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的慘敗讓伊凡·希爾科都不得不懷疑,徹辰是否得到了魔鬼的協助,用自己的靈魂換來了未知的力量——不然又如何能解釋爲何他總是能窺破自己的謀算並對自己造成嚴重的損失。
一向不相信鬼神的伊凡·希爾科甚至想建議阿列克謝親王從莫斯科請來大牧首來祛除附身在徹辰身上那魔鬼的力量。
但在此之前,伊凡·希爾科知道,阿列克謝親王他先要應付得了來自西蒙·波扎爾斯基親王爲首的將軍們的壓力。
而且的,伊凡·希爾科又琢磨了下,徹辰信仰的是天主教,那麼他所仰賴的魔鬼用正教的神甫或主教去對付,恐怕沒有那麼立竿見影的效果,最好還是請一位天主教的神父,再不行,新教的那些傢伙,恐怕也管點用。
而他知道,在爲俄國人效力的新軍和工程師中,便有隨軍的天主教和新教的神父存在。
當伊凡·希爾科去找這些人的時候,又一次的會談在大帳內展開。和上一次相比,西蒙·波扎爾斯基親王的腰桿挺得更直,站在他身後的將領們也更多了。
“阿列克謝,對於昨夜失敗,我感到很悲痛。”西蒙·波扎爾斯基親王說道。
阿列克謝親王原本坐在位置上手支着腦袋,聽到西蒙·波扎爾斯基如此說,他緩緩地擡起了頭。
“是的,一場足以令人心碎的慘敗。”
阿列克謝親王講話時神態安詳,可語調裡卻蘊含着那麼多的苦澀和痛楚,聲音也有點兒發抖,在場所有人的心都緊縮成了一團。無論是西蒙·波扎爾斯基親王,還是那些將軍們都在望着他。
他們本是前來逼宮的,可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帶着難以描述的關切。因爲他們都意識到,眼前的這位鐵人正在進行着一場何等艱苦的自我鬥爭,而加於他的屈辱又是多麼可怕地在損害他的豪情。
他,作爲一位流着留裡克血脈的王公,堂堂的親王,羅曼諾夫王朝的元老,如今卻在一座小小的科諾託普堡折戟沉沙;近乎擁有君主之尊的他,卻拿一個小小的哥薩克的團隊長,一個傭兵團的團長沒辦法。
西蒙·波扎爾斯基親王憐憫地看着阿列克謝。此時,內心的痛苦,宵衣旰食的勞累,這些都已從阿列克謝親王的外表上反映了出來。只過了一夜,現在的他看上去竟如此的身體消瘦,面容憔悴,眼窩塌陷。但他的臉上仍呈現着某種崇高的悲劇性的安詳,因爲他的自尊不允許他將萬種煩愁露於言表。
一時間,西蒙·波扎爾斯基甚至覺得自己是個罪人,逼迫這位老友實在太急了。
“哼,那就這樣吧!”
突然,阿列克謝親王說道:“戰敗的罪責我會全部承擔。從今以後,西蒙·波扎爾斯基親王將是這支軍隊的最高統帥。而我會回到莫斯科,向沙皇陛下親自請罪。”
阿列克謝親王的話如一個驚雷將所有人都打蒙了。
他們聽到了什麼?親王不僅要辭去統帥的職務,還要回莫斯科請罪。
“阿列克謝,”西蒙·波扎爾斯基親王激動的岔斷了他的話,“請閣下別說什麼辭職、請罪的。勝敗乃兵家常事,況且面對防守嚴密,兵精糧足的棱堡,想要攻克本就不是什麼易事。不是就連馬格努斯那個笨蛋靠着里加的城防也和我們相持了數月嗎?這並不是什麼難堪的事情。至於你說你要把統帥的位置給我,我拒絕接受。一來我並沒有這樣的才能;二來我欽佩閣下的雄才大略,也欽佩您的騎士精神。”
“是啊,是啊。請您繼續領導我們!”
有了西蒙·波扎爾斯基親王開了頭,衆位俄國將軍頓時哭天搶地道。
他們紛紛地搶到阿列克謝親王的身旁,對着親王扯衣拉袖,懇求他繼續領導自己。
阿列克謝疲憊地擡起頭,他推辭道:“不拿下科諾託普,我又有何面目領導你們!”
圖窮匕見!
西蒙·波扎爾斯基一時間有些懷疑,自己這位老友這是在對自己在玩以退爲進的把戲。
一念及此,西蒙·波扎爾斯基的內心猛然升起了一團怒火,可以又不得不極力將其壓下去。
因爲他明白,一旦阿列克謝親王真的撂挑子,那麼坐上這個位置的必然是自己。
雖然統帥的位置光鮮亮麗,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西蒙·波扎爾斯基清楚,他的脖頸沒有這麼硬,能力也沒有這麼強,是承受不起的。
西蒙·波扎爾斯基親王再仔細觀察了下阿列克謝親王的臉,想從中看出更多這一可能的端倪,可惜一無所獲。
這時,親王又覺得自己是誤會老友了——憑阿列克謝的自尊,他真要做一件事又何須玩此等把戲?
“那麼,我們就拿下科諾託普。”西蒙·波扎爾斯基親王嘆息了聲說道。
聽老友如是說,阿列克謝親王終於鬆了口。
“那我就勉爲其難吧。”
阿列克謝親王繼續統帥大軍並得到進攻科諾託普堡的應承,而伊凡·希爾科則在尋找法師的過程中,爲他帶來了一件意外的禮物。
入夜,伊凡·希爾科將被捆綁住雙手的黑森子爵押到了阿列克謝親王的面前。
“親王殿下,看我爲你帶來什麼好東西。”伊凡·希爾科喜滋滋地邀功道。
連他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麼個意外的收穫。
“這人是?”
“黑森子爵,徹辰麾下一個重要的將領,並且熟知科諾託普堡的內情。”伊凡·希爾科洋洋得意道。
“你是怎麼抓住他的?”
“這傢伙怕死,偷偷的從科諾託普堡裡逃了出來。然後投靠到一個德意志工程師的帳篷裡,每天就在酒桶裡面藏身。”
阿列克謝親王點了點頭,他彎下腰看着眼神中流露出恐懼的黑森子爵。
“我可以是恐怖的化身,也可以是仁慈的天使。一切就看你如何選。”
黑森子爵磕頭如蒜,他大聲說道:“我什麼都說,我什麼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