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船之後,聯繫不上鬼月修羅。
而北宮榮軒和劉國公,在遊船之後,便在集結兵力,準備造反之事。
一個大膽的設想在腦中展開,寧夏表示太難相信。
“你懷疑,鬼月修羅就是縱橫死士?”
這也太讓人詫異了!
縱橫死士可是替皇家賣命的,沒理由反過來刺殺皇帝吧?
“縱橫死士,受令於符,受命於帝;帝不得民心,士不受帝命。民心所向者,持符于軍,士受於符。”
北宮逸軒看着她,認真說道:“或許,我們當從另一個角度設想;當年太后的把戲,先皇臨終前看了個清楚,卻苦於沒有多餘的時間多加部署。
故此,只能讓小皇帝登基。若是小皇帝成了傀儡,還有北宮榮軒這個手握二十萬兵權的攝政王能制衡。
興許,就是爲了牽制李家,先皇在臨終前,纔會封北宮榮軒爲攝政王。不然,以先皇的謀算,沒理由明知那人懷有野心,還要給小皇帝添一阻礙。”
這一點,有據可循。
畢竟,劉國公和北宮榮軒手中各有二十萬的兵權。小皇帝年幼,對朝事半分不懂,如何斗的過那二人?
之前她還吐槽,先皇莫不是腦子壞了?怎麼會想着給小皇帝加這麼一個麻煩?
此時看來,先皇此舉,何止是在牽制李家?
李家,劉家,還要加上一個攝政王。
先皇這是在給小皇帝成長的時間,讓那三大對手相互制衡,到了一定的時候,若是一方想出手,也得顧忌另外兩方的實力。
封北宮榮軒爲攝政王的假設成立,接下來便是縱橫死士就是鬼月修羅的假設。
若說縱橫死士就是鬼月修羅,爲何要接刺殺小皇帝的任務?若不是,爲何每次刺殺,都是以失敗告終?
將縱橫死士受令之由又重複了一遍,北宮逸軒繼而說道:“皇上登基以來,雖是無功,倒也無過;自打去年將莊映寒嫁於北宮榮軒之後,便是頻發事端;也在那時起,鬼月修羅行動頻繁。
如今鬼月修羅連刺殺皇帝的任務都敢接,只有一個可能,他們是在評判,如今的他們,到底是該受命於符?還是受命於帝?”
此番話,聽的寧夏心中一動:“你是說,小皇帝將莊映寒嫁於北宮榮軒之後,鬼月修羅便是行動頻繁?”
“正是!”點頭之間,北宮逸軒看着她憔悴的面容:“蟬兒可有發現?那日遊船之上,鬼月修羅,沒有一人對你出手。”
那一日,說起來是刺殺她;雖說她早有準備,藏在了屋中,可是,在她出來之時,殺手卻無一人對她出手。
反倒是宇文瑾等不及了,對她動了手。
聯繫起莊偉澤的兩種死因,聯繫起這些事,想到莊偉澤與先皇的條件便是縱橫死士,寧夏眸光一閃:“若鬼月修羅就是縱橫死士,那麼,他們的首領,與莊將軍必有關係!
既然北宮榮軒和劉國公集結兵力之後,鬼月修羅便失了聯繫,極有可能是,他們多數人混在二人的軍隊之中。”
若
是如此,待那二人發難之時,她便能以莊映寒的身份站出來,道出當年的真相!
最後的結論,纔是最關鍵的!
所以,這也是北宮逸軒與她提起方童兄妹的原因。
“跟着莊將軍的方姓死士,爲莊將軍辦了許多不爲人知之事;若沒料錯,那人必是見過縱橫死士的首領。”
所以,只要方童兄妹沒有叛變之心,便可讓他們與她一道出去,指證北宮榮軒!
得此結論,寧夏一半歡喜一半擔憂。
方纔與那兄妹二人交談,真沒發現半絲異樣;若非那二人善於掩飾,便是他二人看的清,不會盲目怨人。
畢竟,一個五歲的娃娃,被人控制,受人利用,那是如何也怨不了的。
二人又是一陣的商議之後,日頭便往正中而行。
時間不等人,小皇帝在外頭頗爲危險,他們必須抓緊時間出山,儘量部署。
一行人出山,寧夏特意留心方曉兄妹。
這一路上,二人都是極爲正常,沒有半分的異樣,這倒讓她有些拿不準了。
出山,繞小道而行,上了集市,幾人進了客棧,先是梳洗一番,這才往小皇帝所住私宅而去。
如今的小皇帝,在百姓口中,是不知打哪兒來的野種;不是皇室血脈,甚至以殘忍的手法殺了太后。
此舉,引人生怒。
當寧夏看到小皇帝那一刻,她就知道,這孩子,壓力太大了。
只見那人負手立於柳樹之下,面色看似平靜,可鼓起的太陽穴,以及咬緊的牙關表明,他的心裡,並不似表面看起來那般的輕鬆。
寧夏剛上前,還未行禮,那人便是一聲‘阿姐’之後,撲了上來。
北宮逸軒動作快,在那人撲上來之前,將寧夏擋在身後。
“此次變故,實乃無奈,微臣已想了應對之策,雖說不能一時盡解,至少能應對二人叛變之事。”
但凡小皇帝喊她‘阿姐’,對她動手動腳,便是手中之事辦不了,要逼她有所作爲。
有了前車之鑑,北宮逸軒自然不能讓小皇帝再與她親近。
作不作戲,他都會相幫;可這人一作戲,他的女人又得吃虧,怎麼着,都不能忍!
