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了。”蕭白夜朝她點了點頭,神色依舊淡漠。
梵天卻是一臉的喜氣:“你我之間何必言謝?”
“其實,崑崙叛徒只有我一個就可以了,你着實不必如此。”蕭白夜沉默了片刻,又道,人卻不看着梵天,只盯着自己手指上的玉扳指出神。
“當年你我的同輩修士早已走的差不多了,如今還在的,算得上熟悉的不過你、伏青牛與妙無花罷了,他二人與我沒什麼好說的,秦止又死的早,他那兒子可害苦我二人了,你說連你都離開了,我還留在崑崙有什麼意思。”梵天踢了踢腿,竟有種少女嬌俏的模樣,“如今的崑崙早已不是我們的崑崙了。”
“崑崙還是崑崙,是崑崙修士世世代代傳承下來的,你覺得不習慣是因爲同輩修士都離開了罷了,待到熟悉其實便好,不需要與我走一樣的路。”蕭白夜搖了搖頭,“你當真以爲離了崑崙,我等日子會好過多少?”
“隨意了,左右我二人,也不需怕崑崙那些後輩,天地如此之大,我二人去哪裡不成?”梵天似是無意識的拽着自己的辮子抿脣輕笑。
蕭白夜只是看了看她沒有說話。
倒是梵天眼珠一轉,掃到了被綁的跟個糉子似的葭葭身上,嘴巴朝葭葭努了努:“她呢,過兩天交給少辛,那這兩天怎麼辦?”
“左右有捆仙繩在,她也逃不了,就扔在這裡好了。”蕭白夜未看葭葭一眼,推門而出,“我去趟附近的城池,你在這裡看着她。”
“好,早去早回。”梵天笑眯眯的說了一聲,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葭葭如同被綁的大糉子一般躺在地上,看着梵天這邊摸摸,那邊看看,似是對蕭白夜的住處有着極大的熱情。
原先葭葭大抵會覺得奇怪,眼下嘛,因着心中那個猜測:梵天多半與蕭白夜有些不同尋常的關係,見她在蕭白夜面前的模樣,似是倒有幾分芳心暗許的味道。
磨蹭了半日,似是看夠了,梵天才來到她面前,對上被綁成糉子的葭葭看了片刻,卻只是冷笑了一聲,什麼都沒說便起了身,不管她了。
“她看起來真的蠻討厭你的。”“他”見狀涼涼的說了一句,“你還是祈禱蕭白夜快回來吧,至少,蕭白夜在這裡,她的心思都在蕭白夜的身上。蕭白夜不在,她說不準在想着怎麼整你了。”
“見招拆招便是了。”葭葭想了想道。
只是任憑她如何縮起腦袋不說話,那頭的梵天走動了片刻,還是走到了她身邊:“把我的東西還給我吧!你都這樣了,還能做什麼?那物在我手裡總比在少辛手裡好得多,是也不是?”
葭葭擡眼看她:“少辛會怎麼處置我,我不知道。但是你,你我二人都清楚,我不喜歡你,你也討厭我,我不知道你會對我做出什麼來,不若,先拿着你那八卦元鏡好了,別忘了,這世上,只有我一人能將你的東西找出來。”
“哼!”梵天一聲冷哼,“你所自詡的,不過是身懷空間靈根的不止你一人,但是能用空間靈根功法秘籍,得以善用的只你一個罷了。你以爲當真如此麼?”
葭葭轉了轉眼珠,心念動的極快,幾乎想也不想,便答道:“你是說少辛麼?不過可惜的很,任他如何天縱奇才,假的就是假的,即便成了真的,有時候也是力所不及。你大可以試試。”
“沒了八卦元鏡又如何?”梵天瞥了葭葭一眼,“你當我非它不可麼?果然看着不怎麼樣,實則牙尖嘴利!”
“你想做什麼?直說便是,那取出八卦元鏡的話就不必提了,不可能。”葭葭搖了搖頭。
梵天伸手拍了拍葭葭的臉:“我其實一直覺得秦止梅七鶴那些人是不是有病,不好好修煉,成日裡勞煩這些俗事,好似這些俗事能讓他更快飛昇一般,到最後,不是一個死了,一個修爲至今還在出竅期徘徊麼?”
“這些你自然是不懂得。他們……”葭葭正欲反駁,腦海中卻一剎那清明的無以復加,一個困擾她許久的猜測漸漸浮出了水面,“你一千五六百年前,是不是曾女扮男裝,與秦止,伏青牛等人去過一趟東海?”
梵天的動作一頓,而後便是坦然一笑:“我知道你在說什麼,那段時間看你忙裡忙後的查,當真是辛苦了。不錯,是我,我就是那個化名姓田的修士。”
“那你拿到的是什麼?”
