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敏行事極快,未過多久,葭葭便接到了他的傳書,只道一切已然做好,幾乎是同時的,天地道的最終確立已然傳到了崑崙,而她,連葭葭的姓名赫然已位列天地道創始人之列。
一個支道的建立必然會引起不少的風波,是以不過幾日,有關天地道一事便傳的神州人盡皆知了。最初,甚至有頑固的保守派陣法師行至平洲城琅琊樓前厲聲呵責,還擺出了朝平洲城琅琊樓潑墨的鬧劇,但最後,這出鬧劇還是被琅琊樓主平息了。
保守派陣法師再如何不服,陣法聯盟既然通過了,此事就絕無更改可能。更何況天地道的印證並不困難,事實永遠是生於雄辯的,原本以爲會持續上至少三個月的風波竟是不過半月便已平息了。
平息之後,崑崙修士見到她之時皆會停步說上兩句恭賀的話,就算是妙無花亦是如此,葭葭對此是頗有幾分受寵若驚。
還記得妙無花向自己道謝時,意味深長的看着自己:“事實勝於雄辯,所以你當年不需本座的出言相助,是麼?”
葭葭一愣,當年她委實沒有想過這麼多,只因她本也並非貪戀權勢的人,對這些並不看重。如此想來,在妙無花面前自是不敢居功,連忙還禮:“非也,妙真人多慮了,葭葭並不曾想那麼多。只是覺得妙真人的三個承諾,一諾值千金,着實不該在這等小事上浪費了。”
熟料妙無花聽聞她的老實話,卻是一哂:“罷了,本座知曉你謙虛。記住,本座還欠你兩個人情,什麼時候想到了,儘可來向本座提上一提。”
這已不是妙無花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兩個人情”的事了,看來這兩個人情委實令他不舒服的很。
葭葭笑了笑,摸了摸後腦勺:“弟子現下着實想不到什麼好勞煩妙真人的。”
“罷了。”妙無花也知逼迫不得,聞言擺了擺手。“本座記着就是。不過陣法聯盟爲你正名之後,你好歹也是陣法旁支的創派人物,在外行走,旁人自也會給你三分薄面。你也太莫自謙了。”
葭葭連連點頭稱是,妙無花笑着搖了搖頭,這才轉身離去。
不過數日,便有數張傳訊符到達崑崙,葭葭算了算日子,大抵也猜測到是那些人的傳訊了。
果不其然,莫問的、魏探的、莊子詹的,甚至還有李樂山、宋無暇等人皆發來了傳訊。
葭葭一張一張的聽了過去,便連師尊的也不例外:“葭葭吾徒,天地道得證。爲師以爲實乃真金不怕火煉。你近日來疲憊不堪,且好好在崑崙歇着,莫急莫躁,修煉一事,無需着急。我等皆十分安好,勿念!”
捏了張傳訊符回了師尊,葭葭這才伸手觸向角落中那張赤色的傳訊符。
指尖方纔觸上傳訊符,那傳訊符便無風自燃了起來:“葭葭,恭喜你。附一些小玩意兒供你解悶,顧朗。”與旁人關心恭賀的話全然不同,顧朗的傳訊委實太過另類。
一隻碧色儲物袋巧巧的落至了她的掌心。葭葭眨了眨眼睛。看向那碧色儲物袋,彎脣淺笑,眼中興趣滿滿。
神識一動,將那儲物袋中的事物取出。但見各式各樣的木製小玩意兒幾乎快要擺滿了她的牀榻。
有輕搖的靈獸木馬,還有栩栩如生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獸,更有鬱鬱蔥蔥的竹林、小屋。但凡是葭葭目之所及,幾乎都被一雙巧手雕刻成了木製的模型,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葭葭當真是哭笑不得:只覺顧朗當真是讓她“解悶”來着,如此就似是哄孩子的解悶辦法當真是讓她雖然心中無奈,卻自有一番無形的暖意藏於心間。
甚至還有那木製的冰糖葫蘆也在其間。葭葭舉着這一串無法下口的“冰糖葫蘆”,拖着腮幫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拆玩着那些木製的小玩意兒。
雖說顧朗不曾指名道姓是何人所制,但葭葭還是一眼便認出了這些玩意兒到底出自何人之手。
自築基以後,二人便一路同行,可說對於彼此的手段雖說不能算是完全瞭解,卻也見的足夠多了。
而手中這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兒,光那平滑的力道手法,葭葭便已然看出是出自顧朗之手。
如顧朗那般一絲不苟的性子,居然會想到雕刻這些費時費力木製的小玩意兒送與她,葭葭雙脣不自主的彎了起來,便是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這些在平日裡,她或許會認爲是浪費時間的小玩意兒,卻令她心中充斥這一股莫名的高興。
