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大雨還在下。
樓外面的場景還是那個樣子,和我們下午來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兩樣。唯一不同的是,街道里的人全都不見了。不僅是街道上的人不見了,整個城區裡的人也全都不見了。雖然還是在相同的空間裡,可我們卻已然跳到了不同的時空裡。
“這是真實的嗎?”站在樓門口,我伸手去接外面的雨,“應該不會是我的幻覺吧?”
目前這種狀況,就體現出了靈魂出竅的劣勢來。因爲靈魂出竅過太多次,每當遇到無法理解的現象,我首先就會想到自己是靈魂出竅。而萬一用了自殺的辦法,企圖讓自己脫離目前的處境,那在現實世界中,便等同於是自殺。
現實世界中是夏季,暴雨降低了空氣的悶熱,帶來了涼爽。可是這個時空裡卻不同,雨水是刺骨的冷。雨水滴到我的掌心上,寒涼的溫度讓我控制不住的抖了抖。一旁的靳穀子看我吃吃的發笑,說:“很冷吧?”
“沒有。”我嘴硬的不願意去承認,“很涼快。”
靳穀子沒有理會我不友善的態度,他說:“時間變更了,空間自然跟着扭曲。不過怎麼扭曲,扭曲到什麼程度,那就不好說了。這裡的雨水,估計跟雲層的溫度是相近的。雲層的溫度有多低,我們可想而知。”
“既然你知道爲什麼不早點說?”我白了他一眼,故意找他的麻煩,“你是在和我們賣弄什麼?覺得你自己法力高超,所以故意讓我難堪?”
靳穀子笑笑不說話,他把背上揹着的李太太放下,說:“你們在這裡等我一下。”
說完,靳穀子跑到了大雨裡。
看着靳穀子的背影,我心裡說不清楚是什麼感受。挺複雜的,也挺難懂的。有這樣的一個人在身邊,老實說很便利,可同樣的卻也很危險。一旦有什麼變故,將是我控制不了的。
有求於人和受制於人,都不怎麼太讓人舒服。
我正胡思亂想着,旁邊站着的徐天戈問我說:“師父,這個道士……他手裡拿的是什麼東西?”
我和徐天戈親眼看着,靳穀子在樓下像是停車場一樣的地方,憑空拿出了一個大包。像是變戲法一樣,他甚至還從大包裡拿出了一把雨傘。抖落開雨傘,靳穀子撐傘過來……我和徐天戈目瞪口呆時,他已經走近,笑着遞過手裡的揹包,說:“走吧,我們帶他們兩個人去醫院。”
“去醫院?”我低頭看看靳穀子手裡拿着的揹包,“醫院裡會有醫生嗎?”
靳穀子自己動手打開揹包,他拿了傘和外套出來。將一個青灰色的襯袍丟給我,他說:“我來的着急,帶的東西不是很多。只有這個,你先將就穿着吧!雨水這麼冷,淋溼會感冒的……這裡還有些應急藥,先給他們兩個處理一下。不然這麼一直流血到醫院,估計也死了。”
“你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徐天戈訝異的聲音裡已經有了幾分的佩服,“那裡明明什麼都沒有啊!”
靳穀子拿藥棉和紗布出來爲李太太處理傷口,聽到徐天戈的話,他笑說:“這裡沒有,不代表那裡沒有。那裡你看着沒有,可是不代表它真的沒有。至於它有還是沒有,你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而那些……”
被靳穀子這一套“有沒有”的理論繞暈了頭,徐天戈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我拍拍徐天戈的肩膀,說:“你把李光雄也放下吧,讓他都處理了……傻小子,別想了,他這些東西不是從這個空間里拉出來的,是從我們原本的空間里拉過來的。”
“什麼?”徐天戈滿臉迷茫,“師父,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我早就說過,靳穀子這個人,太深不可測了。他的一雙眼睛,比我能看到的東西更多,更透。我們目前所處的空間,是黃大仙撕裂出來的時間縫隙。這種縫隙很微小,很隱蔽,想要走回去,基本上是不可能。但是靳穀子卻能輕輕鬆鬆找到縫隙,並且成功跳躍時空把東西拿來……等一下,難道說,這些東西是靳穀子事先準備好放在那裡的嗎?
難道說,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會遇到什麼事情嗎?
現在的時空和我們原本在的時空不一樣,這裡的場景好像被蒙上了一層灰濛濛的光,加上寒涼的溫度,到處都陰氣森森。靳穀子蹲在地上,他動作小心的爲李太太處理着傷口。我沉吟了片刻,問他說:“你爲什麼會來?你怎麼知道我們遇到了什麼?”
“我們家老頭算出來的。”靳穀子這次沒有隱瞞,他直說道,“他說這次的事情你自己肯定解決不了,搞不好會直接掛掉……所以,我就過來了。”
想起那個瘋道士,我微微嘆氣。想起上次遇到丑時之女時他沒有幫我,我多少還是有些心存不滿的。
給李太太母子處理傷口時,靳穀子是難得的認真。沒了往日嬉笑的態度,他話是難得的少。看他的手法嫺熟,徐天戈好奇的問:“你學過護理?”
“跟着醫學院的學生學過一些。”靳穀子把膠布貼好,說,“我們道觀每年都會到貧困的村裡去幫忙治療,我和我家老頭都會去……這個皮肉傷的處理好了,這個膿包的要麻煩些。”
“這個要怎麼辦?”我問靳穀子,“需要我們幫忙嗎?”
靳穀子拍拍手,他笑着站起身:“你這話說的不準確,他們兩個是你的病人,我纔是來幫忙的……行了,行了,別這麼看我,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你看看你,別總對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我又不會吃了你……我是想吃了你,但又不是現在。”
爲了不讓徐天戈聽到,靳穀子最後一句話是湊在我耳邊說的。我剛想要躲開,他卻對準我脖子上的傷處舔了一下。徐天戈轉身之際,靳穀子又馬上立正站好,像是沒事兒人一樣,他說:“既然這個大膿包已經破了,我們就直接把膿血擠出來吧!”
“那怎麼行!”我躲開他,反對道,“他的膿包太久了,把膿包擠破,會把筋脈淋巴都傷到的!脖子上有大動脈,萬一我們不小心弄傷了血管,他會失血過多死的!”
“哈哈哈!”靳穀子笑着摸摸我的腦袋,說,“我就喜歡你這個樣子,無知的很可愛……放心大膽的做吧!有什麼好怕的,不是還有我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