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義江媳婦還沒等進屋,就大聲的對着屋裡笑道,“哎呀,聽說你們全家都要去城裡會親家了,真是恭喜啦,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林慧萍把消息散出去了,到也沒有人上門,到是在村裡的時候遇到人,會聽大道喜,現在看到王義江媳婦上門,自是得意。
“是他嬸子過來了,快過來坐吧。”林慧萍也沒有下炕。
王義江媳婦的身子更是往上一擡,坐到了炕上,“可不是,你家這麼大的喜事,我咋能不過來看看。要說起來,這村裡可就是咱們三家的閨女都嫁城裡去了,你大哥家的志紅加上我家的王麗,現在又是你家的秀蘭,嘖嘖,這全鎮也就咱們村有三個閨女嫁進城裡,可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羨慕呢。”
這哪裡是來道喜的,到不是說來顯擺自己的。
林慧萍臉上的笑一僵,見王義江媳婦也沒有先前的熱絡,“喲,這話可說錯了,到是都羨慕志紅和王麗的多,我家蘭子這算什麼啊?當初因爲我家蘭子和趙興華的事,可沒少被人笑話我們,好在我家蘭子爭氣,不然這輩子我們在村裡也擡不起頭來。”
“哎呀,看看你,哪能這樣說,不管以前怎麼樣,現在可不就是有福氣了,就是不知道你家秀蘭找的人家是幹什麼的?”王義江媳婦哪裡會在意林慧萍高不高興。
“幹啥的也沒有在電報裡說。不過到底是一直在城裡長大的,可不和趙家一樣是半個城裡半個農村人。”林慧萍只覺得終於壓了王家和張鐵林家一頭。
嫁給趙家又如何,還不是在農村呆那麼些年?自己閨女嫁的可是真正的城裡人。
王義江媳婦眼裡閃過不屑。“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工作,我可聽說城裡人都有正式工作的,就像我那女婿,是在部隊裡的,聽我家王麗來信說人又進修去了,這是要提幹了,等一提上去。我家王麗也就能隨軍了,聽說隨軍家屬還給安排工作呢。等王麗有了工作,這兩人一起掙工資,這日子可不就好起來了,我呀只等着掙外孫了。”
林慧萍看不得她的得意。“我呀,不知道男方是幹啥的,不過這次會親家我們一家來回的路費二百多塊錢可都是男方出,想來條件不能差了,連這些錢都不在乎,也不差我家蘭子上不上班的,他嬸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王義江的笑勉強了些,“還這樣呢?那這條件可真不能差了。只是這樣條件好的,咋還娶個農村閨女呢?”
見林慧萍的臉沉下來,王義江媳婦忙解釋。“蘭子媽,我說這些話你也別不高興,那城裡又不是缺姑娘,在城裡啥樣的找不到,幹啥找一個農村的?別說城裡,就是咱們農村都講究門當戶對的。就說你家蘭子和趙興華的事,還不是趙家覺得你家條件差。最後選了你大哥家?更不要說城裡人了,那更能挑。”
見林慧萍一臉的不相信。
王義江媳婦就拿了證據來,“不怕告訴你,趙家在村裡的條件你也看到了,可回到城裡,那就是窮人,只有趙家老兩口的退休金,就那樣呢,現在好像都有些不待見你大哥家的志紅,似乎是後悔給趙興華結那麼早的婚,而沒有找個城裡的。這話我可和你說了,你可別說出去,到時我家王麗在婆家那邊也難過。”
林慧萍忘記了說剛剛的不快,到是被張志紅的事給吸引了過去,“趙家嫌棄志紅了?”
王義江媳婦鄒鄒嘴,“可不是,這事我可誰都沒有說,你別說出去啊,不然我可不容。”
“放心吧,這事我哪能說出去,我真說出去,就是你不吱聲,我大嫂那邊也容不下。”林慧萍只覺得痛快。
先前搶了自己女兒的婚事,現在她女兒過的不好,這不是報應是什麼?