“所有。他們有的我都刻錄了一份,可惜啊,他們還只當自己佔了便宜,卻不過是幾個傻瓜而已。”梵天笑容不變。
葭葭聞言卻是腳底生寒:頭一回意識到眼前這個女修有些說不出的可怕。
“我想也是。”葭葭說着倒抽了一口冷氣,梵天方纔拍她臉的動作改成了掐,狠狠的掐了她的臉一把,葭葭吃痛的輕呼了一聲。
“所以,從一開始偷取功法的就是你,不是蕭白夜。因着他不曾辯駁,所有人都以爲是他竊取的功法。實則並非如此。”葭葭說着,卻又忍不住問道,“你原本若是在蕭白夜離開崑崙之後收手,沒有人會懷疑的,爲何……。”
“我膩了。”梵天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疏朗,臉上沒有半分偏執,放佛在說一件雲淡風輕的事情一般,“如今的崑崙,庸才掌權,當真是無趣的很。讓我爲梅七鶴賣命,你覺得可能麼?”
也直到此時,那張疏朗爽利的面具破開了一角,露出了幾分說不出野心,“論能力,這天底下沒有幾個勝過我的,我爲何要爲梅七鶴那個傻子賣命?”
“你……”葭葭微怒,“你這等人根本不明白何謂門派,一個門派成長延續的基石,是數萬千修士的努力,而非一人。梅七鶴所做,也不過是一個掌門應當做的罷了,他有這等胸襟,爲何做不了崑崙的掌門?”
“哦。”梵天懶洋洋的應了一聲,而後拍了拍手,“崑崙再如何,與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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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修爲弱小之時你敢說門派不曾給予你助力?”葭葭咄咄反問。
梵天卻是輕“切”了一聲:“我又不曾逼他們,是他們自願的,而且所謂助力,培養,不過是將我等當成打手罷了!”
“……”葭葭忽地失去了與她辯解的興致,有一種人,天性如此涼薄,說什麼都是無用的。
眼見葭葭不再說話,梵天卻是反問:“八卦元鏡真不給我?”
葭葭搖頭:“我若給了你,纔是真正的危險。誰知道你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這一點上倒是謹慎的很。”梵天看了看外頭,“左右蕭白夜回來還早的緊,你可知道,不殺了你,又讓你表面看不出任何受傷跡象的折磨人的方法有很多?我不介意讓你試幾種。”
“你以爲我執法堂是白呆的麼?”葭葭冷笑,“你大可試試!”
“好啊,那就試試!”梵天說着,取下自己腰間的儲物袋似是搜尋了起來。
葭葭面上看着不顯,實則卻是冷汗涔涔:她可不像自己面上表現的那般鎮定,事實上還是有幾分害怕的。
“若是她當真下了狠手,你便跑吧!雖說是痛在你身上,但是我若借用了你的身子,也是能感覺到痛楚的。”“他”嘖嘖了兩聲,“最主要此女外表看上去爽利憨厚,實則心性涼薄,陰險狡詐,她若是動了什麼手腳,影響到你今後的修煉便完了,莫要逞強,見機行事。”
“我知道。”葭葭眨了眨眼,已動了幾分逃跑的心思,只是這心思,到底沒有機會落實而已,在最後關頭,蕭白夜推門而入,竟是回來了。
有了蕭白夜,梵天暫且也沒有心思與葭葭說話了,連忙起身迎了上去,笑眯眯的問道:“你去主城買了什麼回來。”
蕭白夜似是對葭葭與梵天之間的齟齬完全不敢興趣一般,看也不看地上趴着的的葭葭,取出一套茶具放到了桌上。
梵天伸手取過一隻杯子,笑着把玩了起來:“你怎的似是要在這裡常住似的,還特意去買這些東西,我二人過兩日便要走的,拿她交給少辛,屆時天下之大,任我二人隨意遊走!”
“我改主意了,先不將她交給少辛,她在我們手中總是一個籌碼,與其交出籌碼,討人歡心,不若將她拿捏在我們自己手中。”蕭白夜說着伸手覆上了梵天的手背,挑眉,“你覺得呢?”
“可是……”梵天的樣子似是有些踟躕。
“與其加緊尾巴做人,我更喜歡將他人把柄拿捏在手中的感覺。任少辛如何厲害,連葭葭在我手中一日,便是一份不小的籌碼,我爲何要主動交出籌碼?”
“其實……”這話聽着是沒錯,但不知爲何,梵天總覺得似是哪裡不對勁一般,正要勸說,卻見蕭白夜伸手輕輕的將梵天垂落在耳側的碎髮撩到了耳後,以葭葭趴在地上捆成糉子的角度,正見梵天兩隻耳朵瞬間通紅。
“他”更是驚叫了起來:“看不出來啊,瞧蕭白夜當年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居然還會這麼一手,嘖嘖嘖,挺有一套的嘛!”
聽完了“他”的敘述,玄靈也不忘插上一腳:“當年看他的着裝舉止,老夫就看出蕭白夜此人看似孤傲,其實悶騷的很,這麼一撩,梵天這種女人居然也會乖乖聽話,倒是小瞧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