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玉華的詢問方式看起來很溫婉，卻也透着一絲強硬。
爲了女兒，她必須做點什麼。因爲這件事實在出乎衆人的預期。不僅僅是蕭正和葉玉華沒料到事態會搞成這樣，就連派遣秋收出手的趙寅，可能也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會爲了一個男人，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這不僅激怒了趙寅，也震驚到了趙寅。
直至今日，他才知道在自己女兒心中，蕭正的地位有多麼的重要。而這段緣，根本就是一段孽緣。
如果此刻詢問乃至於質問蕭正的，是老林。不管老林想知道什麼，想從蕭正這兒獲取什麼信息。他不會有絲毫的隱瞞。哪怕因此，老林從此不再搭理他。蕭正也無怨無悔。
因爲這的確都是他做的事兒，是他犯的錯，是他造的孽。
可眼下詢問他的並非老林，而是丈母孃。
哪怕平日裡丈母孃對他再好，可畢竟關係着林畫音的未來幸福。一旦談崩了，或者是激惱了丈母孃。那她還會像從前那樣對待蕭正嗎？
注重親情的蕭正內心有些打怵。
儘管他此刻所謂的注重，和他本身的行爲是有些矛盾的。但很多時候的很多事兒，他似乎也有些身不由己。
又或者說——作爲一個男人，他並不夠堅定，也不夠專一。
“阿正，你不要有太大壓力。”丈母孃微微一笑，十分平和的問道。“我知道你忌諱什麼。但丈母孃也不是那麼刻薄的長輩。不會揪住你的小辮子一頓批評。”
葉玉華的這番寬慰，倒是給了蕭正一些信心。但他仍然有些忐忑。畢竟，他要說的東西，對任何丈母孃來說都太勁爆了。
“我們現在不談其他，只談秋收。”葉玉華微笑道。“你打算怎麼處理？”
這番話，又是充滿了暗示性。
不談其他——也就是說，自家丈母孃知道的可能還不止一個秋收。
這也並不奇怪，以葉玉華的耳目，渠道網，豈會不瞭解蕭正暗地裡乾的一些壞事？
但她從沒有在蕭正跟前提起過。這一次，實在是事出有因。
而反之，葉玉華的表態，同樣也是爲他提供了一些思路。她葉玉華瞭解的很多，但眼下，只關心秋收的事兒。他完全可以大膽放心的說。因爲丈母孃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他想象中的要高。高很多。
蕭正沉思了片刻，又很無禮地點了一支菸，苦澀道：“我的想法是，安排秋收去一個環境好空氣好的地方常住。”
“以她的能力，想要找一個這樣的地方並不困難。”秋收抿脣說道。“我也支持你幫她找這樣一個地方。畢竟，她是爲了你，才淪落到這一步。”
蕭正感恩丈母孃的理解，點頭說道：“這就是我的意思。”
“之後呢？”葉玉華繼續追問道。“你的計劃是什麼？”
“之後？”蕭正微微一愣，旋即疑惑道。“正如您所說，秋收有足夠的能力安排她的後續人生。我想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保持對她的感激之情。然後過我的生活。”
葉玉華慈祥地望向蕭正：“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蕭正很真誠地點頭，旋即，他恍然大悟，望向葉玉華。“您該不會是覺得我會拋妻棄子吧？”
葉玉華輕嘆一聲：“丈母孃有過類似的經歷。”
所以她不能不擔心。
當然，除此之外，葉玉華還擔心老林不能妥善地處理，步自己的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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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人生是失敗的，是痛苦的。她不希望女兒走自己的老路。
蕭正聞言，心微微一顫。
他知道，自己的種種行爲會對老林對丈母孃造成極大的傷害。可即便如此，不管是老林還是丈母孃，都沒有對自己說過哪怕一句重話。
林畫音是一個多麼驕傲的女人？
但她從蕭正回來之後，給過他臉色看嗎？有讓他不舒服嗎？
沒有。
她唯一做的離譜的事兒，僅僅是不接蕭正的電話。而如此做，也只是希望能夠冷靜一下。
蕭正吐出一口濁氣，一臉凝重地說道：“丈母孃，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會讓您覺得很矯情，但我必須要說。”
“你說。”葉玉華微笑道。“丈母孃聽着。”
“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可以和老林相提並論。不論男女。”蕭正抿脣說道。“再說一句有違倫理的話，哪怕是蕭安和蕭平加起來，也沒有老林在我心中的地位重要。何況其他人？”
“她是我的老婆。我這輩子也就這麼一個老婆。的確，我這些年做過一些錯事兒，也讓老林不高興過。甚至有些錯犯了，我還死不悔改。但在我心中，只要一旦和老林沾邊，一旦需要作出權衡，我會毫無保留地選擇老林。”
“因爲，她是我的第一個家人。是讓我從一個一文不值的窮小子變成蕭老闆的女人。”
“原來你只是感激我讓你變成有錢人？”
忽地，蕭正背後響起老林冷冰冰的聲音。
可聽着老林那冷冰冰的熟悉口吻，蕭正非但沒有任何的不適應，反而十分高興地回過頭，笑眯眯的說道：“你也知道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吃軟飯。現在我成功了，當然要感激女王陛下。”
老林的臉色依舊平淡。可眉眼間卻縈繞着一抹淡淡的溫暖。
蕭正方纔的話，她全部聽見了。
她一點兒也不怪蕭正把自己看的比兒女還重要。
事實上，任何女人在生了小孩之後的一段時間裡，都會生出爭寵的情緒。儘管這樣的情緒並不負面，只是女人固有的小情緒。但老林還是有些欣慰。
她怪蕭正嗎？
當然會怪。沒有任何一個當妻子的女人會一點兒情緒都沒有。
但老林知道蕭正有多優秀，知道他身邊一定會有無數的鶯鶯燕燕。甚至於，他相信蕭正不是一個喜歡尋找刺激，喜歡到處沾花惹草的男人。
否則的話，他身邊的女人會成倍激增。
哪怕沒有聽到蕭正這番話，老林也會在冷靜半天之後，重回生活正軌。不會因爲此事而與蕭正發生隔閡。
當然，聽到了，她會更加舒服一些。
“去醫院吧。從某種醫院來說，她是你的救命恩人。”老林紅脣微張，旋即轉頭看了葉玉華一眼。“中午留下吃飯吧。我下廚。”
葉玉華微笑點頭：“那我就不客氣了。”
一家人，其樂融融。
蕭正插嘴道：“給我留點，我也好久沒吃老林做的飯菜了。”
老林瞪了蕭正一眼，沒言語，卻一往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