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蒂娜是第一個闖入蕭正生活中的女人。上高中時,他的確與不少女同學關係密切,但那僅限於吃喝玩樂,對蕭正而言,並無男女之分。而蒂娜不同,她是以女人的身份進入蕭正的生活,並朝夕相處地陪伴了她五年。
甚至可以說,他對女人的大部分了解,全都來自於蒂娜。
是蒂娜教會了他女人每個月都會來大姨媽。同樣是蒂娜教會了他,女人在大姨媽期間,是禁冷禁燥的。
沒有蒂娜,也許現在的蕭正仍然對女人不甚瞭解。沒有蒂娜,蕭正或許早就死在了某一次任務之中。
是的。
蒂娜是他這五年來最重要的搭檔,也是最有能力的搭檔。否則,馬英俊等人又怎會如此尊重她,敬畏她?
熙熙攘攘的街頭,蒂娜正一襲黑衣站在不遠處,面無表情地望向蕭正。眼神平靜,卻又瀰漫着潮涌。
她總能在人羣中一眼找到蕭正。就好像是與生俱來的天賦,毫無差錯。
蕭正叼着煙,脣角慢慢勾起一個開心的弧度,然後邁動雙腿,走向了蒂娜。
在異國他鄉遇到生命中最重要的夥伴,任何人都會喜上眉梢,開懷大笑。
蕭正笑了,他快步走向蒂娜,提高音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因爲你。蒂娜表情依舊清冷,但任誰都看得出她的眼眸中有一團火。一團與蕭正重逢的火苗。
就像馬英俊說的那樣,所有人都知道蒂娜喜歡蕭正,而唯一不同的只是蒂娜從沒說過這三個字。馬英俊覺得蒂娜姐是開不了口。四眼則認爲蒂娜在等蕭正主動提出。猴子和巨炮,則一致認爲他們早已經是一對可以同生共死的情侶了。所以才誰都不說,只是默默地守護着。
你吃晚飯了嗎?蕭正掐滅了香菸,一臉認真的說道。我知道附近有好幾家味道不錯的餐廳。
沒有。蒂娜搖搖頭。
我帶你去吃,好不好?蕭正問道。
嗯。蒂娜點頭。
和往常一樣,即便仍然不願意多言。哪怕是面對蕭正,尤其是——面對蕭正。
她的聲音依舊壓抑而低沉,她的面容依舊神秘而嬌豔。如果一定要用一句話來形容蕭正眼中的蒂娜,那就是帶刺的玫瑰,有毒的鳶尾。
蕭正就近選了一家餐廳,然後點了滿滿一桌的食物。就好像和多年不見的老友見面,總有說不完的話,需要足夠多的食物來支持。
就像所有男人心中的理想女人一樣,蒂娜永遠贊成蕭正的所有想法,以及做法。不論是傷害背叛,又或者不告而別,蒂娜總能原諒蕭正,併爲他找一百個理由,一千個藉口。只爲再次靠近他。
有人要殺他,蒂娜就不遠千里,去幹掉所有對蕭正不利的敵人。哪怕這個人曾是蕭正最好的兄弟。因爲在她的眼裡,永遠只有蕭正一個人。哪怕是同爲搭檔的馬英俊和四眼等人,也可以隨時爲蕭正付出生命。
這能證明蒂娜不在乎馬英俊等人的生死嗎?這能證明蒂娜是一個冷血絕情的女人嗎?
不。她只是把所有的溫情與善良賦予給了蕭正。她只是把所有的好,針對性的給予了蕭正。
她只是覺得——這個世界上可以沒有馬英俊,也可以沒有四眼,甚至是自己,但一定不能沒有蕭正。
如果連蕭正都沒有了,世界還是世界嗎?
多吃點。
菜餚上齊了之後,蕭正心疼的看着蒂娜,溫柔的說道:你瘦了。
嗯。蒂娜點頭,埋頭吃桌上的食物。就像曾經無數次和蕭正完成了任務,他們總會坐在一起,點一大桌的食物,然後相對無言的吃。
蒂娜不喜歡講話,蕭正在面對蒂娜的時候,大部分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曾經是因爲搭檔之間不應該有太多的身份,這樣會導致任務不能理性執行。現在,則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而幸好,蒂娜不是陸琪兒,更加不是索菲亞。她或許對別人有着致命的侵略性。但在蕭正面前,她雖然從來不掩藏自己的情感,卻也從不會逼迫蕭正說任何話,做任何事。
也許,這纔是二人可以如此從容不迫的坐在一起吃飯,毫無負擔和壓力的聊天的原因。儘管這樣的聊天十分無趣,卻至少可以天長地久。
是的。
只要他活着,她也活着,永遠沒人可以取代他們在對方心中的地位。哪怕在二人的心中,地位是不對等的,也是不公平的。但蒂娜並不介意,也不在乎。
她在乎的永遠只有一點,蕭正活着,開心的活着。
餐廳放着悠揚的音樂,能讓人心情愉悅的吃飯。他們坐的位置,也靠近窗口,可以一眼看盡樓下的車水馬龍,紙醉金迷。這些或許對蕭正多少有些吸引力。但對生活在黑暗之中的蒂娜來說,坐在她對面的蕭正,纔是生命的全部。
吃飽了,蒂娜就放下了碗筷,用平穩而沉悶的語調說道:夜君要殺你。我要殺他。
正在埋頭吃飯的蕭正聽到這句話,動作不由得一滯,然後緩緩擡起頭來,搖頭道:這是我的事,你不用插手。
蒂娜的實力,他很清楚。哪怕她和蕭正一樣從沒敗給任何人,也從沒輸給任何人。但夜君何嘗不是一樣?
在與夜君進行了一次短暫的交手之後,蕭正清楚地瞭解了夜君的實力。他沒有把握戰勝這個被譽爲殺手界傳奇的強者,也不希望蒂娜爲了自己而以身犯險。
這是我的決定。蒂娜面無表情道。你不用過問。
你不聽我的話?蕭正眉頭微蹙。
聽。蒂娜仍然毫無情緒的說道。除了這件事。
蕭正無奈的放下碗筷,緩緩說道:我和他交過手。我有把握打敗他。
有我在,勝算更大。蒂娜理性的分析道。
蕭正無奈道:有你在,我會更加擔心。
不用擔心。蒂娜用極爲鄭重的口吻說道。永遠不用爲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