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規三字一出,葭葭只覺豁然開朗,她當這人是誰,原來卻是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的金丹修士。
當年蜀山大開紫川秘境,眼前這金丹修士便是攔路查人的修士之一。葭葭猶記得那時蕭璃雪與林卿言爲了通融一二口舌相爭,這金丹修士則對蕭璃雪不假辭色,彼時的她還驚異了一番呢!
如今,那二人卻是一個從暴室裡頭逃跑,成了執法堂搜尋之人,另一個更是不得了,惹得自家師尊不管多年師徒情誼,出手抓捕成了崑崙全力追捕的要犯,葭葭心中不由有些唏噓,果真是造化弄人,誰能想到當年衆人甚爲看好之人眼下竟會成了如此模樣?
“你放開我,雪兒失蹤了!定是同他二人有關,我一定要問個清楚。”那李霜卻一點也不管李子規,於他掌下掙扎不已,“幾年前從崑崙出來,我還曾見到她,那時,他二人就在雪兒身邊,一定是他們搞的鬼!”
李子規的臉色難看至極,重重一掌拍向李霜,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怒罵:“小畜生胡說八道什麼?受了那妖女的迷惑,瘋瘋癲癲的,連自家的姓氏都改了。將生母氣的走火入魔,將生父氣的一夜白頭。我李家人人至孝,怎的生出你這麼個畜生來?”
李子規現下當真是橫恨不得一掌批了這胡說八道的東西,蕭璃雪犯了暗害同門之罪,被關進了暴室。偏偏幾年前,她竟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從暴室裡頭跑了,執法堂的人未曾撤了追殺蕭璃雪的命令。這小兔崽子偏偏口出狂言。現下四周那麼多少眼睛看來。方纔李霜說的話。想必不過多久便會傳到執法堂的耳朵裡,萬一追究起來,他李家豈不是要受這小子的牽連,被冠上一條“知情不報,窩藏重犯”的罪名?
李子規眼中殺意一閃而過:怎的沒早點找到這小畜生,到時候一劍結果了那妖女,左右崑崙執法堂要捉拿的人只要帶回去便好,不論死活!
李子規現下已然處於暴怒之中。身上毫不收斂的屬於金丹後期劍修的威勢釋放了出來,通曉戰意的葭葭第一時間便感受到了那一陣寒冷。
偏偏李霜捱了那一掌,體內靈力翻涌,極不好受的吐了一口血出來,居然還顫顫悠悠的指着捲毛南宮寒和皇浦唯明,不死心的繼續叫囂:“還我雪兒!”
葭葭默然,心底暗暗感慨了一番:這人對蕭璃雪倒也算癡情了!
一旁的伍三通似是受到了感染,輕嘆:“聽說千尺峰上的墨天青與明秀峰的洛恆自那蕭,那妖女被關了之後,也是這等醉生夢死的模樣。也不知那妖女到底有什麼好。便連自己的修行都不顧了麼?當真是浪費了上天賜予的天賦與靈根,這世上想要追求長生大道的人太多。然而很多人卻因靈根、天賦受限而不得已放棄。偏他們如此不珍惜,唉!”
伍三通這話一出,剩下的幾人都是心裡頗有感觸。幾人都是從外峰進入內峰的,無一是那等單、雙靈根,修行之初自是吃了不少苦的。而無論墨天青還是洛恆,皆是雙靈根,一如崑崙便入內峰。比起他們,當真是不知要好上多少,卻偏偏不曉得珍惜,是以幾人無一不是感慨萬千,箇中感覺,也只有自己才感受的到。
“什麼雪兒?”李子規正色看向周圍,似是警告又是承諾:“我李子規現在就回蜀山,從今往後,我李家子孫無論是誰碰到那妖女,皆要出手,擒不得便殺無赦!”
“二叔,你不能這樣,雪兒,雪兒她是無辜的。”李霜情急之下已然忘掉了那裡的南宮寒與皇浦唯明,葭葭眼角餘光只撇到他二人互相使了個眼色,很快就向着萬獸平原深處而去,不過片刻,便不見了蹤影。
“你大可再削骨還父,削肉還母一次。管你人是不是廢了,我只需將你帶到大哥大嫂面前便好,其餘可不關我李子規的事。”李子規說話間已懶得跟他多煩,出手便將李霜劈暈了,向衆人稍稍點了點頭,轉身便扛起李霜御劍離去。
“走吧!”人既已走,也沒什麼好看的了,幾人回身,也不知孰人說了一句,便齊齊一笑,向萬獸平原的方向而去。
現下在萬獸平原外圍的修士可說不少,不管是魔修還是一般修士,不管是有門派的還是散修,不管是劍修還是體修抑或真修,總之修士林立,萬法齊出。葭葭見狀不禁感慨起來:“倒也算的上壯觀,通天大道雖只有一條,可那尋路的方法卻有千種萬種,每個人的道都是獨一無二的。”
這話,身邊的幾人無一不聽在耳中,一瞬間均似是覺得靈臺通透,葭葭這話細細想來,竟隱約能給人茅塞頓開之感。
尋了一處修士不多,卻有不少二三階妖獸的地方,葭葭照例取出陣盤,卻忽地一頓,起了興子:“今兒不如讓我試試這改良了數次的小五行陣,如何?”
