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正帝連着三日陪在江珵鶴身邊入眠,雖然他心底還是對碰觸有些恐懼,可是康正帝的小心翼翼確實打動了他。
江珵鶴是個慢性子,康正帝又因體貼江珵鶴的心情而小心翼翼,看的劉鑫在一旁乾着急!
“鳳後殿下,殿下和陛下陰陽調和才能天下順泰啊!”劉鑫忍不住說道。
江珵鶴口上不說,心底卻想着,康正帝對南宮紫晨和秦楚笑,至少都是在產後三個月以上纔要他們侍寢的。說是要養護好身子才行。若是她現在便抱了他,他反而還要覺得她不珍惜他呢!
雖然他也終於開始惦念着與她基膚相親,可是,他出了月子剛到兩個月,再忍忍也沒什麼不可。 щщщ▲ttκā n▲¢O
白景裕解除了禁足,康正帝雖然沒有去看他,卻叫樑斐芝賞了許多新進宮的布帛錦緞。
穆子衿這便來了。
“景裕哥哥,你在禁足期間,我也不敢來探望你。好容易你才解禁,我這便來叨擾景裕哥哥了!”穆子衿笑盈盈地說道。
白景裕不懂使手段,也不會爭,可是並不代表他傻。他雖然在禁足期間,才反應過來穆子衿靠近他的目的。可是,好歹也反應過來了!
白景裕淡淡地笑道:“無礙,也算不得叨擾。”
穆子衿和白景裕聊了一會兒天,又誇讚了半天白景裕新獲的布帛貴重好看。白景裕讓他挑了一匹,他才頗爲歡心的回了宛月居。
白玉爲白景裕打抱不平地說道:“什麼東西!主子受屈的時候,他也不見得幫忙說項!剛纔還還好意思說天天幫主子在陛下面前說清,嘴皮子都磨破了?我看是他眼熱陛下對主子的賞賜,眼睛都紅了吧!”
“行了!知道是什麼人,以後少來往就是了!在母家,父親也沒有教我陰私傾軋之術,都是讓我們學着怎麼做人正室的寬大心懷。我不想與他計較這些,降低了我的格調!我也不會,與他計較這些!所以,你以後也不必再說這些話!聽着叫人糟心!”白景裕說道。
白玉這才收斂住了,卻又問道:“這是什麼布匹啊?想必應當十分名貴,不然……穆寶林也不會來討要了!”
白景裕聽白玉口中還是有些怨懟,卻也不再說他,畢竟忠僕就是這樣。
白景裕摸着浮光流連的段子,說道:“我也不曾聽說過,只聽說過浮光錦。這水波琉麟浮光錦也是頭一次耳聞。似乎這段子,比浮光錦要更順滑親貼肌膚。色澤……也好似更加溫潤,不那麼扎眼。”
“啊!我聽說,主子禁足期間,波弋國只進貢了三匹什麼絕世傾城的好錦緞!怕是說的就是這個吧!”白玉說道。
白景裕臉上微微有了人色,說道:“只三匹麼?可是陛下,一下就賞了我兩匹呢!”
“現在可只剩下一匹了!”白玉嘟着嘴說道。
“好了——”白景裕說道。
可白景裕雖然心底有些不舒服,倒也並不太過心疼。這樣好的錦緞,穆子衿定然會趕製成衣。屆時,他穿着在康正帝面前出現,保不齊會引得康正帝來了鹹福殿也未可知。即使不來,他也落得賢惠寬德的好名聲,損失的僅僅是一匹名貴的布帛而已。
次日,穆子衿又來了。
“昨日得了哥哥的錦緞,總覺得心裡過意不去。哥哥禁足,下人也拜高踩低的都走了。我今天挑了兩個來。哥哥即使用慣了陪嫁,叫啓紅、啓青兄妹倆守個夜,端個茶的,也可以湊合將使。”穆子衿笑眯眯地說道。
白景裕不願與他糾纏,便謝過了,收下用着。雖然從七品瑤章的院子裡,只允許有二到六個宮人。可是白景裕自從未得寵,便先禁足,院子裡的下人調走的就剩下了兩個,加上他自己帶來的陪嫁白玉,這才三個人。
守夜確實需要提一個人換着做,不然下人們也太累了。
康正帝果然見了穆子衿身上新制的衣衫,便翻了鹹福殿的牌子。可是,翻了鹹福殿的牌子,就又出事了!
夜裡康正帝睡在鹹福殿,剛就寢睡下,景陽殿百里凌風身旁的百聞便跑了過來。
穆子衿送的啓紅正當值,二話不說就把百聞推到了院子外。
“怎麼着啊?陛下不愛去你們那,你們半夜跑來要人可不好吧?”啓紅一臉鄙夷地看着百聞。
可百聞哪裡還顧着面皮薄?他着急地說道:“凌寶林腹夜裡晚間開始腹痛,現在瞅着怕是快要生了!我們宮苑裡的宮伺、宮侍們本就不多,現在又找不到人了!”
百聞顧不得啓紅的冷笑,焦急地都快哭了,說道:“你就讓我見見陛下吧!凌寶林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陛下也會責罰你我的!”
“嘁——你們主子要生了,見陛下有用麼?可笑得很!要生孩子,你不去找太醫?找陛下有什麼用!”啓紅說罷,便把百聞推出了院門,合上了朱漆的五寸厚的木門(十五釐米厚)。
百聞拍着門,說道:“啓紅姐姐!啓紅姐姐!我們宮裡要有人備水啊!還要有人看着凌寶林殿下!就不夠人手去請太醫了!我們殿裡現在只剩下兩個人了啊!啓紅姐姐救命啊!求求你幫忙喊醒陛下吧!”
