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醫的一句話,衆人面色各異;特別是靖凌薇,那臉上的神色分明是不相信!
怎麼可能?得到的消息明明是採露在王妃的茶中下了藥,只要今日查出那茶中有媚.藥,便能毀了榮王妃,也能讓謝雅容名聲破敗。
此舉一箭雙鵰,何止是之桃所想?就連得到消息的靖凌微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她纔敢站出來作證!
可是,如今周太醫的一句‘乾乾淨淨’讓她的證詞變的滑稽可笑,同時也說明,之桃此言,乃誣陷!
誣陷謝雅容,同時要敗壞王妃的名聲!
寧夏冷冷的看着衆人的神色,今日這事,何止眼下這般簡單?她哪裡能讓謝雅容這麼早就玩兒完?今日這計策,那可是長遠的很的!
“嘖嘖,這位,嗯,靖小姐是吧?”
靜默無語之間,只聽到馬兒打着響鼻。
也在此時,一道聲音從後方傳了過來,順着聲音望去,卻見那人側臥於一棵大樹之上,一手撐着腦袋,面上似笑非笑。
那皚皚白雪之中,翩翩公子一襲華麗的袍子披身,將那俊逸的面龐給襯的如夢如幻。
“本公子倒也是追着那幼狐而來,卻沒見着什麼人進了王妃的車中,若說是本公子慌慌張張從那車中下來,就憑你,能瞧見?”
雲閒這滿是嘲諷的話,已經不需要過多的解釋,只因他此時身處之地。
那樹上本就被積雪所壓,冬風一吹,那雪便會簌簌落到地面,可此時雲閒躺在那樹枝上,卻一點雪沫也不曾掉下。
這身功夫若是要避人耳目,豈是靖凌薇所能瞧見的?
“我……”靖凌薇不明白好好的計劃怎麼就變成了這模樣,當她見到小皇帝目光陰沉的看來時,忙說道“臣女並非胡言,臣女當時也是在追着幼狐,不知是不是看着雪地看的久了,一時眼花了。臣女絕無構陷冒犯之心,還望皇上明鑑!”
作爲證人的靖凌薇改了口,事情也就成了,今日之事乃誤會!
說是誤會,也可以說是構陷!構陷的還不止王妃一人,這分明是要將王妃與謝家小姐一併陷害!
若太醫從車中查出了東西,今日王妃和謝雅容都將身敗名裂。
既然王妃車中有東西,那自然就是中了招,既然中了招,肯定就有那苟且之事!
有人下藥,有人指證,如此一來,謝雅容就是有十張嘴,她也開脫不了!畢竟,採露是她的人!
出這計策之人,那分明是要將王妃和謝家小姐一併除了!
王妃佔着正妃位置,而謝家小姐頗受王爺寵愛,若這二人被治了罪,那麼誰最得利?
一時間,衆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靖凌薇的身上。
這靖凌薇自打回京之後,便是一直拆王妃的臺。今日她又出言指證,莫非,她是有心嫁入榮王府?
可是,若她要嫁入榮王府,又何必自已出來指證?這樣不怕引火燒身?
衆人在猜測,寧夏卻是神色淡漠的看着遠處的雪景。
靖凌薇確實想嫁入榮王府沒錯,她確
實想要藉着這個機會一箭雙鵰沒錯,之所以她會自已出來指證,那是因爲她有自已的盤算;誰會引火燒身?她站出來,就是給自已留了退路的!
“皇上,臣女與謝小姐姐妹情深,如何會做那算計之事?全是因爲臣女輕信了謠言,未加權衡便因心急而出了口,卻未曾想,那是中了奸人的詭計啊。”
說話間,靖凌薇已是淚流滿面,那看向謝雅容的目光中,盡是悔恨之色“謝小姐,你要相信我啊!”
靖凌薇這番哭訴,那可真是令人動容,就似真的是受人矇蔽一般。
小皇帝淡淡的掃了一眼哭成淚人的靖凌微,“照你這般說,是有人有意誤導於你?那是何人?”
“回皇上,就是之桃;臣女在尋那幼狐時,便遇着了之桃,她當時拉着臣女神神秘秘的說了此事,臣女心下駭然,一時之間腦中空白,完全沒了思考的能力;心下惶恐,這纔看花了眼,也說錯了話。”
言罷,靖凌薇不住的往雪地裡磕頭“臣女並無詆譭皇家的意思,請皇上明鑑!請皇上明鑑啊!”
原本是個如花似玉的嬌美人,此時卻是淚涕橫流,全無美感,那額頭上還沾着雪沫,可見她是真的被嚇着了。
小皇帝冷冷的看着靖凌薇磕頭,而且轉眼看向寧夏“榮王妃覺得呢?”
我覺得?我覺得她們都該一刀咔嚓了!當然,要是能把那些想殺的人都殺了的話,自然是最好!
