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軒轅念在母親的水悠居前看到父親在門前卻不敢進去的時候,心中不由得有些爲父親難過,開口說道:
“父親,你在欣賞母親的對聯嗎?西望楚雲無盡頭,大江東去水悠悠。這是母親新換的對聯吧,以前母親可不會用這麼悲涼壯麗的詩詞,想必是有什麼人讓母親傷心了吧?”
軒轅昭德看見是軒轅念,也就不再隱瞞自己的感情,苦笑道:“對於你母親來說,或許我已經東去了吧,在她的守望中我未能回頭,當我回頭的時候,卻發現你母親的守望並不是無盡無止的,佳人已去,空留舊情。”
軒轅念看着父親如此難過有些不忍,本想拍拍父親的肩膀安慰一下,卻發現自己實在太矮,就退而求其次,拍了拍父親的手以示安慰:“父親,追女孩就應該不要臉,你還是有很大的優勢的,畢竟母親不會離開你的,你要堅持啊。”
聽到不要臉這三個字,軒轅昭德嘴角一抽,變色道:“這是誰教你的?!女孩子家怎可如此說話?!”
軒轅念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看來是時候出賣個人了,雲岫和師兄不行,說出來父親也不信,竹幽子還是算了,最近讓他背的鍋太多了,七子本來就挺受罪的,不能再讓他們受罪了,思來想去,兩位哥哥,只能對不起你們了,來世妹妹做牛做馬……
算了,來世的事情,來世再說吧!
軒轅念假裝焦急地說道:“父親,我不能出賣大哥、二哥,他們對我很好,這樣做是不仁義的。大哥、二哥畢竟已經這麼大了,也該娶媳婦了……”
面對軒轅念滔滔不絕的胡言亂語,軒轅昭德感覺頭都要大了,在外人面前還有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爲什麼一見到自己的家人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是啊,爲什麼呢,因爲她才十三歲啊,她本來就是個孩子啊,這纔是她應當有的樣子啊。
軒轅昭德實在聽不下去了,說道:“你哥哥的事情就不用你費心了,你管好自己就可以了,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不會又要銀子吧?”
軒轅念一副諂媚的樣子看着軒轅昭德:“父親說的哪裡的話,好像除了銀子,念兒就跟你沒什麼話可說了似的。念兒就要進宮了,想幫父親與母親和好,也算了了一樁心願,可是父親竟然這樣想念兒,念兒覺得很傷心。”
說到最後,軒轅念泫然欲泣,令人感覺甚是心疼。
軒轅昭德想到女兒即將進宮,心中也是十分不捨,而且還想着自己與洛水的事情,更是爲自己的話感到羞愧。看到女兒如此難過,急忙出言安慰:“念兒,父親錯了,父親不該誤會你。那念兒說說,你打算怎麼幫父親啊?”
軒轅念眼珠一轉,笑嘻嘻的伸出了手:“五千兩。事情已經辦好了,五千兩銀子就告訴你,不然就算辦好了,我也能讓他變得更壞。今天我損失了三千多呢,要你五千不過分吧。”
軒轅昭德看着軒轅念有些無奈,說好的父女情呢,怎麼又扯到了銀子上:“好,五千兩,不過,念兒,你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不要想逃出宮啊,你應該知道,天涯海角,沒有死侍追不到的地方。”
軒轅昭德的警示只是隨口一說,但如果軒轅念想要逃出皇宮,那麼,軒轅昭德真的可能會殺了她。
軒轅念看着自己的父親,眼神冷冷的,就像看着一個陌生人:
“丞相大人,不必提醒,軒轅念知道該怎麼做,你已經殺了一個女兒,也不差我一個,我怎麼敢違揹你的意志呢?
我說服了母親與您一同用晚膳,直到我進宮,我就不同您多說了,還要通知兩位哥哥呢。
丞相大人,記得把五千兩銀子送到朱心院,這點小錢,您不會在乎吧。
您放心,死侍的力量我清楚的很,不會自尋死路的。
軒轅家的使命,我會完成的,畢竟,我很清楚,您,不會允許出現第二個姑姑。
丞相大人,念兒拜退。”
轉身離去,不再多言,也就不曾看見軒轅昭德眼角的寒光。
來到軒轅鏡的疏影院,軒轅念看着院前飄零的梧桐葉嘆了一口氣,就像院落的名字一樣,二哥就像“飄渺孤鴻影”一樣遊離在軒轅家,雖然姓軒轅,卻永遠對這個家有一種疏離。
軒轅念覺得二哥一直生活在大哥的陰影之下,因爲他自己的才能一直被大哥掩蓋,所以鬱郁不得志。
但實際上,二哥的謀略不輸於大哥,但他卻不如大哥懂得人情,容易被情感所惑,看似不拘泥於世,實際上處處被世俗牽制,他不願意妥協卻又不得不妥協,所以二哥在軒轅家一直像是個異類。
形單影隻……
當他與大哥在一起的時候,所有人看到的只有大哥。
軒轅念推開院門,並沒有見到侍婢,因爲軒轅鏡喜靜,所以疏影院裡的侍婢並不是很多,每個人都在自己任職的房間裡,很少會出來,軒轅鏡的人就像軒轅鏡一樣,活在陰影裡,不願出來,而且他們大多也從未進過軒轅鏡的臥房。
除了洛水和洛言、軒轅念與雲岫之外,似乎就沒有女人能夠進入了。
“不,還有一個人。”想到這裡,軒轅唸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還有一個人,或許,她對於二哥來說也是不一樣的。
軒轅念口中吐出了六個字:“小一,司徒靈淵!”
軒轅念進入軒轅鏡的臥房裡的時候,看見軒轅鏡正坐在桌前,望着一支彼岸花式樣的髮簪,心中更加確信了自己的想法,伸手拿了過去:“哇,好漂亮的髮簪啊!是二哥給我買的嗎?不過彼岸花漂亮是漂亮,但是花葉永不相逢,這寓意可不太好呢?”
軒轅鏡已經聽出了軒轅唸的意思,明白軒轅念是在告訴自己、自己與司徒靈淵絕無可能,但還是不願意就此放手:“花葉雖不相逢,但有心就夠了。”
“二哥,怕就怕襄王有意,神女無情。”軒轅念將髮簪放在了桌上,雖然想過“失手”掉在地上毀了它,但終究還是沒有,罷了,就給二哥留個念想吧,畢竟,他們兩個絕無可能。
軒轅鏡沉默着,沒說話,過了一會問道:“她怎麼樣了,聽說已經去了森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