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一家人在廚房裡吃着早飯,宋天旺和宋天勝兄弟倆在一起打打鬧鬧,宋家永和於香萍就在一旁使着勁地罵着他們,宋家奇看着他們打鬧,像個孩子一般嘿嘿地傻笑着,劉文翠卻如自言自語一般。一邊盛着飯,一邊嘴裡也罵罵咧咧的,卻是無人理她。宋大宏則是悶頭吃着飯,什麼也不管。
高玉瑤冷眼瞧着這一切,面若冰霜。
朱萸拉着方小芹,站在了廚房門口,他蹙起了眉,是真的不想再往前邁出一步了。聽着如此吵鬧的聲音,他就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真的是因着人多才會這麼吵的嗎?可在他的家,那麼多的人,卻是安安靜靜的,從來就沒有如此的吵鬧過呀。
“舅舅,舅母!”
方小芹聲音略大地朝廚房裡喊了一聲。
“誰呀,一大早地……”
劉文翠出來了,一邊用圍裙擦着手。一邊有些不悅地嘟囔着。尤其是見他們還是空着手來的,也不捎點東西過來,心裡就更加的不悅了。雖說不是過年過節的,但好不容易來一趟,總得帶點什麼吃的來意思一下吧。
朱萸覺得有些好笑,能喊他們舅舅和舅母的人,除了方小芹她們姐弟三人,還有其他人嗎?一聽就知道她是不歡迎他們的到來的。
“喲,是小芹啊!”
劉文翠擠出一絲笑容來。看了一眼方小芹,又看了看朱萸,“這麼早過來有什麼事嗎?”
該不會是讓他們幫忙去割麥子吧?朱萸是個文弱書生,沒什麼力氣。莊稼活他是幹不了的。而方小芹呢,那次落水許郎中就說過,她就是病好了也不能幹體力活了,會癆犯的。
朱萸在心裡冷哼了一聲,一會兒要是知道了他們是來幫忙的,恐怕她那張滿是黃斑的臉要笑成一朵花了。
方小芹便直接地道:“舅母,我家的麥子割完了,就來看看你們要不要幫忙,我們……”
“要的,要的!哎呀小芹啊,難得你還記掛着我們呢!你知道的,我們家地多,人少,這如今家珠也……也出嫁了。幹活的人就更少了,是以,這麥子呀……還得幾天才能割完呢!”
如朱萸所料,劉文翠的態度來了一個大轉變,方纔有些冷漠的表情一掃而空,變成了一個熱情的舅母了。
“舅母別急,我們慢慢割,總會割完的!”
方小芹微笑着道。
他們的談話,廚房裡的衆人自然是都聽到了,有人幫他們幹活,他們心中自是樂的緊。
“小芹妹妹和妹夫來這麼早,定是還沒吃飯的吧,快去屋裡吃點吧,我們正吃着呢!”
高玉瑤出來親暱地拉住了方小芹的手,像是許久未見的親姐妹一般,親密的很。
劉文翠則向高玉瑤投來不滿的目光。她是巴不得朱萸夫妻只幹活不吃飯的。
方小芹暗想,這個玉瑤嫂子還真是熱情呢,還關心他們有沒有吃早飯。
她向她看去,見她比從前清瘦了許多。不是說,成了親之後,女子都會變胖的嗎,比如她,和朱萸成親之後可不是胖了好幾圈麼。可高玉瑤怎的不胖反瘦了呢?
“玉瑤嫂子,我們已經在家裡吃過了!”
她笑着道。
一會兒,在廚房裡的人都吃完飯出來了。
“小芹啊,你來了,難得你有這份孝心還記得幫襯我們!不過,你的身子吃的消嗎?郎中可是說過,你的身子是不好乾重活的!”土貞何號。
宋大宏笑的慈祥,看着方小芹的目光也很是柔和。
“芹兒的身子自然是不能幹什麼重活的!但像做飯洗碗的輕活還是可以乾的!反正家裡的活也需要人來做,就讓芹兒待在家裡吧,地裡的活我幫着去幹!”
一直沒說話的朱萸突然道,來的時候他就想好了,他是絕不會讓方小芹下地的,怕她辛苦,家裡的麥子都不讓她割,這宋家的麥子就更不會讓她割了,要是累到了他的寶貝娘子怎麼辦。
“可是家裡的活都是瑤兒乾的,地裡的活瑤兒幹不了,也不能幹哪!郎中說了,瑤兒的身子也忌乾重活!”
宋家奇替高玉瑤道,他笨是笨了點,但也是一個會疼自己娘子的人。
“這個也忌,那個也忌的,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懷了孩子了呢!可誰又猜的到,她根本就是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整日裡還那麼多的事!她也好意思嗎!”
於香萍俯在宋家永的耳邊道,看似在說悄悄話,而聲音大的整個院子裡的人都聽到了。
她這就是故意說給別人聽的,就是故意氣高玉瑤的。
高玉瑤眸光一沉,撒開了方小芹的手,冷着臉走到了於香萍的面前,一字一頓地道:“二嫂,你如此的顛倒黑白,真的好嗎?母雞下不了蛋是母雞的問題,但母雞孵不出小雞,可就不一定是母雞的問題了!公雞也是有問題的!”
她冷嗖嗖的目光掃過宋家的每一個人,“許郎中已經說了,我一直懷不上孩子,是家奇的原因,是他身體裡有病,而不是我的問題!你們明知這件事,卻總是拿這事說事!你們這樣做,不是在往家奇的傷口上撒鹽嗎!一家人,何苦如此呢!”
她明明是在撇干係,而宋家奇卻是對她感激涕零。
“瑤兒,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服藥,早些調養好身子,和你早些生個孩子!”
他說着就流下了眼淚來。
真是個沒出息的男人!
高玉瑤輕蔑地掃了他一眼,她怎麼會嫁給這樣一個窩囊的男人呢!
朱萸和方小芹則是愣了一愣,他們有些不相信,真的是宋家奇的原因嗎?可之前,他又是怎麼讓高玉瑤懷上孩子的呢?可這話是許郎中所說,總不會有錯啊。
“好啦好啦,日頭都升的老高了,還在這裡吵吵吵的!小芹和玉瑤在家,其他人都下地!走吧!”
劉文翠最後拍板道。
她既怕方小芹下地幹活後會癆犯,出了事她可擔不了,又怕高玉瑤要是乾重活累壞了身子,真的不好懷孩子,索性啊就讓她們都在家吧。
“有些人的心真是偏到嗄支窩裡去了!”
於香萍不滿地嘟嘟囔囔着。反正讓她下地她也不會賣力地割麥子的,憑什麼她身體壯就得下地呢。
“就是,偏心眼!”
宋家永也是氣哼哼地瞪着自己的母親。
劉文翠裝作沒聽見,沒看見,收拾着物什準備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