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力低着頭,繃着臉沉默片刻,悶聲說道:“樑夏姐,你打我吧!我確實對不起沈先生,也對不起你!”
我雙拳攥得咕咕作響,忍着怒火問道:“爲什麼?爲什麼要幫着杜一楠?你明明知道慕淮真正愛的人是我樑夏,你爲什麼還要幫着杜一楠嫁給慕淮?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害得他一輩子都生活在痛苦當中?”
“樑夏姐!”
楊力突然噗通一聲在我面前跪了下來。
“樑夏姐,對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我這是怎麼了?我看見杜小姐那麼痛苦,我的心就也跟着隱隱作痛,她讓我幫她,我根本連拒絕的勇氣都沒有!”
楊力低着頭,愧疚之餘,臉上已滿是痛苦之色:“我知道我這是在玩火自焚,可是我就是不能控制自己!”
我嘆了口氣:“楊力,你好自爲之吧!”
若非親眼所見我,絕對不相信楊力會做背後捅刀子這種事情。
罷了,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不管我如何強大,都強大不過命運。
我和慕淮,也許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吧!
我從房間裡面走出來,夕陽的餘暉晃得我眼前一陣眩暈。
楊力從屋內出來,伸手攙扶我道:“樑夏姐,我送你回去吧?”
我掙開他的手:“老三呢?”
“老三在醫院!”
“他醒過來了?”
“不!我剛纔打電話問過,說他還沒有從手術室出來!”
這都過去五六個小時了,怎麼還在手術室?
他該不會就這麼死了吧?
我心下一急,快步往外面走去。
杜一楠關我的地方是一個蜘蛛網一樣繁密的巷子裡,我在巷子裡面暈頭轉向的走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看到出口在哪裡。
最後,我不得不將心中的餘恨壓下,跟着楊力才走出了巷子。
楊力說:“樑夏姐,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開車?”
我儘量平和的聲音說:“好!”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對生活已經不敢再有任何奢望,只希望真正關心我的人不要出事,只希望我肚子裡面的孩子能夠平平安安出生,健健康康長大,什麼名份什麼地位,這一輩子都與我無緣了。
有了這樣的心態,我的情緒居然又平靜了許多。
我趕到醫院的時候,正遇上老三被兩個護士推着從手術室裡面出來。
那麼高大健壯的一個男人,此時躺在手術牀上卻顯得那麼單薄,那麼無力。
我快步上前,着急的問道:“醫生,他沒事兒吧?”
醫生摘下口罩,有些疲累的說道:“手術很順利,不過他失血過多,可能還需要一陣子才能醒過來!”
“一陣子?一陣子是多久?”
“一兩天吧!”
“哦哦!一兩天還好,一兩天還好!”
“小姐是傷者家屬?” wωω◆ тт kΛn◆ c ○
“嗯,我是!”
“那好,你跟着護士一起去病房吧,等會兒去一樓把費用繳一下!”
“好好,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我在護士的幫助下,把老三送回了病房。
然後我用老三的手機給趙管家打了電話:“趙叔……”
我剛剛開口,趙管家的聲音就着急忙慌傳了過來:“夏夏小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新娘子明顯不是你呀?”
我苦澀道:“你看出來了?”
趙管家說:“當然!我天天侍候在你的身邊,一眼就看得出那個女人不是小姐你呀!儘管她像你一樣挺着大肚子,脖子上也掛着玉扳指,可是我還是一眼就看出那不是你!”
他又擔憂的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打你電話沒人接,打老三的手機也一直關機,你們現在在哪兒呀?”
“老三關機是因爲他剛纔一直在手術室!”
“啥?老三又咋了?小姐你沒受傷吧?”
“我沒事兒!”我說:“趙叔你別擔心,不過你恐怕要辛苦一趟,幫我拿一件外套和一些錢過來!”
“好好!我這就過來!”
老三一直到第二天的早晨才醒過來。
我正趴在他的牀頭打瞌睡,感覺到有人在注視我,我一睜眼,便正對上他無處躲藏的目光。
我驚喜道:“老三你可算是醒了,你嚇死我了!”
老三有些尷尬的別開視線,低聲說道:“夏夏小姐,你昨天晚上一直都守在我身邊嗎?”
我說:“當然得一直守着你了!你這一晚上,輸液就輸掉了六袋,還輸了兩袋血漿,如果身邊沒個人守着那可怎麼行?”
他神色有些異樣,慢慢的,耳根處紅了起來。
我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又活動了一下發僵的手腳道:“好了老三,你醒過來我也就放心了!我讓老四過來陪你,我得回去休息去了!”
我給老四打了電話,他說十分鐘就到。
我開始收拾東西,又去洗手間簡單洗漱了一下,順便整理了一下有些毛躁的頭髮。
頭髮還盤着新娘頭,因爲盤得太緊太複雜,所以我現在也懶得把它拆開。
從洗手間出來,老三目光灼熱的望着我:“夏夏小姐!”
我連忙說:“感激的話就別說了,你是因爲我才受的傷,我守到你醒過來這是天經地義的,不值得言謝!”
我拿起椅子上的包,衝他笑了笑:“你好好休息,我晚點再來看你!”
“夏夏小姐!”
我都走到門口了,他居然又叫住了我。
我回頭看向他:“還有事兒?”
他躊躇片刻,鼓起勇氣說:“夏夏小姐,沈先生和杜一楠他們已經結婚了……”
“我知道呀!”我笑着說:“這事兒全桐城的人都知道了!昨天晚上,他們應該就已經洞房了吧!”
心裡雖然刺痛了一下,可是我臉上居然還能掛住笑。
老三看向我的眼神當中,充滿了同情和憐惜:“夏夏小姐,你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沈先生錯過你,是他的損失!”
“沒錯!是他的損失!”我繼續笑着問:“還有事兒嗎?”
“沒,沒事兒了!我就是有點擔心你會想不開!”
也不知道他在羞窘個什麼勁兒,目光躲閃,居然又不敢看我。
我含笑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做傻事兒的!活着多好呀,我纔不會想不開呢!”
話雖然是這樣說,可是一轉身,我的眼淚還是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