王義江媳婦自是看出林慧萍臉上的快意,又低聲道,“要說這人爭不過命。你看看志紅搶了你家蘭子的婚事,這哪裡得了好?你家蘭子現在找了個城裡的,家裡條件也不差,還不是命好?再說我家王麗,當初趙家還不是覺得這人提幹提不上去要轉業回來了,所以纔在農村找一個?我家王麗不在乎能不能留在部隊,現在怎麼樣?這人留在了部隊,還不是我家王麗的命好?不爭不搶的就守得雲開見霧明瞭。”
“可不是。”林慧萍聽了心裡舒服,見王義江媳婦再擡自己的閨女,也沒有不高興,“你有沒有啥話要捎給你家王麗的,這次我去了帶給那孩子。”
“也沒啥話,你去了幫我看看王麗過的咋樣就行,那孩子來信說了,等她隨了軍,安頓好了,再讓我和她爸過去看她,我家大小子在雲南當兵,現在也升了士官,看樣子是要留在部隊,也沒有啥讓我管的,讓我不放心的也就是這丫頭了。”
聽到王家的小子留在部隊,林慧萍再想想自己的兒子,多有些不是滋味,“你還有啥擔心的,現在村裡哪個不羨慕你,兒子在部隊,姑爺也在部隊,你就等着享福吧,指不定哪天你兒子也把你們接到城裡享福去了。”
王義江媳婦聽了這話高興的眼睛都笑的眯成了一條縫,“那可就借你的吉言了,我就等着那天。”
“你們明天就走了,我也不耽擱你們收拾東西,明天正好趙興華和志紅高考,也不知道能考啥樣,你大嫂可去了,正好你們在那邊還能碰着面。”王義江別有意味的丟下話走了。
林慧萍送了人回來到屋才冷哼出去,“真拿我當槍使呢,考的好壞關我什麼事,我纔不去討那個閒,你爲自己的女兒報不平,就自己想辦法去弄,還真拿我當傻子不成?”
張志紅在趙家不受寵,那也強過王麗,畢竟人家在參加高考,王麗可是沒有工作,又沒有高考,那就是吃閒飯的,王義江媳婦心裡自然不舒服,可她不甘也沒有用,自己的女兒讀書不是那塊料,孃家也沒有條件攻她讀書,只能忍着。
張老漢這時才借了錢回來,“這是一百塊錢,大哥借的,他說家裡也就這些了,還留着以後花,要是志紅考上大學還要給她當學費,讓咱們倒幾天就得給他。”
“一百塊錢哪裡夠用?”林慧萍收起錢,“多都借了,還差那點?都說借幾天就還,還這麼小心眼。”
“咱們家又不是一點也沒有,那幾十塊錢還是能掏得出來的,你先拿出來,等蘭子給了你再存着也不遲。”張老漢坐在炕沿邊上抽旱菸。
林慧萍沒吱聲。
到從炕櫃的包裹裡面翻出了三十塊錢,這是她藏的私房錢,家裡再來要饑荒的,她都咬緊了說沒有錢,這才存下這點錢,卻不想這點小心思,自家的男人竟然知道,原本想着爭辯幾句不承認,可想現在計較這個也不是時候,反正能收回來,這才把錢拿出來。
再說偷藏私房錢,她也是心虛。
次日,張家四口人一大早就坐着馬車去了鎮裡坐客車,到了城裡趎妝買了票坐了火車往春城去。
春城那裡,十五號這天,張秀蘭才收到電報,在電報上面看到說家裡人十五號的火車,而且是一家四口,心下冷笑,就知道那個自私自利的大哥不會不跟着來,只是沒有想到連大肚子的葉飛也一起帶來了。
有這樣的家人,張秀蘭真是恨,偏又沒有旁的辦法,誰讓是她的家人,只是這樣一來,四口人來回的路費就要二百多塊錢,加上在這裡的吃用,而且等家人走了,她的生活費也沒有,手裡只有一百六十塊錢,張秀蘭急的嘴都起了泡。
沒有旁的辦法,張秀蘭只能把這幾天做的衣服拿過來,想着賣被卓的經歷,到街裡去賣。
除了自己那條水藍色的連衣袖,張秀蘭還做了一件花布的平駁領子的上衣,口袋偏低,下面配着的是一條過膝蓋的同樣布料的直桶裙子,加上先前做的那款一字領翻卷立領的裙子,一套套裝,還有一條連衣裙,帶着電視罩和沙發罩纔出了門。
街裡的人很多,張秀蘭的衣服又是打開了舉着讓衆人看,很快就引了很多人圍過來,張秀蘭先介紹了她這是註冊商標的衣服,又介紹了樣式,讓圍觀的人聽了都心動。
只是一聽到套裝和裙子都是三十一件,衆人猶豫了,現在的工資也才三十多塊錢,有的人還不到三十,才二十多。
一件衣服就三十塊錢,普通人哪裡消費得起。
張秀蘭也不着急,她現在急缺錢,少於三十她是不能賣的,而且這布雖然不值錢,可去掉布料和手工錢,也得十塊錢,她不過是多掙了二十塊錢,何況這樣子可是獨一份。
顯枝擠了進來,“呀,妹子這是賣衣服呢?”
“是啊。”張秀蘭見是她,態度也沒有熱絡多少。
顯枝往上衣服上打量,“這樣子可真好,難怪聽人議論說三十一套,只是好看是好看,確實貴了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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