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部長因爲心情不太順暢，當下也沒接茬，蕭正因爲還沒摸清楚這場飯局的內幕，自然也是不敢隨意表態。反倒是沈曼君和警界一哥，在陸大山說完之後臉色俱是一變，紛紛擡起頭來。
“陸老闆。我今兒之所以來赴約，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但有些事兒，我想是我們警察局的事兒。應該不需要外人來插手吧。”一哥臉色平淡，卻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意味。
“當然。有關打黑掃黃維護法制，肯定得龔局長親自出馬。我們這些外人是沒有道理介入的。”陸大山含笑說道。“但我現在討論的，卻並非是這種事兒。而是明珠的秩序問題。”
“秩序。”龔局長眉頭一挑，不悅道。“陸老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陸大山微笑道：“龔局長多心了。我要說的，只是趙老闆意外去世，明珠的秩序肯定會受到一定的影響。而沒了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鎮場子。下面的人也會失去控制。”
陸大山說話十分悅耳。一方面是不得罪龔局長，另一方面也照顧了沈曼君的心情。否則，一個黑老大再怎麼有學識，也絕對稱不上德高望重吧。
然而很明顯，陸大山這番話雖然能讓沈曼君滿意，卻並不能得到龔局長的認可。反而，龔局長在聽完陸大山的講解之後冷笑一聲，說道：“陸老闆，趙孟這種身家不清白的人，到底要給你們多少好處，才能被定義爲德高望重。”
砰。
始終保持沉默的李部長忽然一拍桌面，臉色不悅道：“龔局長，注意你的用詞。”
別看平時李部長笑容滿面，真發起脾氣來，威懾力十足。就連龔局長這種同樣入了常委的大佬級人物，也頗有些驚悚。
李部長龔局長都是市委大佬，也算是平級的副部級人物。可二人不同的是，李部長屬於土生土長的明珠幫，而龔局長卻是空降過來的，雖然背景靠山很強。但在明珠這一畝三分地上，他還真翻不起太大的風浪。起碼不敢在李部長這種官運亨通，註定能進中央的政治明星面前太過放肆。
陸大山見氣氛頗爲詭譎，當下莞爾一笑，打趣道：“李部長，大家都是老朋友，就不要擺官架子了。解決問題纔是當務之急。”
李部長意味深長的瞥了蕭正一眼，這才漫不經心的點了一支菸，懶洋洋的說道：“陸老闆說說你的想法。”
“趙老闆的死已經是不爭的事實。與其緬懷過去，不如考慮一下如何控制局面。”陸大山微微一笑，指了指埋頭坐在一旁的沈曼君。“這位沈小姐大家已經認識了。正是趙老闆的獨生女兒。擁有正統繼承權，也得到了大家的認可。”
李部長一點也不意外，緩緩問道：“你要她來接班。”
“女承父業，這沒什麼好吃驚的吧。”陸大山反問道。
“如果只是普通父業，我倒不懷疑沈小姐的能力。但眼下這個爛攤子，沈小姐有把握搞定嗎。”李部長目光如炬的盯着沈曼君。
沈曼君被李部長那凌厲的眼神一掃，登時有些心慌意亂。再加上如今她已經沒了任何依靠，更是不知如何接話。
“以我對沈小姐的瞭解。她不止有能力收拾這個爛攤子，還能做得比她父親更優秀。”沉默寡言的蕭正忽然開口，微笑道。“畢竟，沈小姐可是哈佛出身，正兒八經的高材生。”
“原來沈小姐還有如此高學歷。”李部長輕輕點頭，雖不至於因爲沈曼君的高學歷而對其另眼相看，但既然眼下有陸大山和蕭正支持。他也沒有反對。只是回頭看了龔局長一眼，問道：“龔局長，你什麼態度。”
招安趙老四一事的主持者是李部長，卻也需要警界一哥的龔局長支持。否則很難成事。當然，名義上是需要龔局長的工作配合，但實際上，他不配合也不行。這可是常委內部的決定，由不得他一個人反對。
可如今趙老四死了，整個事態急轉直下，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就連主持者李部長也相當沒面子。所以龔局長在聽完李部長的詢問之後，不由沉默的點了一支菸，目光平靜的掃了一眼沈曼君，淡漠道：“沈小姐，我沒有看不起任何人的意思。但連你父親這樣的老江湖也沒能逃過大劫，你認爲你有把握避過風險，主持大局嗎。”
蕭正補充道：“趙四爺出了這樣的意外，我們肯定會更加小心謹慎，避免第二次意外的發生。”
“誰讓你說話了。”龔局長目光一橫，沉聲質問。
蕭正聳聳肩，閉上了嘴巴。
“我沒有把握。”沈曼君心情極爲複雜的回答。
得到沈曼君的回答，龔局長回頭反問李部長：“李部長，從一開始，我就不太贊成這個計劃。但你們所有人都認爲這是一個合理並且科學的法子。所以我也沒有反對的理由。但現在看來，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是正確的。所謂的招安，根本不能達到我們預期的效果。相反，會激化出更多更大的矛盾。這一點，也是我之前就料想到的。”
李部長聞言，臉色略微有些不快，問道：“那依照龔局長的意思。”
“這方面的工作一直由我主持，而且我也幹了幾十年了。我希望李部長不要過度的介入我的工作範疇。讓我放手去做。我有把握在半年之內恢復原狀，不會再發生影響到社會秩序的大案子。”龔局長一字一頓的說道。
“龔局長的法子是什麼。”陸大山莞爾笑道。“還是所謂的平衡之策。讓他們相安無事的保持相對的平和。又或者，你打算親自出馬，把他們收拾得服服帖帖。讓他們都不敢在大街上晃盪。躲在角落生活。”
龔局長目光一沉，淡淡道：“我說了，這是我的工作範疇，陸老闆最好不要提出過多的疑問。我纔是幹這行的，你不是。我也沒必要向你解釋那麼多。”
砰。
陸大山彷彿火山爆發般猛地一甩茶杯，狠狠砸在了牆壁之上。現場氣氛登時變得壓抑異常，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