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念回南燕,風嘯林血灑祖廟,禪位軒轅念爲王,所有的一切,竟然按照軒轅昭德生前的謀劃進行着。
軒轅念躺在榻上,不由得嘲諷地一笑,沒想到自己折騰了這麼久,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到最後,還是算不過自己的父親。
軒轅念嘆了一口氣,父親啊父親,你不愧是鬼謀啊!
“王上,在想什麼?”
軒轅念看着容若,笑了笑:“江益謙呢?有沒有罵我啊?”
容若笑道:“你還在意別人罵你?罵你的人太多了,若是讓我去數,都數不過來呢。”
“這倒是,”軒轅念笑了笑,“易初重新爲相,江益謙一黨已經不成氣候了。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之後的事情,你還得多多費心。千萬,別讓江益謙再咬我們一口。”
“嗯,不過,如今最緊急的不是南燕內部,而是,東虞。”
軒轅念一驚,姑姑自從穩定東虞內政之後,許久都不曾做出什麼事情了,這次竟然要對南燕出手,恐怕姑姑是看着父親死了,想要成就一番事業了。
“東虞想如何?”
容若笑了笑,想到了東虞的事情,東虞的軒轅令澤的確也算是難得一見的帝王之才,當年將東虞帝黎川身爲最不受寵的庶出皇子,只因娶了軒轅令澤,三年成爲東虞帝,兩年定東虞局勢。
其餘四國皆有大事發生,國中不時生亂的時候,東虞卻因軒轅令澤的治理而國泰民安,不曾發生任何大亂。
軒轅令澤,的確是不可多得的治世之才。
這次,軒轅令澤對上了軒轅念,又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呢?
容若一邊想着,一邊笑道:“崤山駱氏皇族泯沒之後,原本一統的天下便分解爲了五國,後來又出了七域。再無一統之勢。如今,軒轅令澤在軒轅昭德死後,出兵南燕,或許,是想成千秋不世之功吧。”
軒轅念點頭,容若說的不錯,軒轅令澤或許真有這樣的想法,但結果如何,卻也不一定:“既然是千秋不世之功,那就沒那麼容易成,姑姑忙碌一場,只怕,竹籃打水,一場空。五國,豈是那麼容易便能一統的。”
容若淡淡一笑:“葉擎爲帝之時,七位皇子相爭,損國力,民生凋敝,數年恢復,方如鼎盛之時,與四國相比,尚有差距。
且西楚如今鄢都洛家當政,葉氏皇族淪爲提線木偶,重商之風日重,農日輕,若是斬斷四國對西楚糧草供應,圍之數年,不攻自破。”
“不錯,但也不全對,”
軒轅念手指敲在桌子上,臉上的溫潤的笑容,許久不曾談及五國國事了,
“舅舅成爲西楚丞相之後,鄢都洛家所有的商業實際上也已經成爲了西楚的商業,人人都說西楚是鄢都洛家的西楚,可鄢都洛家的私財也在源源不斷的流入西楚的國庫。如今整個西楚的商業都在舅舅的運作之下,其利益已經到了最大。
而且,根據森羅殿的月報,舅舅在一年前便不斷的從四國買入大量糧草,若是現在真的開戰,圍之二三年,絕不會損其根本。何況,西楚雖重商,卻也絕非農事絲毫不行,圍之一年,便可棄商改農。”
容若笑了笑,自己果然沒有選錯人:“而且,如今五國並立,沒有任何一國敢真的圍困另一國三五年,數月之間,天地輪轉,三五年之間,其餘各國定不會作壁上觀。若是如此,如何破西楚?”
“欲破西楚,先破鄢都洛家。”
容若聞言一笑:“鄢都洛家爲西楚第一氏族,國中雖有對鄢都洛家不滿者,但終究是螢火微光,不足爲慮。”
軒轅念點頭,的確如此:“所以,欲破鄢都洛家,其關鍵不在外,而在內。只要洛陽願帶鄢都洛家離開西楚,西楚商業必崩,破西楚,不過是時間問題。”
容若看着軒轅念一笑,繼續問道:“洛陽爲何會帶鄢都洛家離開西楚?如今鄢都洛家風光無兩,何必自斷榮光?”
軒轅念聞言有些心痛,但還是說道:“舅舅心中,有一道傷口,只要將這道傷口狠狠地撕開,他便會離開西楚,只不過,我不希望是我去撕。”
容若一笑,轉而說起北淇:“北淇地處陰寒之地,其土地半數多不可種植作物,主食爲奶肉等物,後備糧草不足。且國中蘭澈、蘭澤奪位,北淇帝愚昧,若是長久爲戰,不敵東虞多矣。”
軒轅念聽到容若說起蘭澤,微微有些愣神,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但隨即便對容若笑道:
“北淇士卒勇猛,素有北淇狼之稱,東虞軍隊不敵多矣。若北淇舍持久戰,而取速戰速決,東虞不可與之爭鋒。
蘭澤蘭澈雖兄弟相爭,但若是外敵來犯,必先護山河。而且,北淇有精鐵,其刀劍弓弩皆強於我四國,與北淇相爭,東虞,不一定能佔便宜。”
“若是如此,當如何破北淇?”
軒轅念嘆了一口氣,擲地有聲,一字概括爲:“打!”
容若點頭:“北淇人骨頭硬,一戰敗不改其勇,三戰敗不挫其志,唯有不斷開戰,不斷使之敗,日挫其勇,月磨其志,誅其心方可。”
軒轅念深以爲然:“打到北淇再也不能打的時候,北淇,纔會真的投降,纔會真的接受統一。可是如今,能跟北淇一戰接一戰打個不停的,實在是沒有,所以,姑姑纔會先動我南燕,想合南燕與東虞之力,滅他國。”
容若喝了一口茶,然後說道:“如今軒轅丞相已死,風嘯林亦死,王上稱王,江益謙一黨尚有殘餘,於外人看來,此時的南燕,內政已亂,是最好的攻打時機。而且風嘯林爲王雖一年,卻事事違背明君之道,損南燕國力。”
軒轅念點頭一笑:“相比之下,東虞自姑姑當政以來,國泰民安,國力強大,以東虞之強,之安穩,攻南燕之弱,之政亂,必贏。縱使不能亡南燕之國,割土賠款,亦是東虞之願。”
容若看着軒轅念,目光炯炯:“可軒轅令澤卻忽略了另外的事情。軒轅昭德雖死,北軒轅仍在,北軒轅並無兄弟姐妹相爭之變故,北軒轅,不過是換了一個家主而已。北軒轅尚在,南燕國力便會有一個堅強的後盾。
風嘯林雖胡鬧,卻不曾觸及兵權,南燕兵士訓練如初,武器未減,人數不減反增。江益謙一黨雖亂,連同江益謙,也不過是跳樑小醜罷了。”
軒轅念不由得身體往前傾,單手擡着下巴,笑道:“而東虞,卻也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