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慕淮!
他峻拔英武,像是一位披荊斬棘的傲世帝王,打敗了死亡,穿過重重黑暗,正快步往我面前走來。
那一刻,我整個人心房好似被一隻小手緊緊攥了一下,幾近窒息。
我想到過進來的人是鄰居,是警察,卻獨獨沒有想到來的人會是l集團執行總裁沈慕淮。
他難道不應該在l集團明亮奢華的辦公室裡面嗎?
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我的家裡?
我看着他心念急轉之時,他已經大步到了我的跟前。
他俊臉上陰霾重重,蹲下來一把扯掉我口中塞着的棉團,然後一面解我手上的領帶一面急聲問道:“樑夏你還好吧?有沒有哪裡受傷?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完全顧不得寸縷不掛的羞澀,幹噎兩聲,像個嬰孩兒一樣向他張開了雙臂:“沈總,帶我離開這裡,嗚嗚,我要離開程楠這個魔鬼……”
他望着我,眼底盡是痛色。
然後他俯身過來,捧着我的臉,在我的額頭上重重一吻:“好!我這就帶你離開這裡!”
我被他吻得懵了片刻,待我回過神來,發現他已經用外套將我裹起,然後將我打橫抱起,正大步往書房外面走。
客廳裡面,我媽還躺在沙發上,不過已經有人給她的身上蓋了一張白牀單……
剛纔還狠厲囂張的程楠此時已經被揍得滿臉是血,衣服也被揪扯得不成樣子,正被楊力和幾個黑衣人逼得站在牆角,一動也不敢動。
看見我被沈慕淮抱着從書房裡面出來,他情緒激動,大聲嚷道:“樑夏,樑夏你不能走!你是我老婆,你不能跟別的男人走!樑夏,樑夏我們有話好好說!”
他嚷着嚷着就想要撲過來,卻被楊力一記重拳狠狠打在了腹部。
他疼得悶哼一聲,雙膝一軟跪了下去:“樑夏,樑夏你回來……”
他歇斯底里的咆哮了幾聲,又開始厲聲威脅道:“樑夏,只要你敢出這個家門,我發誓一定會讓你的家人一個個都不得好死!”
我原本只是漠然的看着他,聽到這裡卻不由得顫了顫:“沈總,我媽還在這裡!”
沈慕淮沉聲道:“放心,楊力會聯繫殯儀館的人!”
我咬着嘴脣,眼淚開始撲簌簌的往下掉:“他的手機裡面……”
他將我往懷裡緊了緊:“手機已經讓人毀了!”
“我想要他死!”
“好!他絕對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我想要他生不如死!”
“行!那就留下來慢慢折磨他!”
“我想……”
“沒問題,都聽你的!這個人渣你想怎麼處置都行!”
他垂眸看着我,眼神異常的溫柔:“樑夏,別怕,一切都過去了……”
我剛纔絕望害怕,連死的心都有了。
可此時被他抱在懷裡,突然就又看到了希望,眼前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噩夢,我相信早晚都會醒過來的!
我望着他深邃的眼睛,點頭說道:“嗯!我不怕!”
他脣角漾開一抹溫暖的弧度,將我往懷裡更緊的抱了抱,大步往門口走去。
身後,程楠還在喪心病狂的亂罵:“樑夏你這個婊子,你勾引別的男人,你還氣死你媽!你給我回來,你這個婊子!”
沈慕淮將我的腦袋輕輕摁在他的胸膛,捂着我的耳朵說:“別聽!別怕!一切有我!”
我渾身未着寸縷,縮在他的外套裡,縮在他的懷裡,像個嬰孩一般,被他抱着護着,終於從那個地獄一樣的家裡面走了出來。
屋外早就是夜幕低垂,冷月如鉤。
我望着黑色天幕上上點綴着的那三兩顆繁星,竟有一種重見天日,再世爲人的感覺!
“你要帶我去哪裡?”我蜷縮在他懷裡,問。
沈慕淮低醇溫暖的聲音道:“回家!”
我嘆了一口氣,將臉頰往他的胸膛上輕輕蹭了蹭:“我沒有家了!”
“你有家!以後,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他垂眸看我,眼底像是落進了萬千繁星,熠熠華彩讓我挪不開眼。
那輛我曾經坐過的黑色轎車就停在馬路旁邊。
司機大叔看見我們過來,連忙上前幫着拉開車門,關切的問道:“樑小姐沒事兒吧?”
我剛想要回答,沈慕淮似有薄怒的聲音喝道:“轉過臉去!”
“是!”
司機大叔十分配合,當下二話不說,便背過了身去。
沈慕淮將我放進車裡,又從壁箱裡面取了一條薄毯,將我嚴嚴實實裹住,這才說道:“好了楊叔!開車吧!”
“是!”
黑色的轎車宛如一條游魚,載着我無聲的駛出我居住了半年的華隆小區。
我沒有回頭,潛意識裡希望楊叔能將這車開快點,再快點,只有距離程楠越遠纔會越安全。
一路上,沈慕淮不停的看我臉色,好幾次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我主動問道:“沈總你有話要問我嗎?”
沈慕淮表情有些僵硬的笑了笑:“我想問你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
我揺了搖頭:“不渴!”
我的身上還帶着傷,被撞過的後背上隱隱作疼,後腦勺也被碰得鼓起了一個比雞蛋小不了多少的腫包,被程楠粗暴侵犯過的地方還有些異樣的痛感……
剛纔的經歷像是一場噩夢。
在這場噩夢裡,我媽被我害死了,我也被程楠施虐凌辱。
我與程楠的這場博弈,以我的一敗塗地和遍體鱗傷而告一段落。
我看着車窗外向後飛掠的街景,心頭出奇的平靜,腦子裡面一直都在盤算一件事情,那就是要怎樣才能讓程楠生不如死!
毀他前程!斷他姻緣!黑他名譽!
我想了很多離譜的方式讓他生不如死,越想越覺得興奮,好像他這時候就趴在我的腳前,請求我的原諒一般……
轉念我又想到了我媽。
我媽今年才五十多歲,生命力那麼旺盛,那麼強悍的一個人,說倒下就倒下,說沒就沒了!
沒錯,在我成長的過程當中,她一直在不遺餘力的打壓我,奚落我,嘲諷我,可是她說到底也是我的母親,她的出發點永遠是希望我能過上好日子。
現在她沒了,以後,再也沒有人在我的耳邊嘮叨着要我惜福,要我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