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葭葭反應也是極快,很快便回過神來:“咦?師尊,你們開始調查梵天了?”
秦雅點了點頭:“她行事有些詭譎,門派很早便起了疑心,只是證據不足,這一回伏真人也是想跟着瞧一瞧罷了,孰料竟出了這等事。”
葭葭看了眼秦雅的神情,腦中精光一閃,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師尊,那跟蹤梵天出了事,是不是代表梵天身上的問題更重了?”
秦雅微微頷首:“不錯。”
“但是,”葭葭看了眼秦雅,狐疑道,“後來呢,梵天在哪裡?以伏真人的性子,他沒有去尋梵天的麻煩?”
“你倒是猜的不錯。”秦雅點了點頭,答道,“他後來確實去尋了梵天,但梵天死不承認,只道根本不知道這回事,還放話問他跟蹤她是何居心。”
梵天未必是傻子,對他人的懷疑必然有所察覺,但這話放到明面上來講,足夠讓伏青牛下不來臺了。
秦雅說着臉上有些無奈,伏青牛反而被梵天拿住了話頭。
即便衆人都覺得梵天身上問題很大,但是沒有證據,卻是怎麼樣都站不住腳。
“可惜了,這不是打草驚蛇了麼?”葭葭感慨了一聲。
秦雅想了想,卻是搖頭:“也並非如此。”
“梵天可不傻,她一早便直到我等懷疑她,只是苦於麼有證據罷了。”
“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麼。”葭葭思及如今梵天的舉動就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這等也不出面澄清,只不動聲色的受着衆人的懷疑,換做葭葭來,怕是早承不住了。
“葭葭,你外出歸來,也莫要走動了,便先留在崑崙呆上一段時日吧。”秦雅微微側身,“門派可能要用人。”
“師尊的意思是……”葭葭驚訝至極。
秦雅輕輕叩着案几,開口道:“不管是誰?這最後一個大毒瘤,妙真人總想在飛昇之前將它拔出來。”
飛昇?葭葭驚訝的幾乎不能自已,便連話都有些說不利索了:“師尊的意思是……妙真人他……”
“妙真人早在幾十年前便進階了出塵中期,這些時日修煉越發順風順水,你當知曉,修士一旦步入出塵後期,就可以嘗試衝擊飛昇了。而妙真人對此有不小的把握,一旦進階出塵後期,他便會嘗試飛昇入道,你當明白我的意思。”秦雅瞟了眼葭葭,“妙真人如今是我崑崙最大的依仗,但總有一日,妙真人會離我們而去,不管是飛昇,還是隕落。”說到最後四個字,便連秦雅聲音都有些低落,而妙無花的不小把握,堪堪飛昇入道的可能性也不過五成而已。
“若是妙真人一旦飛昇,那我崑崙誰人來補出塵這個缺口?”葭葭皺了皺眉,試探着問道,“伏真人麼?”
秦雅卻是苦笑一聲:“按說,眼下離出塵最近的確實是伏真人沒有錯,但他遲遲未曾突破藏神,已有百年修爲未有精進了,我等不能全然只靠一人。”
“那該如何是好?”葭葭想了想,“如今我崑崙在藏神後期的還有幾人,可有人有希望突破?”
“不曾聽聞。”
修士修行之事最不好說,有人朝聞道,暮已日進千里,有人徘徊於同一境界數千年不曾進階,這便是其中難言之處,不到最後,誰也說不準到底怎的回事。
就算如今崑崙有再多的藏神後期,沒有人能夠精進的話,那便只能是永遠的藏神後期。
“妙真人找過我,讓我最好最壞的打算。”秦雅重重的舒了口氣。
最壞的打算?葭葭愣了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所謂的最壞的打算,便是如今崑崙的這些藏神後期的修士,近幾十年內都沒有突破的可能。
葭葭有些茫然的看了眼秦雅,隨即反應了過來:“那妙真人找您的意思難道是……”
“不錯。”秦雅點了點頭,“若是藏神後期修士近幾十年都不能進階,那麼便由藏神中期的修士精進跟上。”
而藏神中期的修士裡,妙無花必然會找到秦雅。
如今雖說秦雅入藏神中期也有幾十年了,境界穩固,但是要衝擊藏神後期,乃至衝擊出塵,完成這等大的跨越,光想想都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葭葭訝然的看着秦雅,自己不曾注意到自己已在搖頭了。
“爲師這等任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是若有需要,試一試也未嘗不可。”秦雅點了點頭,答道。
葭葭聞言早已目瞪口呆:“師尊,你瘋了!”
