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琳琅,清河郡,一千三百年前……這些對於我來說,都是太陌生的存在了。
靳穀子躺在我的左面,他穿了一套白色的漢服棉衣。柔順的長髮鬆散的束在腦後,黑米襯的他的臉愈發白皙。轉頭髮現我在看他,靳穀子咧嘴笑了。我避開他的視線,問了凡說:“靳穀子呢?他會進入到誰的記憶裡?”
“那個時候沒有靳穀子的轉世,他和我一樣屬於進入旁觀模式。”了凡一邊點上蠟燭和香燭,一邊對我說我,“但是他不像我有眼睛作爲媒介,他只能依存在其他的影像裡。因爲你是主體,他會存在和你接觸最多的人的記憶裡……至於那個人是誰,我也不清楚,要你們到了才能知道。”
“我要怎麼能知道他在哪兒?”我問,“我們兩個不能詢問,要怎麼交流啊?”
“你們兩個不是會讀心術嗎?”了凡笑,“你們可以靠這個交流啊!”
“讀心術也管用?”
“管用啊!你只是進入記憶裡了,又不是和前世交換身體了。”了凡摸摸自己的光頭,他在蘭姐旁邊坐好,“好了,閉眼睛吧!咱們準備開始了。”
我緩緩的閉上眼睛,可是卻很難入睡。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我手指不安的攪動着。聽到我這面的動靜,靳穀子輕笑一聲:“你怕?”
“不怕。”我總覺得心像懸着一樣,空空落落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你怕?”
“哈!”靳穀子倨傲的輕哼一聲,“我長這麼大,還不知道什麼是怕。”
了凡和蘭姐開始唸經,我和靳穀子也不再說話。屋子裡的檀香木的味道很是好聞,慢慢的我有些昏昏欲睡。我閉着眼,眼前似乎有一道道閃光滑過。像是好多破碎的景象,又像是模糊不清的風景畫。當我努力想要看清楚時,那些畫面又全都消失了,讓人很是頭疼。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還是沒有睡着。我能感覺到靳穀子就在我旁邊,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睡着。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等的我有點不耐煩。我從牀上坐起來,有些灰心喪氣的說:“了凡,我們這樣不行,我根本睡不着。”
我開了口,但是說出的話卻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是一個有些陌生的女聲在說話,語氣是勾人的千嬌百媚:“冤家,醒醒,已經三更天了,你還不走嗎?”
我驚訝的看着自己身上蓋着的錦被,驚訝的看着自己身側躺着的男人。我和那個男人赤身裸體的躺在一張木牀上,地上是散落的衣服。見那個男人沒有醒來,我就直接靠過去貼在了他的後背上。肌膚相觸的感覺讓我很噁心,卻讓另一個“我”很快樂。又笑了笑,我聽見自己說:“再不走,我可就不讓你走了。”
我這樣說完,身下的男人動了動。慵懶的笑着,他聲音沙啞的說:“都折騰一晚上了,還沒餵飽你?”
牀頭點着紅燭,房間裡的光線依然昏暗。男人轉過身來,我看到他的臉。
這是一張俊俏的臉蛋,脣紅齒白,柳葉彎眉。長長的墨發披散着,他比一般女人還要美上幾分。不過他黑眼圈很重,笑起來有點無力,加上房間裡的氣味兒,他很像是縱慾過度的嫖客。
可是我心裡知道,他不是嫖客,我也不是妓女。腦海中的記憶漸漸的甦醒,我想起了很多事兒……他叫張宗柳,是清河郡教書先生的兒子。而我,是清河郡望族李家的獨女,李琳琅。
我們家就我一個女兒,張先生家也就這麼一個兒子。我今年二十歲,已經合離了兩次,張宗柳和我一般大,卻到現在還沒成親。張宗柳沒娶親,倒不是因爲別的。實在是他的臉蛋太好看了,太勾人了,清河郡的女人見了就沒有不動心的。
張宗柳也是喜歡沾花惹草的性格,所以到了二十歲的年紀,依舊沒有定下心來娶親。二十歲還沒娶親,在這個年代也算是不孝了。張先生是個脾氣古板的中年人,年紀也不大,才三十六歲,卻像個老古董一樣。有張宗柳這麼個獨生子,張先生好幾次差點被氣死。怎麼也管不了,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畢竟是自己生的,總不能掐死是吧?
李琳琅是最近和張宗柳勾搭到一起的,今天夜裡是他第一次來過夜。
張宗柳回身抱住我,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皮膚溫涼的觸感。我恨不得立刻推開他,李琳琅卻拼命的往他身上貼。我還記得他們兩個剛纔做過了什麼事情,這讓我羞恥,也讓我厭惡。
李琳琅的所有記憶我都清楚,她幾歲成親,幾歲合離。如何仗着孃家的勢利去欺負婆婆,這些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加上眼前的場景,加上張宗柳的甜言蜜語,我整個人的精神都是恍惚的…………就像了凡說的那樣,兩種記憶交叉在一起,讓我有一種精神錯亂的崩潰。
可能是因爲身體的觸感太強烈,我原本的記憶反倒變的有些模糊。我被張宗柳抱着,一時間我竟然分不清楚到底自己是誰。
究竟我是白惠,還是李琳琅?究竟是我進入到了前生?還是我睡夢時去了來世?
莊周夢蝶,他是莊周,還是蝴蝶?
我呢?我是誰?李琳琅是誰?謝一航,又是誰?
這樣的想法不停的在腦海中徘徊撞擊,讓我頭疼欲裂。甚至在某一刻,我都懷疑自己得了多重人格……就在我恨不得一頭撞死時,抱着我的張宗柳突然說話了。
“白惠。”
我聽到他在叫我,或者說,我聽到他內在裡的靳穀子在叫我。我看着他的眼睛,很想看到他身體裡的靳穀子。可是除了李琳琅有些胖的倒影外,我根本看不到靳穀子。
真的有人在叫我嗎?還是說……靳穀子,也是我人格分裂出來的?
沒等我想明白這個問題,李琳琅又和張宗柳纏在了一起。李琳琅的身體有些胖,稍微瘦弱的張宗柳將她壓在了身底下。我看着張宗柳陌生又熟悉的臉,恐懼成倍的增長。伸出手恨不得立馬將他推開,可我伸出的手卻抱住了他。
“好人兒呀!”李琳琅曖昧的往張宗柳耳洞裡吹着氣兒,“再用力疼疼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