便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這高興到底是來自哪裡,只知道就是高興,如此而已。
把玩了片刻,葭葭想了想,便要捏出一張傳訊符傳於顧朗,只是想了半晌之後,葭葭對着空無一言的傳訊符苦笑了起來:似乎除了謝謝二字,着實不知道再謝什麼好。
心中放佛有千言萬語,只是臨了跟前,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低低的扶額嘆了一聲,葭葭搖頭輕哂,雙脣動了動,眼見着傳訊符自自己眼前飛走,雙頰之上竟是難得的染上了一層薄粉,仿如脂塗。
一股莫名的羞惱涌上心頭,就這般氣呼呼的坐了半晌之後,才見角落之處似乎有一張傳訊符被她略去了。
待到伸手觸上那傳訊符之時,葭葭這纔不由雙眼圓瞪:當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也不知是何人,纔會有這等觸感的紙張做傳訊符。
竟是一紙值一千塊下品靈石的文錦紙,那粗糙與細膩兩種截然不同的矛盾感充斥在一張紙的兩面之上,着實令得葭葭不由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慌,卻也不知那恐慌所從何來。
待目光觸及到那燙金的符文之時,葭葭腦中電光火石,似乎有什麼在腦海中乍現開來,不過已然來不及了,那一紙抵得一千塊下品靈石的文錦紙依然自燃了開來,從中傳出的是一道低沉悅耳的聲音,熟悉的仿在昨日。
“呵呵,恭喜啊!”
短短五個字,卻已令得葭葭汗毛倒豎,雙目睜得欲然裂開,不敢置信的盯着那一地灰燼,已與一般紙張無二的文錦紙,久久愣住。
許久之後,葭葭這纔回過神來,懊惱的拍了拍腦袋:不該那般糊塗的,她早該料想到的,千金難易的文錦紙、燙金的文字,如此奢華的事物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除了蕭白夜還能有誰?
雖然已在崑崙平安渡過了兩月有餘,但是那一段時日卻從未在葭葭心中抹去:那一刻,生死放佛在一瞬之間,足以令得她直至如今,還牢牢懷記在心。
想了想,葭葭神識一動,已然出現在了混沌遺世之中。
“玄靈,你說蕭白夜這是何意?”葭葭蹙眉,滿是不解,雖是對着玄靈,只是說這話是卻並未看向玄靈,是以也未看到玄靈眼中的警惕,不過一瞬,便已恢復先前那幅“老夫是高人”的模樣。
“那又如何?你在崑崙,那廝又不能光明正大的潛入崑崙來,莫忘了,妙無花還在崑崙呢!”玄靈輕切了一聲,伸手給歪着腦袋尋思了半晌,正要開口叫嚷的小丹一記石子。
這一記石子扔的委實極準,令得小丹忙不迭的跳了起來,翅膀胡亂的翻飛着:口中嗷嗷直叫以顯示自己的憤怒。
坐在一旁休息的如花更是毫不猶豫的拍手叫好:“哈哈哈,打得好!”
混沌遺世中的三隻,心中大抵的想法皆是:只要你被欺負,我便開心了。其中尤以如花更甚。
“也對。”葭葭點了點頭,只是眉頭仍未解開,“那蕭白夜原本便是要用我去與那魔頭做交易的,你說,若是沒有我,他與那魔頭的交易可還成?若是成還好,若是不成的話,那豈不是說蕭白夜沒這般容易放棄的?”
“他再如何厲害,你在崑崙他也無法下手。”玄靈輕切了一聲,根本不看葭葭,胡亂拔了根野草,放入口中嚼了起來,“瞎擔什麼心?”
“可是……”
“好了。”葭葭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玄靈打斷了,“你就是這般疑神疑鬼的,若我是蕭白夜,定然也要幹一些這等令你想不通的事,這般的話,他還未動手,你就先被自己愁死了。”
葭葭一時語塞,自是不敢再在玄靈面前提及此事。
暫且先將蕭白夜的事情壓下,今日,她的姓名能被刻錄在天地道的創派人物之上,少不了陸敏陸真人的幫忙。
葭葭想了想,還是決定親自去向陸敏路真人道謝。
只是不想前腳她與陸星羅纔出崑崙,後腳便見陸敏路真人已在崑崙入口處候着了。
葭葭頗有幾分尷尬的上前,正要道謝,卻見那陸敏陸真人擺了擺手:“聽說連真人要來拜訪路某,只是聽聞那蕭白夜又傳訊於陸真人了,陸某恐路上有變,是故左思右想,還是前來接連真人的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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