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靜純沒有想到李無悔的手掌心中竟然藏着河沙!河沙在李無悔“三花聚頂”的功力迅速發射之下,加上李無悔站在上風口,河沙迅速地往唐靜純撲面而到!
而李無悔在河沙發射的同時,人已經跟進了,無論唐靜純怎麼防,怎麼擋,他都必然地會戴着唐靜純的破綻攻擊,他早就已經做好了蓄勢待發的準備,這一出手,將是他反應最快,準備最充分,最防不勝防的一招。如果唐靜純真還能將他的這一招給化解得無形的話,他就只能放棄搏鬥而舉手認輸了。
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靠奇蹟。但是,這世界沒有那麼多意外產生的奇蹟。
唐靜純對於那突然撲面而來的河沙,還是選擇了和李無悔最初一樣的做法,條件性反射地將眼睛眯成一條縫,人站着沒有動,她知道後退會更被動,必然會面對李無悔更加措手不及的攻擊。她只有任由河沙擊面,只要不進入眼睛都行,然後站在那裡以不變應萬變。
但哪知道李無悔“三花聚頂”的內氣強勁,那些沙子已經不僅僅是簡單的沙子,不只是具備干擾性的功能,而具備了攻擊性的效果,那些沙子彈射到唐靜純面部的時候,使得她的面部產生了如針刺般的痛楚,而這痛楚令她分神,同時間眼睛還是被迫地閉了一下。
眨眨眼之間,李無悔發現唐靜純的眼睛閉的這一下,雖然只是這麼閉一下,但對於高手來說,已經足夠做很多事情,至少對於早已經做好所有應變準備的李無悔來說是這樣,他看清楚了唐靜純閉眼的這個瞬間是沒有任何反應能力的。
李無悔本來準備一拳當胸攻擊,馬上變拳爲抓,鎖住了唐靜純的頸部兩側動脈。
如果他仍然用拳攻擊的話,只怕唐靜純會在他這傾盡全力準備充分的一拳裡重傷,雖然那樣更有把握贏,但他畢竟和唐靜純不是生死的仇人,僅僅只是一個簡單的比試,不能去創造那麼嚴重的後果。
唐靜純在眼睛睜開的一霎那還準備出手反抗的,李無悔控制她頸部兩邊動脈的手指用了用力說:“放棄吧!”
唐靜純的手垂了下去,長長地嘆出了口氣。
這一口氣,就等同於認輸了,而且的的確確這個時候唐靜純的性命就把握在李無悔的手裡,李無悔的手只要一發出爆發力,唐靜純的血管將會爆裂而亡。
李無悔鬆開了手說:“怎麼樣,服輸了吧?”
唐靜純哼了聲說:“投機取巧,算什麼本事!”
李無悔說:“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不管黑貓白貓,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貓,尤其是在對敵人作戰的時候,無論你用什麼辦法,哪怕卑鄙到無所不用其極,只要你能讓對方死自己活下來,那就是本事。那個時候,沒有人跟你將規矩。講道德,法律或者人格,我說的沒錯吧?”
唐靜純被李無悔說得無言以對,事實上就是這樣,李無悔雖然是靠着那把沙子起到最大的作用而迅速地讓她失算,贏了她,但那也是戰術。兩個人的較量也好,任何大局的較量也好,拼的未必是明槍,還有暗箭。暗箭也是一種戰術。
在任何時候,戰術都會被列爲本事的範疇。
李無悔裝得很大度地說:“如果你覺得我是投機取巧贏了你,沒關係,咱們重來。就算不用這樣的方法我還是照樣能贏你,你的九陰白骨爪的功力還不夠傷我,沒什麼可擔心的。怎麼,要再開始來一次嗎?”
唐靜純暗自嘆了口氣說:“不用了,願賭服輸,你說得對,不管你是靠什麼贏的,但事實上就是你贏了,走吧,找地方去吧。”
李無悔笑問:“找地方做什麼?”
唐靜純說:“我履行自己輸了的承諾,然後咱們兩清,互不相干!”
李無悔嘆口氣說:“不用了,就從這一刻開始,咱們的以後就互不相干吧,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賭約,我宣佈作廢。”
唐靜純的心中一跳,看着李無悔皺了皺眉頭,很不解地問:“作廢?你什麼意思?”
李無悔說:“沒什麼意思,也就是說你不需要再陪我睡覺,你可以走了,想去哪裡都行。”
唐靜純弄不懂李無悔在弄什麼玄虛,問:“你是侮辱我,瞧不起我,覺得我連陪你睡的資格都沒有了?”
李無悔說:“我可不敢這樣想,一直是你瞧不起我,侮辱我。怎麼反過來說,我瞧不起你,侮辱你了?”
