半山,曲柔停止了哭鬧,阿卡也不做聲,陳思琪和奎浪就在亂草之中默默的坐着。
“該說的我已經都說清楚了,”奎浪道,“主君吩咐我要寸步不離的在身邊保護你,但是如果你真的介意的話,我也可以和你保持一定距離。”
“我想我……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方法。”陳思琪喃喃道。
“別再固執了,”奎浪道,“我是不會帶你去見主君的。”
“我知道見他沒用,”陳思琪道,“我想去見另外一個人。”
“另外一個人?”
“是的,”陳思琪低聲道,“我想去見祝融。”
“祝融?”奎浪差點沒跳起來,“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要和她做個了斷,”陳思琪道,“這是唯一的解決方法。”
“你瘋了,一定是瘋了……”奎浪道,“我不能再和你談論這件事情了,抱歉,我要走了,有事你就喊一聲,我會在附近保護你。”
奎浪起身要走,卻見陳思琪也站了起來,帶着曲柔慢慢朝山下走去。
“你要去哪?你先等一下!”奎浪叫住了陳思琪,“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麼?你要帶着女帝一塊去送死麼?”
“我要去找祝融,我已經決定了,”陳思琪拉着曲柔的手道,“我想把曲柔交給你們的人,我想……武神會替我保護她。”
“瘋了,瘋了……”奎浪搖搖頭道,“我不該跟你談論什麼戰爭,如果主君知道你現在的想法,他會立刻殺了我!”
“對不起,讓你爲難了。”陳思琪說完,帶着曲柔繼續下山,奎浪從身後拉住陳思琪道:“我不會允許你這麼做,我不會讓你這種愚蠢的行爲連累我和我的那般兄弟。”
“很愚蠢是麼?也許這就是宿命吧。”陳思琪的表情十分平靜,“這一切本來就因我而起,我之前的種種行爲真的很愚蠢,太多人因爲我的愚蠢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這一切該結束了,我必須要爲我之前犯下的錯誤買單。”
“你要爲誰買單我不管,”奎浪道,“我的任務是保障你的安全,我絕不會讓你離開譙明山半步。”
陳思琪長嘆一聲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打一場吧。”
“你說要跟我打?”奎浪一怔,轉而笑道,“你雖然是原初之神,可就你目前的狀況,恐怕有些不自量力。”
“真的麼?那你可要做好準備,我會拼盡全力和你搏命,”陳思琪道,“我死在誰的手上都一樣,只要我死了,祝融的目的就達到了,這場戰爭也就到此結束了。”
“我不想聽你這些蠢話,”奎浪道,“你最好待在這裡別動,別逼我使用非常手段。”
“我很想見識一下你的手段,”陳思琪握緊了拳頭,眼睛裡透出一絲殺氣,“我做好準備了,想打的話就過來吧。”
“你……你……這個不可理喻的……”說話間,奎浪倒退了幾步。
陳思琪嘆道:“算了,看來你不想打。”說完,她帶着曲柔剛要轉身,卻聽奎浪喊道:“等一下,你知道祝融在哪麼?”
如此簡單而相似的問題,卻總是問在了要害上。
“我……”陳思琪頓了頓,道,“我猜你不會告訴我,是吧?”
“看來這真是宿命,”奎浪嘆一聲道,“讓你離開這裡是死,把你打傷了也是死,橫豎都是死,我還是送你一程吧。”
“你送我……一程?”
“畢程他們就在下面,他們不會放你走的,”奎浪道,“我想你也不願意連累他們,這附近有一條密道直通山下,跟我來吧。”
……
陳思琪帶着曲柔,跟着奎浪往樹林中走去,大約走了一個小時,在密林深處看見了一座山洞。
奎浪道:“沿着這座山洞往下走,可以一直走到山下,山洞的出口連着山道,我的車就停在洞口附近。你開着我的車直接去城東,祝融就在城東的火雲閣,你可以向路人打聽一下火雲閣的位置,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只要到了城東,祝融就會派人來迎接你。”
奎浪把車鑰匙丟給了陳思琪,陳思琪道:“不必了,我有車,我的車也停在山道上。”
“你的車被畢程拖走了,難道你還想找他要回來麼?”
“我……那個,”陳思琪看了看車鑰匙,微微點點頭道,“謝謝你。”
陳思琪帶着曲柔轉身要走,又聽奎浪說:“我建議你把女帝留在這裡,因爲這裡目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明白,”陳思琪點點頭,回頭摸了摸曲柔的臉頰道:“我要去一個地方,很快就回來,你在這裡等我好麼?”
曲柔搖了搖頭,陳思琪仔細看着曲柔的臉,看着她的額頭,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的嘴脣,看着從頭到腳的每一個部分。
直到現在,陳思琪還不時的回味着重逢那一刻的激動與喜悅,可沒想到才過了短短的幾天,就要再一次面臨分別,而且很可能是永別。
陳思琪流淚了。
“我走了,你要乖乖的哈。”
看見陳思琪流淚,曲柔也跟着哭了起來。
“不哭,不哭哈,我很快就回來。”陳思琪緊緊地抱住了曲柔,恨不得兩個人的身體就此融化在一起。
幾分鐘後,陳思琪咬了咬牙,推開曲柔,轉身朝山洞跑去,曲柔從後面追了上來,抱住陳思琪的腿,哭道:“不要!不要!小琪,不要!”
她真的會說話了,她還認得自己。
陳思琪垂着頭,攥緊了雙拳,全身在不住的顫抖。
奎浪嘆一聲道:“我勸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吧。”
話音未落,沒想到陳思琪一腳踢開了曲柔,大踏步的跑進了山洞,沒跑幾步,突然聽阿卡笑道:“這麼快就來了。”
耳邊響起了腳步聲,山洞裡隱約看見了一個人影。
是一個男人,身形看起來很眼熟,臉型看起來也很眼熟,隨着那個男人不斷的走近,整個面貌看着越發的熟悉。
“天吶!”陳思琪睜大了眼睛。
是奎浪,又一個奎浪。
陳思琪回過頭,看了看身後,之前的奎浪還站在那裡。
陳思琪轉過臉,另一個奎浪已經站在了身前。
“真沒想到,”之前的奎浪咬牙道,“竟然有人會冒充我。”
“你怎麼搶我的話啊,”後來的奎浪道,“你這臉皮也忒厚了,怪不得都管你叫千面人。”
“朱雀大人,”之前的奎浪道,“快過來,這個人很可能是火族派來的殺手。”
陳思琪緊張的看着後來的奎浪,剛剛後退幾步,卻見對方笑道:“要說我們大哥這人吧,做事就是忒小心,非讓我和畢程在山下等着,怕離你太近了再把你給嚇着,這當保鏢的就得寸步不離,你說隔着二十里這不是瞎鬧麼,要不是我這兩個小兄弟過來報信,這就出了大事了。”
“朱雀大人,趕緊退後!”之前的奎浪喊道,“他可能帶了幫手!”
“可不是帶了幫手麼,多虧有這倆幫手,”後來的奎浪對着胸前的口袋喊了一聲:“哥幾個,出來吧。”
但見阿賓,阿來從口袋裡跳了出來,指着之前的奎浪大聲喊道:“假的,假的,他是假的!他不是好人,趕緊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