小皇帝撲了個空,心裡頭有怒;聽了北宮逸軒這話,面色纔好上許多。
他乃北煜天子,如今卻因一時失利,被逼藏在這私宅之中。
外頭百姓個個說他是不知哪兒冒出來的野種,都說他對付太后手段殘忍。
那叫殘忍?不知真相的愚婦莽夫,如何明白真相後的仇恨?
沒有多餘的時間用來作戲耽擱,北宮逸軒將之前與寧夏的推算與小皇帝重複了一通,這才說道:“到了此處,皇上自然是不能與他們硬拼,只得委屈皇上,與臣配合一回。”
待得計劃說完,小皇帝眉頭緊蹙:“這與硬拼有何區別?都是朕與他們交手,難不成你這計劃,就能讓流言消去?就能讓那四十萬的大軍不戰而降。”
“皇上手中有兵符,那三十萬大軍雖說不是全
部混在那二人軍隊之中,抽出來,亦不是小數目。只要能讓縱橫死士爲皇上效命,那以一抵十之死士,還怕不能轉敗爲勝?”
眼下唯一能用的,也就是縱橫死士;此舉,算是破釜沉舟,也算是兵行險招。
若只是集結軍隊行弒君之舉,還能躲一陣,待邊疆大軍調來再行安排;如今,北宮榮軒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小皇帝親嘗受人唾棄的處境,小皇帝自然不能以藏而對。
這個時候,小皇帝就該站出來,贏了北宮榮軒二人,以最後的勝利告訴天下人:他就是太后所出,至於那些謠言,不過是野心滔天,欲篡位的二人杜撰而出。
幾經商議,又做了一番調整,北宮逸軒這纔派昊天去作安排。
方曉兄妹,依舊在寧夏跟前伺候着;是夜,北宮逸軒與小皇帝又在商議後續計劃,寧夏喚來了方曉兄妹,開門見山。
“如今時局,你二人當是看的清楚;明日便去南風崖,你二人是何想法?今夜不如說個清楚。”
既然逸軒都說了,這二人對當年之事亦是清楚,她也沒必要拐彎抹角。
方曉看向寧夏,眸光微閃。
看那欲言又止的模樣,寧夏淺聲而問:“你父親當年代家父受車裂之刑,究竟是爲何?”
方曉欲答,方童卻是搶先答道:“回夫人,當年父親代將軍受刑,乃宇言瑾之計;先皇受宇文瑾耍計矇蔽,故此用了一招引蛇出洞,欲將擁護將軍之輩一網打盡。”
方童之言,方曉眉頭微蹙。
寧夏見此,轉眼看向方童:“此事,你是何時知曉的?”
“回夫人,屬下也是近日才知。”
“哦?你是如何知曉的?”寧夏再問,方童擡眼,直視於她。
“夫人,有些事,你只知結果便好。至於其中經過,知曉的多,只會徒增煩勞。屬下明白夫人今日之問何意,屬下能坦然而言,便沒有背主之心;不管當年之事如何,屬下堅信夫人有能力給莊將,給那二十八家人平反;待平反之後,亦能將當年之事公之於衆。”
方童此言,寧夏眸光漸深,不由問道:“你父親爲家父而死,你不恨我?想必你也知曉,當年之事,乃我年幼之時釀下的大錯。”
恨?若在知曉真相之前遇着她,他必會恨。
可是,偏偏在遇着她之後才知曉了真相。
恨,又如何?如方曉所言,如凌羽豐的醒悟,恨一個五歲的娃娃,那不是遷怒嗎?
與其恨一個五歲的娃娃,不如去恨罪魁禍首,宇文瑾!
當年之事,她不過是受人利用。這些日子以來,看着她,護着她,她受的罪,他看的清楚;看到她爲平反而努力,他便是想怨,也怨不起來;想恨,也恨不入心。
說到恨,他有何資格說恨?主子連殺母之仇都能放下,都能與她交心寄情,他還有什麼資格去說恨?
看着她,看着她憔悴的面容,看着她明亮的眸子,方童將直相壓在心中。
如他所說,她知曉結果便好,至於原因,不該她去承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