“你也莫擔憂,只是我等需想好完全的對策纔是,此也不過是下策而已。”秦雅說着打量了一下葭葭,“我的事另說,你等若是修煉順利的話,十年之內未嘗不可衝擊中期。”
“真變態!”“他”已經嚷嚷了開來,難得有一回與葭葭想到了一起,葭葭正要說話,便聽“他”又繼續道,“不過我喜歡!”
葭葭:“……”
到後來葭葭也只是答應勉力一試,有她這一句話,秦雅自是不再說了,轉而又道:“葭葭,你先回去吧,等過了這一陣子,想來門派有需要你們跑腿之時。”
葭葭低聲應是。
才一腳踏出屋子,便對上了一張人性化的虎臉。
朝她挑釁似的齜牙咧嘴,葭葭愣了一愣,而後轉身,提步離去。
眼見她全然無視自己,白虎似是很不甘願的虎尾重重一記甩在了地上:“無禮!”
自虛僞過後,它又給了她一個無禮的評價。
只是它那“無禮”二字,葭葭全然不知,因爲人已經走了。
從秦雅住處出來,走了幾步,葭葭便乾脆坐在一旁的巨石之上發呆。
“你堂堂一個藏神大修士,如此不顧形象的坐在這裡,當真好麼?”“他”催促道。
“只是有些感慨,門派事多,有時候不僅僅是我等修士自己要精進,有時也是爲了門派。實力強者保護弱者似乎已經成了門派不用言明的準則。我等自然是要肩負起這個重任的。”葭葭兀自感慨。
“他”卻冷笑了起來:“連葭葭,你是不是傻啊!”
“啊?”葭葭一愣。
“沒有人規定你要做什麼吧,好好活着纔是正經,管他人做什麼。你好好修煉,順其自然,自然會有進階的一日,若是貿然精進,毀了修爲便不值得了。看你們有時候傻吧,卻又聰明,有時候說你聰明吧,又傻的厲害,簡直搞不懂你們。”“他”不屑的輕哼了一聲。
葭葭知道“他”的經歷,沒有多說旁的,只是忽地起身,向不遠處一座祠堂走去。
進入其中,入目的是數排長長的燭火之光,燈火長明,乍一進去,莫名的壯觀又有幾分難言的肅穆。
“這是……”“他”似是也被這場景驚訝到了,搜尋了一番葭葭的記憶,確定此前葭葭並未來過這裡。
“我崑崙供奉先輩修士的地方,其中有順利飛昇的,但更多的是隕落的。”葭葭看向這一排排的名字,“這些人與我一樣,都曾是崑崙精心培養的修士,門派爲我等的培養不遺餘力,我等自然也是要回饋門派的。”
“是麼?飛昇的便也罷了,那些隕落的,你我都清楚修士一旦隕落,便再無輪迴,化爲飛灰,消滅於天地間,既然如此,你們這些所謂的長明燈還有什麼意思,不過自欺欺人罷了,供奉一團飛灰麼?”
“這些人雖說隕落了,但是卻也不能算作完全消散,至少他們活在這裡。”葭葭說着,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又道,“這些人或在我崑崙的門派史中,我等後人永遠都銘記着這些先輩,又怎麼會是一團飛灰,毫無所謂呢?”
“活在歷史中?”“他”沉默良久,才輕笑了兩聲,卻不是以往的自嘲,“也罷,求仁得仁,這些人大抵是覺得比起碌碌無爲,這樣總好過那些平庸的,不被人記住就隕落的修士罷!這樣看來,不算頂蠢,卻也是蠢的。”
葭葭默然。
沉默良久,忽地自供臺上取下一塊空白的牌子,問“他”:“你叫什麼名字?如今你我共爲一體,自也算我半個崑崙修士了。如你這樣的人,自然是有資格在這裡留名的。”
“他”這一回許久之後纔開了口2:“你這樣,旁人知道麼?”
葭葭眨了眨眼:“我是藏神修士,這點特權還是有的。”
“哦,濫用職權。”“他”涼涼的吐出了這一句,“只是,你雖想做,但我爲何要告訴你?”
“你不想在列英堂中留名?那是一種榮耀。”
“你崑崙修士的榮耀,關我屁事!”“他”大大咧咧的爆着粗口。
葭葭驚呆了。
鑑於“他”的萬般不配合,葭葭只好作罷,那取下來的空白牌子當真是還回去也不是,供奉起來也不是,想了想,葭葭乾脆便將那牌子收了起來。
這舉動又落得“他”好一頓嘲笑:“堂堂藏神修士,順個東西出來,要臉不?”
與“他”辯駁了幾句,葭葭走出了列英堂,自回去修煉去了。
修真無歲月,一連修煉了一個多月,葭葭收到了一張傳訊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