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們早知道第五輪變異的可怕, 那爲什麼還出來建立據點?”
尋宿舍區最高樓的過程中,唐心訣不忘問眼睛男:
“是爲了給自己找個好地方體面下葬麼?”
眼鏡男:“當,當然不是!”
他像個雞崽一樣被綁着手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生怕唐心訣稍微走快點把他甩下去。累得滿頭大汗, 也沒時間找藉口挽尊, 只能實話實說:
“我們本來想先完成人體強化劑, 加強到一定程度, 被注射的人就會失去思想,只會服從。然後就可以在最後一天,給, 給我們當人肉盾牌,把喪屍吸引走……”
“但, 但這只是初級版本!”眼鏡男又連忙磕磕巴巴解釋:“人體強化劑的最終版本, 它叫做YDMB, 它會把我們帶到一個超出當前生命形態的更高境界,你們根本不瞭解這有多偉大!”
出乎意料的是一提到這點, 他神態頓時變得有些癲狂,甚至還想拉住唐心訣宣傳自己的思想:
“你不要看它只是小小的一管液體,你知道里面蘊含着多麼強大的能量嗎?我這麼說,哪怕只發揮它百分之五十的作用,哪怕人的頭斷了, 也可以復生!”
唐心訣看向他:“那它現在被你們激活了多少能量?”
眼鏡男一噎:“差不多……百分之五左右吧……”
唐心訣悠悠道:“那就說明, 你們可能根本研究不出它的全部價值。但沒關係, 長江後浪推前浪, 相信它一定會遇到更好的人。”
眼鏡男:……
他漲紅了臉, 卻無言以對。
尤其看到唐心訣始終平靜無瀾的表情,和溫和真誠的語氣時, 無論怎麼洗腦都不成功的男生甚至開始心態崩壞,一度陷入對自己的懷疑中。
“東營你怎麼了!你被咬了?”
再次與其他幾個組織者見面時,另外幾人驚恐地看着眼鏡男,露出了痛失同伴的痛苦神情。
“東營,一路走好嗚嗚嗚——”
“他沒被咬,只是對自己失去自信了。”
唐心訣好心地打斷他們。
臉色灰敗的眼鏡男也恍恍惚惚擡起頭:“不,我不能接受,我纔是最適合YDMB的研發人,我一定要看到它徹底成型的那天,我要看到它改變這個世界!”
“什麼YDMB?什麼改變世界?”另一個還在哭喪的組織者停下聲音,表情疑惑:“我們研究的不就是一種興奮劑嗎?賣了能賺很多錢那種。”
眼鏡男:“……你去死!一幫蠢貨!我怎麼會認識你們這種毫無信念的廢物!”
其他人白他一眼,繼續哭:“嗚嗚嗚,我們要是有信念,怎麼會和你走,還不是實驗室裡太苦了,下輩子絕對不進實驗室,嗚嗚嗚……”
“……”
無視這幫組織者的哭嚎,唐心訣問發出匯合信號的張遊:“找到了嗎?”
張遊點點頭:“找到了。”
經過四人共同對比測算,整座宿舍區的確有一棟樓,在樓層數均不變的情況下,卻比其他樓莫名地高了一截。
而這棟樓,就是她們連續住了三晚的地方。
第33棟!
*
從陽臺回到606並不困難,從六樓登上樓頂也不困難。
但要是帶着五個只會哭哭啼啼的廢物,再突破升級版喪屍的重圍,從一樓攀到樓頂,就很困難了。
四人對視一眼,撥通了於薇的電話。
電話接通,於薇的聲音有點奇怪,但還是一口應下給幾人搭吊繩的任務。
唐心訣聽出她聲音不對,問:“發生什麼了嗎?”
於薇撓撓頭:“也沒什麼,就是,我總感覺門外好像有人……也可能只是個喪屍吧。”
畢竟現在這個時期,遇到人比遇到喪屍的概率小多了,竟顯得前者反而還更可怕一點。
唐心訣:“任何意外,隨時聯繫。”
於薇頓時安全感倍增:“好!”