她難得如此自告奮勇,是以陳華等人一聽,皆起了興趣:“也好,卻不知師妹如何能叫我三人大開眼界?”
葭葭輕笑一聲:“師兄待我布完陣後,只需與我一道站在陣心,便能看到我那小五行陣的威力了。”
三人皆是睜大眼睛看向葭葭,不肯漏過分毫精彩之處。卻見她忽地素手一揚,手裡驀地憑空出現幾支陣旗。
陣旗出手,不說三人,便是周圍離得不遠的修士也忍不住微微側目:陣旗、陣珠,唯有超過三品之後才能使用。眼前的女修骨齡如此年輕,修爲又未至金丹,卻已經可已使用陣旗了。衆人皆道修仙六藝唯陣法一道最是難懂晦澀,又因着初期攻擊力不強,進展緩慢,很多修士都不會選擇陣法一道。然而,能堅持下來、爲數不多的陣法師卻是個個性格堅毅,鮮少能動其根本之人。柔弱多情的女修更不過只佔十分之一,不過這些女修無一不是名動一方的人物。
眉眼微彎,衆人只見眼前的女修不過微微輕笑了兩聲,緊接着幾聲“簌簌”的聲音響起,陣旗破空而去,似是長了眼一般,盡數分散的落在那女修十丈之外,一雙素手緊接着便擡至胸前,極快的變換着。速度飛快,以修士的眼力竟是也只能看到素手翩飛之影,根本看不清楚她任何一個動作。
已有停下來,向這邊看過來的修士忍不住喃喃:“好快的速度,如此嫺熟,真當是不可思議!”
“聽聞陣法難懂晦澀,可見這女修使來卻是簡單的很。”很快便有人接話,嘴努向葭葭的方向,“看她從頭至尾笑的從容,當真看不出有什麼難的地方。”
說話的修士很快便得了周圍一羣修士的的輕笑聲,有人更是毫不客氣的翻出了儲物袋裡拿來把玩的陣旗遞過去,“喏,給我等布個陣吧!”
翩飛的素手很快停了下來,只見那女修雙眼微合,輕叱了一聲,那陣旗落下的地方忽地微微震顫了起來,那等震顫的力度,便是他們這等圍觀的都感覺到了腳下傳來的晃動。不是華光大盛,卻是瑩瑩的淡光,自散落的陣旗處開始向外延伸,直至相接。
衆人忽地微微譁然了起來:眼下那如絲一般延伸開來的光點卻已匯成了一個五芒星的圖案,而那看似隨意散落的陣旗,不偏不起正是五芒星的五角。衆人方纔只注意到了那光,現下再向那女修看去時,卻發現無論是那女修還是與她一道的三個男修,皆消失在了眼前。
詫異更甚,不過這次好在有人已然察覺:“莫慌,他們應當是進了那個陣法裡了,那五芒星的中心靈力波動很是厲害。”
外頭如何,絲毫也影響不到陣中的幾人。眼看着周圍景緻頓變,忽地拔地而起現出的五座山峰都叫陳華他們震驚不已。見葭葭停了手上的結印,才從儲物袋裡取出一支引獸香,將那香燃了插在腳下的地面上。
不過一刻鐘而已,陣中幾人便一感覺到足下地面微微震動,很快便看到了自五座山峰空隙之處向他們奔來的妖獸,最是按捺不住的伍三通,當下手中一晃,大刀便緊緊的握在了手中。
“伍師兄莫慌。”察覺到了身後幾人的動作,葭葭擡頭朝他們笑了一笑,而後伸手向那朝這邊奔來的妖獸襲去,卻見那素手穿過那在陣內疾奔亂走的妖獸,宛若空無一物一般。
伍三通神情更是驚訝,轉了轉眼珠,拍了拍陳華的肩膀,手裡的觸摸還是那樣真實的,可如葭葭一般去觸碰那妖獸卻是仿若空無一物。原先的緊張早已不見了蹤影,伍三通饒有興趣的問葭葭:“咦?連師妹你如何做到的?這可跟我等買的那些陣盤完全不一樣啊!”
“我們們所處的陣與那些妖獸所處的陣不同。”葭葭莞爾,忽地右手一擡,結了個印,三人只見那原先不動的五座山峰忽地旋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