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曦一邊聽沈雲卿說顧家不怎麼光輝的發家史,一邊朝許令安坐着的方向看了一眼。
小丫頭陪着老爺子到這來,雖說能跟着長長見識,但老爺子自己有不少交際,難免也有顧及不到的時候。
她已經注意到這丫頭已經坐在那快一刻鐘了,也不知道過來找她說說話。
估計是怕打擾到她和沈雲卿。
太懂事有時候也挺令她無奈的。
只不過這次一看,卻發現人已經不在那個位置了,反倒有個趴在椅子上正東張西望的小孩。
“咦?”
沈雲卿適時暫停,“怎麼了?”
“正想叫安安過來坐坐,我發現她一個人在那邊坐了有一會了,這會人反而又不見了。”
“可能被張老先生給叫走了吧。”
姜令曦也是這麼猜測的,正準備收回目光,就看到了正舉着酒杯跟人說話的張納川,身邊哪有那丫頭的影子。
“我給安安打個視頻。”
這丫頭又不認識幾個人,一個人能跑去哪。
陽臺有點黑,尤其是被植物遮擋住的地方。
許令安找了一會沒找到小孩的球,剛把手機的手電筒給打開,就見姐姐的視頻電話打了過來,順手給點了接通。
“姐姐。”
“你這是在哪,怎麼那麼黑?”
“在陽臺,有個小朋友的球滾這邊來了,他怕黑,拜託我過來幫忙找。”
“我說你剛怎麼不見了,待會找到球過來……”
躲在角落陰影裡的江昔語聽見陽臺突然響起姜令曦的聲音,嚇了一跳。
腳下的高跟鞋無意識挪動了下。
許令安正認真聽姐姐說話,沒有注意到,倒是姜令曦注意到了一絲不太一樣的聲響,“陽臺還有人?”
許令安頓時四下看了看,“沒,沒有啊。”
“那趕緊找完回來,我記得那邊陽臺沒有封,小心着涼感冒。”
“嗯,那我先掛……”
許令安維持着低頭撿球的動作,視線卻落在了其中一棵盆栽後面露出來的一小塊粉色薄紗上。
她完全沒有想到這裡會藏了一個人,看那片衣角一動不動,腦子裡頓時冒出一些不太好的猜測。
“你,你……”
她正想問你還醒着嗎,要不要幫忙,手上還沒有掛斷的視頻裡突然響起姐姐帶着驚慌的聲音:“安安,躲開!”
同一時間,背後傳來巨大的危機感。
一瞬間,許令安身體比腦子的反應更快,也顧不得去想被人踩來踩去的地上髒了,整個人偏向一側半邊身子往地上摔去。
下一秒,或許只有半秒。
“嘩啦!”
包裹着陽臺夜燈的半人高水晶燈柱,重重砸在她方纔蹲着的位置上。
饒是許令安及時聽見提醒躲得也毫不猶豫,但水晶燈柱撞擊地面,碎裂後朝四周迸濺開來的水片也在許令安腿上和胳膊上劃了好幾道口子,身上穿的小禮服也沒能倖免。
她沒忍住輕嘶了一聲,回頭,只看到一道匆匆離開的背影。
手機裡傳來姐姐鬆了口氣的聲音,“在那別動,我馬上到。”
還躲在原地的江昔語這會已經傻眼了。
她只打算趁着許令安不注意絆她一跤,能把姜令曦給引到這來就行了。
可從沒想過在這樣的場合要人命! 強迫自己回過神來,她第一反應就是得趕緊走。
再留在這就是給人當替罪羊了!
居然還有人拿她當槍使!
姜令曦突然從椅子上站起身,把沈雲卿給嚇了一跳。
緊接着就感受到了身側瞬間肅殺起來的氣勢。
第一時間也跟着站起來。
沒問發生了什麼,只問道:“要我做什麼?”
“立刻安排一名醫生,去陽臺,帶着治外傷的藥。”
沈雲卿沒問要幹什麼,直接點頭,“好,你先去,我隨後就到。”
從席位快步走向陽臺的短短几十米,姜令曦還發了條消息給佟悅,讓她帶着那套備用的衣服立刻過來。
佟悅看着手機屏幕上的短短一行字,愣是看出幾分風雨欲來的感覺,第一時間帶上衣服就往會場方向跑。
“安安?”
“姐姐我沒事,就是被濺過來碎片割破幾個小口子。好在這邊光線暗,看不太清,我都沒暈血呢。”
姜令曦:“……”
還能有這苦中作樂的心態,看樣子沒被嚇太狠。
“我這就到了。”
前面就是陽臺,姜令曦腳步卻頓了一下,看了眼神色有點慌張匆匆離開的江昔語,皺了皺眉。
之前許令安去撿地上的球,手機前置攝像頭都快往天上照了,她這才隱約看見她身後那道身影準備搞事的動作,想也沒想出聲提醒。
不過那道身影要比江昔語這個麻桿身材壯了不少,應該不是江昔語。
但這人這麼個表現,簡直就是吸引她去懷疑。
不過現在江昔語不是重點,姜令曦收回目光快步走向陽臺。
另一邊。
眼看着姜令曦快步離開,一直悄悄關注着的曹欣妍就知道江昔語那邊成功了,自己的機會也來了。
但很快又見沈先生也要跟着一起離開,怕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她來不及準備連忙擡腳迎上去。
“沈先生,我是……”
沈雲卿正打電話給原大少,這晚宴是原家主辦,爲了預防邀請來的貴賓發生意外或者突然發病,醫療團隊是標配。
還有封鎖出口,查看監控,出事的地方就在這一畝三分地,現在找誰都不如找原家人來得方便。
沈雲卿親自打電話過來,原大少直接出了一頭冷汗,吃瓜心態也瞬間消失無蹤。
“請沈先生放心,我立馬派派醫生和護士趕到陽臺,出口也會第一時間封鎖,陽臺位置的監控這就可以調出來。敢在我原家的地盤上惹事,我保證,這人絕對跑不了!”
後面這句,甚至多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沈雲卿掛斷電話,這纔看向站在面前沒什麼印象的人。
眉峰微皺,要是熟悉的人,就能看出他這會明顯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你是?”
什麼言語都沒有這兩個字來的打擊大,曹欣妍差點原地裂開。
她試圖讓眼前的找回之前的記憶,“之前在書畫……”
“沒有其他事的話請讓開。”
一肚子的話頓時全都堵在嗓子眼。
曹欣妍看着那道不沾清塵快步離開的背影,方纔恍然,她就是自以爲是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