此時雖然殺不了,但是今日之後,她可以預見一個個洗乾淨脖子來送死的畫面。
“回皇上,如今證實了安國的清白,安國不求別的,只求嚴懲犯事之人。”
犯事之人,這要求就有些偏大,要處理這事,就得定罪犯人;而眼下,能做爲犯人的,只有之桃!
也就是說,今天這場鬧劇,最後只是死個丫鬟而已。
“謝家小姐如何看?”
小皇帝將問題拋給了謝雅容,謝雅容先是盈盈一拜,這才幽怨的說道“臣女惶恐,此生從未做過惡事,更妄論設計陷害王妃;今日之桃姑娘作了此等欺君罔上的罪孽,許是因爲對臣女有什麼誤會,因此連累了王妃,連累了靖小姐,臣女…臣女實乃罪人……”
無雙的容貌之上,帶着不安與幽怨,美眸一轉,便是一行清淚流了下來。
謝雅容將這殺頭之罪用一句‘誤會’給帶過,顯然,她是不忍心看到之桃受罰,這般心善,可真是讓人心疼到了極點。
與寧夏那咄咄逼人相比,謝雅容就顯得善良的多,都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謝雅容顯然是要給之桃這個機會。
而她說連累了王妃,連累了靖小姐,便是將一切責任都攬到了自已的身上,說之桃是因爲誤會而害她才至於連累了其他人;可是,她能做什麼讓一個丫鬟誤會的?這分明就是被人陷害!
美人流淚,那眸光閃着隱忍與委屈,卻生生將這份委屈給壓下,力圖不讓人受到牽連。
卻在此時,原本放晴的天空,飄下了朵朵雪花。
好好的天氣,早不下雪,晚不下雪
,偏偏謝雅容開口說話時飄起了雪,寧夏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那雪在掌心化作水澤時,心中忍不住一個輕笑。
這就是女主嗎?就連老天都這麼幫忙?雖然這不是六月飛雪昭告奇冤,可這會兒下了雪,再加上她那番話,她這副傷心之容,誰能不惻隱?何人不心疼?
看看在場衆人的面色從懷疑到心疼,看看那些公子哥兒們眼中的疼惜,寧夏也是醉了 。
看看,人家美人只要一句話,一行淚,就能把形象再次提升,而她哪怕被證實是被人構陷,那也是咎由自取。
片片雪花逐漸變大,看這情況,這是一場大雪到來。
小皇帝視線轉回到之桃身上,見到她癱軟在地上滿眼驚恐時,直接起身“此事由攝政王處理便好;樂浩然,去看看前方情況如何?再不啓程,也不知何時能到驛站。”
說完這句,小皇帝擡步便走,樂浩然應了聲是,翻身上馬,去查看前頭的情況。
塵埃落定,今日這事乃之桃所爲,如今王妃名譽未損,此事就變回了攝政王的宅中之事,外人,或者說小皇帝,就沒有必要再參與了。
證據擺在眼前,今日之桃必死;誰也不會去關心一個小丫鬟的死活,而此時空中飄雪便不說了,就看王爺那神色,衆人就不敢再做停留,由丫鬟扶着,上了自個兒的馬車。
看着衆人離去,寧夏的視線落在遠處那個披着青斗紋番絲鶴氅的男子身上,嘴角笑意一閃而過。
靖凌薇從地上站了起來,抹了把淚,上前拉着謝雅容的手“謝小姐,我今日受人矇蔽,顯些釀了大錯,謝小姐不怪罪我,讓我實在羞愧難當。”
“今日之事因我而起,都是我連累了你,是我該說抱歉纔是。”謝雅容那眸中又滾了熱淚,看着癱軟在地上說不出話的之桃時,又是一個嘆息。
看着兩個女人入情入景的演着戲,寧夏的視線轉到那還側臥於樹上的雲閒。
這個男人還真是----臭美的很!
這方式出場,不知道暗中勾了多少小姐的芳心!
雲閒與她視線相接,目光中閃過一抹笑意,只是那笑意委實不夠深,或者說,是一種冷笑。
也是了,今日這戲……她可真是會玩心眼兒!
相視一眼之後,雲閒深深的看了一眼那流淚的謝雅容,若非他知曉事情的始末,只怕也以爲今日之事她是被算計的了!
這個嬌弱善良的女人,居然起了心思要害死那榮王妃,看來,她是對這正妃之位勢在必得。
寧夏只覺得眼前一閃,那樹上的人便已是不見了蹤影,而那樹上的雪,卻是連個印子也沒有,就似方纔那側臥之人,只是個幻覺一般。
雲閒確實有自負的本錢!不但醫術了得,這身功夫亦是讓人佩服!
待得靖凌薇悔恨交加的走了,熱鬧場面瞬間安靜了下來,北宮榮軒目光停留在謝雅容那傾城卻又隱忍的面容之上;看到她眸中的隱忍的委屈時,擡手拭去那眼下的淚水,將她輕擁入懷“都是本王大意,讓你受了委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