誰知,啓紅非但沒理,反而把裡面一層的厚重木門也合上了!
百聞先是跑回了景陽宮,瞧見百里凌風已經滿額的大汗,瞧見了百聞,終於流下了眼淚。
百聞沒有法子,只得飛奔跑去太醫院。
百里凌風這一胎沒有足月,太醫院自然也是慌亂。
白天江珵鶴剛對尚宮局打點過,叫他們去挑產父,一時半刻還沒找來人,誰能料到百里凌風竟然就要生了!
值夜的是新晉的太醫上官瑤,她見沒有產父,便只好說道:“我來吧!你們去燒熱水!熱湯藥!”
百聞趕忙攔在屏風前,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說道:“上官太醫!這於禮數不合啊!要不太醫您說!我來照做便是了!”
上官瑤眯了眯眼,說道:“產父都是自己生養過,然後又跟年長的產父在一旁看了三五年,至少看過百八十次接生,這纔敢學着上手接生的!”
“你一個未出閣的男子,我給你說,你也做不好!耽誤的功夫可能就會要了凌寶林殿下的命!”
百聞看着越發虛弱的百里凌風,只得趕忙讓開,跪在窗戶旁,雙手合十地許願道:“求求上蒼!求求活菩薩!求求海馬神!保佑我們殿下順利生產!若是我們殿下順利生產!我百聞,這一輩子不吃肉!也再不吃藥!我百聞後半輩子只做積福積德的事情!只求神仙菩薩保佑我家主子!”
百里凌風腹痛難忍,也已經昏昏沉沉,可是他卻執意不讓上官瑤給他接生。
“不、不……本宮是恪守夫德之人!”百里凌風搖着頭,一副寧可就死,也不願意讓上官瑤靠近他屏風的樣子。
“你……”上官瑤氣得說不出話來。
百聞又着急,明明只有幾個人,卻還顯得殿內急躁慌亂不堪。
百聞一狠心,說道:“上官太醫!您還是教奴才吧!我們殿下這樣子,一會兒要真的出人命了!”
上官瑤沒有辦法,只得讓跟來拎箱藥童在百聞身旁指點。
也不知是孩子有感應,還是百里凌風孕中本就經常走動,許多事情躬親操勞,從某種程度來說,這反倒增加了鍛鍊。
不過一個時辰,孩子便出生了,還是一個女嬰。
忙碌了半天,沒有打賞,沒有讚許。只有百聞不斷地道謝。幾個人又把“血房”的穢物全部都清理了,上官瑤這才帶着藥童踩着天邊泛起的魚肚白回了太醫院。
康正帝清晨起來,白景裕正在替康正帝更衣,便聽見外面宋惜玉戰戰兢兢地報道:“陛下——昨夜景陽殿生了一位小皇女……”
康正帝一愣,轉頭問道:“爲何沒有人來稟告朕!”
宋惜玉支支吾吾地不敢說她自己睡着了,只得避重就輕地說道:“鹹福殿的宮伺啓紅,昨夜受到景陽殿掌事百聞的求救,卻把人關在了門外……奴才……奴才故而沒有聽到……”
康正帝眯了眯眼,看了一眼身旁面色慘白的白景裕,轉身向景陽殿走去。
“今日早朝免了吧!”康正帝對匆匆趕來的樑斐芝說道。
樑斐芝慌忙之中,還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宋惜玉。
康正帝走到景陽殿,剛想進寢殿,便被百聞攔住:“陛下——凌寶林殿下剛剛躺下休息!如今‘血房穢地’還沒有完全散盡血氣。陛下也實在進不得房間!還望陛下保重龍體!請陛下去上朝吧!”
康正帝微微蹙眉,卻見另一個小宮侍抱着一個未睜眼的女嬰。這才隱隱忍着盛怒,說道:“好吧,朕看看孩子,下朝之後再過來!”
康正帝去上朝的時候,江珵鶴便得知了這個消息。於是,椒房殿裡上下站滿了人。雖然唐越和柳書君,還有南宮虹夕的身子都愈發的重了。但是他們各宮貼身伺候的人,卻也被叫到了椒房殿。
“今天本宮叫大家來,想必大家都知道是什麼事情!”江珵鶴說道。
“本宮從不以嚴道制約各宮哥哥弟弟,以及各宮的宮人奴才!一呢,是本宮覺得沒有必要!各宮都出身不低,這些規矩道理,都是母家就應該教好了的。理應不必讓本宮操心。”
“其二呢,各宮裡的宮伺宮侍,也都是各地挑選出來鄉紳宦官家的庶女、庶子。有些道理,即便家裡教的不好,皇宮裡也算是調理教導的八九不離十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本宮的寬濟之道,反倒叫有些人想着,藉此機會興風作浪,窩三倒四的犯上作惡!”
華夏名族自古以來最重孝道,其次是知書達理的名聲。江珵鶴這樣不留情面的,又是拿人家教不善說事,又是指戳人不賢德的。聽得在座所有人,都心底不是很舒坦。他們不得不正色看着這位鳳後,原來他也不是一味的溫雅賢淑的。
“既然有人屢屢生事,就是不把本宮這個鳳後不放在眼裡!那麼,今日!本宮就要好好地正一下後宮的家法嚴明!”江珵鶴拍案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