唐靜純問:“我們賭的,你輸了聽我使喚,我輸了陪你睡一次,現在我輸了,你爲什麼不要我陪你睡了?你一直都對我垂涎三尺的,在我不願意的情況下還禽獸不如的強來,現在我輸了,你可以正大光明堂而皇之的得到,你竟然不要?你在打什麼算盤?”
李無悔嘆口氣說:“是的,我得承認,以前的我有些禽獸不如,只顧着自己一時痛快,忘記了女性應該被尊重。在這裡,我對以前對你做過的一些不應該的事情很真誠的道歉。所以,這次的賭約,我不準備接受,算是我對你的一種致歉吧,同時,我也想借此將以後的自己和以前的自己劃開一條界限,我李無悔不能再那麼禽獸不如的做人。”
唐靜純站在那裡,目光落在李無悔的臉上好半天都沒有動,她在李無悔臉上的每一處尋找着謊言的痕跡,在他的眼神裡尋找,但李無悔並沒有半點玩笑的態度,他很認真,是一種絕對懺悔的姿態,李無悔怎麼了?她覺得自己被弄得越來越糊塗。
“你又是在玩什麼把戲?”唐靜純還是不相信就這麼突然的,李無悔脫胎換骨似的,一秒鐘之前,李無悔還吊兒郎當的,還帶着調戲她的味道。
但李無悔再一次確定地說:“我說的都是真話,無論你信還是信,這些話都是出自我的肺腑,在幾天之前我就已經決定了,這次賭注,如果你贏了要使喚我,我會履行自己的賭約;可我要贏了的話,絕對不會再因爲自己身體的慾望而去踐踏別人的感受。就當是我以前欠你的,這次算還你吧,雖然不夠還,但也只能還這麼多給你了,以後,咱們可以像從沒有認識過,沒有恩,沒有怨。”
不知道爲什麼,唐靜純看着一本正經甚至還藏着那麼一點傷感表情的李無悔,覺得非常的不習慣,李無悔在她眼裡一直都是那樣吊兒郎當不正經的,現在卻顯得如此的多愁善感,而這種多愁善感讓她的心裡莫名其妙地擁堵着,難道,這就是彼此的生離死別嗎?
她爲什麼有着一種強烈的預感,別人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李無悔突然之間良心發現,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大限將至?她一走,老爸唐天恩派的人就將會對他動手了。
也許,她除了這樣理解,更容易想通。但她還是想知道更多的爲什麼,問:“一個人在性格和認識上的轉變,一定是因爲經歷了某種刻骨難忘的事情,你是撞鬼了,還是怎麼了?”
是的,唐靜純說得沒錯,一個人在性格或者認識上的轉變,一定得是經歷某種刻骨難忘的事情。李無悔也一樣,他的轉變是因爲一時的慾望而深深地傷害到了笑笑,看見笑笑那絕望的表情,他覺得無比懺悔,其實男人的痛快就那麼一瞬間,可是給女人帶去的傷害或許是一輩子,他想到了唐靜純,才發覺在那段彼此掐來掐去的歲月裡,他身爲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那麼計較,而且對一個女人那麼不尊重,的確是他自己失去了男人的氣度和品質,那一瞬間,他如被雷劈幡然醒悟。他問過自己很多遍,從小到大,老爸教他要爲人正直,要替天行道,不要嘴哦卑鄙小人,不要行齷齪邪惡之事,他也一直以英雄自居,嫉惡如仇。可是找一面鏡子來看自己的時候,自己和自己所仇恨的那些流氓惡棍有什麼區別呢?
古人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他要勇敢點認識自己的錯誤,在以後的人生裡改正。放棄一個本來可以再次堂而皇之佔有唐靜純的機會,是他努力控制慾望改頭換面的開始。
但這個原因,他不能對唐靜純說的,對於唐靜純的問題,他只是淡然一笑說:“我是個頭腦發熱的人,經常在這個時候會這樣想,下一個時候又會那樣想。沒有你說的什麼刻骨銘心的經歷,只不過是我頭腦發熱了而已。順便說句與我無關的話,現在的山城雖然暫時的平靜了,但也只是暴風雨前夕的平靜,有戰神和神兵連的人在你留在這地方毫無意義,你還是回京城去吧,沒必要留在這裡,這世界那麼多貪官污吏都在吃喝玩樂,你一個女人也有理由到後方去清閒,找個好的男人嫁掉,好過在戰場上生死掙扎。”
“怎麼,你這是在關心我嗎?”唐靜純問。
李無悔笑了笑說:“你可以這麼認爲吧。我不知道以後會不會依然愛你,但不可否認曾經愛過你,也有理由關心的,是不是?”
唐靜純難得地笑了笑說:“你真的變了,以前你無論什麼時候都裝着一副不在乎的樣子,現在你能坦言你心中所想的,哎,其實仔細想起來,你真的是個很有特點的男人,或許我以後都不會找到比你更好的了。”
李無悔笑問:“怎麼,難道你突然間回心轉意了,願意跨過現實的鴻溝接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