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的很,雲朗風舒,太陽也不是太熱。雖然我還穿着厚外套,徐天戈這樣的年輕小夥子已經開始穿短袖襯衣了。白t恤牛仔褲帆布鞋鴨舌帽,簡簡單單的打扮,朝氣蓬勃……要不是有徐天戈這身衣服提醒,我都快忘了他也還是個普通的大學生。
因爲帶的儀器比較多,徐天戈特意開了輛吉普車來。把需要用到的東西都放到後備箱,裡面裝了個滿滿登登。我們開車離開時,正好謝一帆開車往小區進。兩輛大車狹路相逢,窄小的出口立馬被堵住。
看到我和徐天戈坐一輛車,謝一帆微微訝異。將車窗拉下,她探出頭來問:“白惠?這麼早你們幹什麼去啊!”
“出去一趟。”我把車窗搖下,問她,“你是來找我的嗎?”
謝一帆和謝一航兄妹情深,她來找我,無非還是爲了謝一航的事兒。昨天在醫院裡,謝一航當着大家的面把雞蛋吃了,他什麼意思我就是再傻也明白了……同樣的,謝一帆也明白了,謝一航出門不方便,她是來給她哥哥做說客的。
我們兩輛車這麼堵着,實在不適合說話談心。而事實上,我也並不希望談謝一航。沒有給謝一帆開口的機會,我說:“有什麼事兒以後再說吧!我和徐天戈有點事情要去辦。”
“你和他能有什麼事兒啊?”在謝一帆眼中,徐天戈就是個小屁孩兒。她看看我,又看看他,問,“那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在你家樓下等你。”
徐天戈等不及的按按喇叭,刺耳的鳴笛聲讓我略微皺眉。我看向謝一帆,說:“可能需要個三五天……你先回去,等我回來之後,我會去找你的。”
“三五天?這麼久?”
謝一帆還想繼續追問,可見我和徐天戈都冷着個臉,她只好一點點倒車把路讓開……而就在兩車錯開時,我意外的又看到了謝一帆身後的那團黑影。
那團陰乎乎的暗影一閃而過,我再想去看,徐天戈卻將車拐彎出街,謝一帆的車已經看不見。雖然只是片刻的功夫,雖然只是匆匆一瞥,可這次我非常確定,我沒有看走眼。
看來從河樹口回來,我該好好的跟謝一帆聊聊了。
我和徐天戈都是心事重重,路上誰都沒有說話。他負責好好開車,我負責好好睡覺。這一路上還算順利,高速上也沒遇到有搗亂的小鬼。等我們到河樹口的時候才下午三點多,天還亮着。
跟國內其他的農村小城差不多,河樹口村裡的大部分青壯年勞動力都去城市打工去了。幾年前徐天戈他們來的時候這兒還算不錯,可是幾年後,整個村子幾乎都被搬空了。雖然家家戶戶都蓋上了體面的三層小樓,冷清的氣息卻掩蓋不住。除了兒童,就是老人,少了人居住,新建的磚瓦房多的只是水泥氣,遠遠望去,好似鬼城。
“上次我們來的時候,只有陳昭家的房子蓋到了二層。”徐天戈從車上下來,舊地重遊,他眼圈微紅,“你從這裡往北看……看見了吧?那個殘破的院牆,就是陳昭家。”
我點點頭:“看見了。”
即便離着有一段距離,可我還是看到了陳昭家的院牆。跟其他人家規整的佈局不同,陳昭家的院牆像是爪牙一般橫亙在馬路中間。估計擴建馬路的時候沒有人敢去動他家的院牆,馬路生生被拗成一個凹字型,在陳昭家門前拐了個彎……陳昭家的事情和顧忌,村子裡的人肯定都知道的。
我站在進村馬路的入口處,陳昭家的院落在馬路的中心。一陣微風由北往南吹過,地上的塵土和紙屑翻滾着到我腳下停住。天上的大太陽是暖的,我卻感覺到了不同一般的陰風。見徐天戈要從車上往下搬儀器,我回頭對他說:“你開了一天的車了,我們先在這兒休息一晚上吧!今天先在周邊逛逛,明天白天再去陳昭家。”
“我不累。”徐天戈的動作停下,他的手搭在後備箱的車蓋上,“你睡了一路了,你還累嗎?”
我不是累,而是有些事情需要去問清楚。不然貿然往裡進,是很危險的。
見我沒說話,徐天戈輕輕嘆氣。他將後備箱的車蓋蓋上,說:“好,我聽你的。”
背好了揹包,我和徐天戈先在村子周邊轉了轉。河樹口村子不大,總共就兩條路。有一家規模稍大的小倉買開在兩條路的交匯處,店老闆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了一圈後,徐天戈帶我去那裡喝了汽水。大肚子老闆用滿是鏽跡的瓶起子將瓶裝飲料弄開,動作粗暴的推給了我們兩個。
我坐在小倉買的門口,一邊喝飲料一邊仔細想了想陳昭家的風水問題。按理說,他們家的風水算是很好的。門前沒有遮擋物,方便陽氣進屋。院子裡沒有高大的樹木,採光充足。處於中心位置,也不缺少人氣。不管房子的建造,還是周邊的佈局都是上吉……既然如此,那當年的慘案就和風水無關。
陳昭無緣無故的殺人,肯定事出有因。屋子裡陰魂不散,八成跟這個“因”有關。
我不像了凡那麼厲害,可以一眼看穿因果,用手摩挲着粗糙的玻璃瓶子,我問店老闆說:“您家的店,開有年頭了吧?”
“嗯。”店老闆叼着煙,他眼睛微眯話答的漫不經心,“你們不是本地人,來這兒是探親的嗎?”
“不是,我們是來玩的。以前看報紙報道過,說河樹口有一個鬼屋很嚇人,所以想來見識見識。”我從椅子上站起來,繼續問道,“老闆,鬼屋的主人陳昭,你認識嗎?”
我的話音剛落,店老闆香菸上的菸灰突然掉了下來。帶着火焰餘溫的菸灰掉在皮膚上,店老闆疼的輕吟一聲。將剩下的半根菸丟在菸灰缸裡,店老闆皺眉:“你們兩個來,就是想去陳昭家的?”
“對。”我從錢包裡拿出一百塊錢放在櫃檯上,“我們對陳昭家的事情非常感興趣,能不能麻煩你跟我們說說?我們很好奇,很想知道呢!”
店老闆一雙小眼睛盯着櫃檯上放着的錢,他說:“你們兩個年輕輕的瞎胡鬧什麼?前兩年有幾個年輕人和你們一樣,想見識什麼鬼屋,結果有兩個死在裡面了。因爲陳昭家的事兒,村子裡一半的人都搬走了……你們想見識什麼?找死嗎?走吧走吧!喝完飲料把瓶子給我,趁早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