通過於薇扔下來的吊繩,四人分批“上樓”。鄭晚晴和郭果負責吸引並防禦附近喪屍,唐心訣和張遊負責帶人,趕在喪屍羣聚之前,成功讓所有人都登上了樓頂。
經過反覆幾次攀登,她們也發現了高度的問題所在:
從六樓寢室天花板到樓頂的位置,額外多出了將近半層樓的高度!
而且這裡面大部分都是空芯,只有一小片位置被填充了物體。
張遊收起測量儀器,嘆一口氣:“沒錯,就在我們寢室房頂。”
用後腦勺想也知道,在這個副本里,身爲考生的她們就像被釘死在“搞事”正中心的錨點,永遠不會缺席。
“現在該你們發揮作用了。”
唐心訣望向癱倒在地的五名前任實驗室成員。
五人:……他們弱小、無助、又可憐,能幹什麼呢?
十分鐘後,掄着鐵鍬鏟地面的時候,他們再次深刻地認識到,人的潛力是無窮的。
就算他們雙股戰戰,在鄭晚晴用金屬手臂一拳錘暈一個人後,剩下四人也可以堅強地拿起鐵鍬,用力挖地。
606也沒閒着,她們在旁邊吃完了早飯。郭果順便扒着張遊的儲物袋,第N次發出疑問:“遊姐,到底有什麼東西是你手裡沒有的?”
張遊指出:“這不是我的東西,是我們寢室共同的物資。所以作爲寢室一員,你平時是不是也應該承擔起補充物資的責任,比如學習一下修儀器、造武器、木工電工什麼的?”
郭果目瞪口呆:“……遊姐你變了,訣神把你傳染了。大小姐,你快看看她!”
一轉頭,鄭晚晴不知何時已經溜到樓頂另一側,假裝磨刀遠離對話。
“我挖到了!裡,裡面好像有東西!”
一個組織者突然大喊出聲,挖出東西時的狀態比唐心訣四人還要激動,甚至因缺氧而頭昏眼花栽倒在地。
其他勞工也紛紛屏住呼吸,心高高懸起。
“我來看看。”
鄭晚晴把幾人推開,氣沉丹田一鏟子下去,連地皮帶土塊全都挖了出來,也使裡面的黑色物體露出全貌:
這是一架巨大的黑色儀器,遠看像個奇形怪狀的黑箱子,只有湊近才能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線路。
“沒錯,就是它!”
眼鏡男也扔下鐵鍬,宛若見到了救命恩人般狂喜地撲上來:
要是再挖不到,他們就算沒被喪屍咬死,也要在這裡過勞死了!
但夢想中的休息仍沒到來,另一件更重要的任務旋即落在他們頭上:
如何啓動這臺儀器,並利用它聯繫上實驗室。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除了被敲暈一人,激動昏迷一人,剩下三名組織者依舊對着儀器冥思苦想。
連鄭晚晴都快困了,也沒見他們搞出什麼名堂。
唐心訣抱臂:“我記得你們說,這臺儀器是你們實驗室的產物。”
眼鏡男擦了把汗,囁喏着說是的。
“但是看起來,你們和它好像不是很熟。”
另一個女生小心翼翼回答:“因,因爲它是實驗室另一撥人做的,他們兼任技術工種,我們動手能力就比較差,要不然我們也不會叛逃出來,而是把他們趕走了。”
眼鏡男:“……什麼叫叛逃,我們是出走!帶着重大發明出走!”
兩人眼見要吵起來,鄭晚晴胳膊一擡,頓時全都靜如鵪鶉,認認真真研究儀器。
鄭晚晴則擡起胳膊揉了揉眼睛:“是不是又要到學生會電臺時間了?”
在這個永遠充斥着血腥味的副本里,電臺竟然成了她們爲數不多的樂趣,乃至連學生會的聲音都似乎變得不那麼難聽了。
郭果掏出手機看了眼:“還沒到……咦,於薇打電話來了?”
電話接通,另一端於薇的聲音卻有些發抖:
“有人在敲寢室的門。”
她們寢室不是每天都在被喪屍敲門嗎?
606還沒反應過來,便又聽於薇說:
“她還說話了,她說是你們對門的鄰居,想進來見一面……我該給她開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