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不是上下班高峰,公車上有很多座位,但是陳思琪沒敢坐。
到了辦公室,陳思琪站在電腦前面,彎着腰,把各項工作資料重新整理了一遍。
跟着,她去了馬明國的辦公室。
“那個,那個,那個……小陳啊,辛苦了,辛苦了,來來來,坐,坐!”
“不用了馬總,那什麼,我站着就行。”
“嘖!”馬明國咂了一下嘴脣,“讓你坐就坐!”
“啊……好”
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天生就和你有仇,就像這個鳥人,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你付出了那麼多努力,就爲了避免坐這一下。
“快點坐呀!”
屁股沾到椅子那一瞬間,陳思琪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徹心徹骨,什麼叫九曲迴腸。
“小陳啊,你這臉又是怎麼回事兒?怎麼又成這樣了?你看你一個女孩子,怎麼不知道注意點?”
“馬總,那個什麼,前天,喝醉了……不小心摔的……”
別說,在疼痛的驅使下,撒謊的水準有了一定幅度的提升。
馬明國聞言笑了:“這事啊,我聽老耿說了,年輕人幹事業,都得經歷這些,必須得經得起這些,這纔算是可造之材。”
“馬總,您,您過獎了……”
“行了,也別說這虛頭巴腦的了,咱們整點實際的,上次華勇的人過來的時候,那個叫王什麼的問你是什麼職務,當時我說的是業務部經理,你還記得麼?”
“啊,好像還有一點……”
“是不是以爲我瞎忽悠呢?”
“沒,沒……這都是工作需要。”
馬明國笑了笑,點了支菸。
“公司就要成立業務部了!”
“您是說……”
“我什麼意思,你還不懂麼?”
陳思琪徹底愣住了。
馬明國彈了彈菸灰,緩緩道:“我這個人啊,說話糙點,辦事也糙,可就有一樣不糙,那就是用人,我用人,本着一個原則……”
陳思琪好像突然失去了聽覺,明明看着馬明國一邊吞雲吐霧,一邊指點江山,可她就是聽不到他說話的聲音。
“小陳啊,小陳?”
“是,是!馬總!”
“你這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沒事,我,沒事,馬總。”
“按理說呢,新部門成立,我得先給你配幾個人手,但是你也知道,咱們公司的人員,實在是太緊張了,年輕的,一個蘿蔔一個坑,那幾個老的吧,我也不想說了,啥都幹不了,譜還都挺大,所以這事吧……”
“沒事,馬總,我一個人能行!”
“我知道你肯定能行,不過我這心裡也是有愧啊,人沒給你加吧,事兒倒是給你添了,開發區那個案子呢,你還得給盯一盯,周志紅那個廢物,離了你她屁都幹不成,要不看……”
“沒關係,馬總,我可以的。”
“我就知道,你這人吶,沒問題,那什麼華勇的案子還得盯緊了啊,沒到最後關頭,咱可不能鬆氣兒……”
陳思琪緩緩的走出了馬明國的辦公室。
有那麼一瞬間,她似乎忘記了正確的走路方式。
她沒回辦公室,而是直接去了衛生間。在用冷水洗過幾次臉之後,她確認自己還清醒着。
她沒有聽錯,是的,沒有聽錯。
馬明國剛剛的說了要成立一個新的業務部,讓她負責部門組建的工作。
這就意味着她得到了一箇中層的位置。
這就意味着小陳、那個誰、那個陳什麼的,那個陳什麼來着之類的稱號都會統統消失,取而代之的將是堂堂正正的陳經理。
五年了,自己一直等待着。
五年了,自己從未放棄過。
鼻息間的酸楚讓陳思琪有些不能自已。
一位同事從身後走過,詫異的從鏡子中看着自己。陳思琪又洗了把臉,慌忙擦去眼中的淚水。
不能一直躲在這裡,這次真的要上了,野薔薇。
陳思琪走出了衛生間,迎着走廊裡的陽光,她挺起了胸膛。
擡起頭,驕傲一點,再驕傲一點!
揚起臉,自信一些,再自信一些!
邁開腳步,走快一點,再快一點!
不能邁得太開,容易拉到臀大肌。
陳思琪走回了辦公室,她聽到了耳畔的戰歌,她聽到了隆隆的戰鼓,她看到了千軍萬馬呼嘯着朝她狂奔而來。
來吧,不管有多少敵人,不管有多少困難,都不能阻止我前進的腳步。
倔強的野薔薇拿起了長矛,擦去臉上的血跡,從容的迎接最慘烈的戰鬥。
等等,爲什麼會是長矛?算了,不去管它了。
“峰,你看到了麼?”陳思琪輕輕撫摸着沈宇峰的座椅,“我做到了。”
先從開發區的方案入手,因爲華勇集團的項目……目前沒什麼可做的。
方案不是重點,重點是基礎數據,必須重新調研。
陳思琪撥打了後勤部的電話,想讓公司派一輛車,得到的回覆是這樣的:司機任務繁忙,不能單獨派車,等有順風車的時候另行通知。
太過分了,這是對待中層幹部的態度麼?後勤部爲什麼一直這麼囂張?
算了,自己剛剛上任,準確的說還沒有上任,不能在這種小事上計較,自己打車去。
走到樓下,陳思琪猶豫了一下。
真的要打車麼?一路調研下來,車費可是不菲啊。
自己都是中層幹部了,難道還在乎這點錢麼?
可這也不單單是錢的問題,就算打車……可也沒辦法坐啊。
思前想後,陳思琪最終選擇了公交車。
拿出真正的業績,讓馬明國看到,他的選擇是正確的。
拿出真正的實力,讓周志紅看到,什麼是中層幹部應有的水準。
拿出全部的鬥志,讓沈宇峰看到,美麗的野薔薇正在爲他綻放。
……
肖敏躺在牀上,全身包裹着各色藥草,一個女人在身旁,小心的爲她擦拭傷處的淤青。
“手真毒啊,”那女人輕聲道,“那個笨女人還真不好對付。”
“就是耐打而已,”肖敏冷笑了一聲,“拿不上臺面的雜魚。”
“還是防備一點的好,聽宗伯大人說過,這個人來歷不簡單。”
“宗伯大人?你跟宗伯很熟是吧?”
女人聞言,急忙跪下,低着頭說:“屬下不敢,屬下不該多嘴。”
“你們臨陣怯敵,別以爲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那幾個賤人呢?”
“跪在外面請罪。”
“還請什麼罪,怯敵就是死罪!不去自己領死,還等我動手不成?”
“將軍饒命!”女人跪在地上不住磕頭。
過了許久,肖敏似乎平靜了一些。
“那件東西,沒讓其他人看到吧?”
“沒,就屬下一個人知道。”
“要是走漏一點風聲,我就活剝了你的皮。”
“將軍放心,屬下一定守口如瓶。”
“把那幾個沒羞臊的賤人拖到門外,一人打八十棍子,扒了褲子,當着衆人的面打,看看她們還知不知道什麼是羞恥!”
“是!”
很快,棍子燉肉的聲音傳到了耳朵裡,跟着是一聲聲求饒和哀嚎,肖敏得意的笑了笑:“蠢女人,還有那個賤人,等你們將來向我求饒的時候,我保證聲音比現在還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