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躺在牀上的吳媽媽忽然幽幽地轉醒,看着站在門口的那道單薄而又疲憊地身影,終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就像是什麼也不知道般。
吳雨晴回過頭,發現自己的母親還沒有醒過來。她想了想,走了出去,找了一位護士,幫忙看着。
“雨晴,你這是要去上班嗎?”劉護士好心地問道,還不知道吳雨晴已經被區**辭退。
吳雨晴訕訕一笑,也不好多說什麼:“嗯,我先出去了。我媽媽這裡就先交給你了,謝謝。“
“客氣什麼,以前你去上班都是我幫你照顧的。”劉護士笑呵呵地說道,拍着吳雨晴的肩膀,催促道,“你趕緊去上班吧,你媽媽我幫你看着就可以了。”
“好。”吳雨晴說完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吳媽媽,才戀戀不捨地轉頭往門口走去。
護士看着吳雨晴消失的背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說道:“真是個好孩子,就是命太苦了。”
剛一轉頭就發現原來還閉着眼睛的吳媽媽,此刻已經睜開眼,默默的看着女兒消失的背影。
那雙慈愛的眼裡,滿是愧疚。
“吳媽媽,你醒了?”劉護士連忙轉身笑道。
吳媽媽點點頭,沉默地看着女兒消失的背影,半晌才說道:“劉護士,我問你個事,你可一定要告訴我。”
劉護士嗯了一聲,沒有多想什麼。
吳媽媽的眼睛看着劉護士,但是那雙眼睛彷彿能穿透一切般,最後落到窗戶上。
“劉護士,我的醫藥費到底是多少?”
自從她住院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醫藥費到底是多少,每次問吳雨晴,吳雨晴的回答都是含糊其辭。不是叫她,不用擔心,就是說錢很少。
可是剛纔吳雨晴跟江宇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這孩子到底做了什麼?她的醫藥費到底多少錢?這些錢到底是哪裡來的。
也許別人並不清楚他們家的家庭狀況,但是吳媽媽卻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從她那個兒子染上賭博的惡習之後,家裡就一直是欠債的狀態。
要不是吳雨晴肯吃苦,賣力的工作的話,他們這個家早就垮了。
所以,吳家一直都是吳雨晴在苦苦地撐着,她這個做媽媽的真是沒用,既沒有讓孩子感受到一點一滴的家庭溫暖,還成了她最大的累贅。
她沒用!
真的沒用!
劉護士自然不敢跟吳媽媽說醫藥費是多少。這件事,吳雨晴早已經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能說。雖然這兩天吳媽媽老是頻繁地問這個問題,但是她擔心吳媽媽心理壓力過重,影響病情的治療和康復,故而,含糊的說道:“胡媽媽,你就安心養病吧,錢的事就讓雨晴去忙活。”
“劉護士,我求求你了,你不要瞞着我。到底是多少錢?我今天一定要問個明白,不然的話我就不在這個醫院裡住下去了!”說着吳媽媽就掀開牀單,真的要下牀離開。
慌的劉護士連忙摁住吳媽媽,勸道:“吳媽媽,你別激動。我不想說是,我也不清楚呀。反正不多,不然的話你現在也不可能繼續在這裡住院對吧?”
吳媽媽搖頭:“劉護士,我求求你們了。不要再瞞着我了,讓我知道到底是多少錢吧,不然的話我真的是心裡難安。”
劉護士嘆息一口氣,見吳媽媽這麼堅持,只好說道:“吳媽媽,好吧,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不能太激動了。而且你現在必須躺好。”
終於聽到劉護士鬆口,吳媽媽點點頭,安安穩穩地坐在牀上,但是那雙眼睛卻始終死死地盯着劉護士。
劉護士實在是無奈,其實這件事隱瞞下去也沒有意義,畢竟吳媽媽不是傻的,在醫院裡住了這麼久的時間,怎麼可能不關心藥費呢?
“是……是……”她酌情考慮着,想一個比較合理,又是吳媽媽心裡能接受的價位,“應該是在50多萬左右吧。”
要是吳媽媽知道,已經是好幾百萬了,估計馬上就嚇暈過去了。
所以想了想,劉護士還是想了幾十萬,這樣也許會比較穩妥點。
聽到這個數字,吳媽媽的眼睛還是猛的睜大了。
50多萬,他們家裡哪裡有這麼多錢啊?
剛纔江宇跟吳雨晴說的話,她雖然聽得清清楚楚,但是還是一頭霧水。
江宇讓雨晴這孩子去自首,難道是……
這孩子貪污了公款?
吳媽媽不敢仔細想,腦袋裡亂哄哄的,胃部忽然猛的一抽,頓時覺得整個身子像是被鞭子抽打般疼痛。
“吳媽媽,你怎麼了?”劉護士注意到吳媽媽的異樣,連忙問道,卻發現吳媽媽正在快速地往牀上倒去。
她連忙走上前去一看,發現吳媽媽雙目緊閉,她立刻果斷的按了鈴。
主治醫生正在跟江宇談吳媽媽的病情,突然聽到鈴聲響起,立刻明白過來對江宇說道:“江院長,恐怕病人的病情又有所變化,我現在立刻過去。”
說着,將聽診器一掛,匆匆地往病房而去。
江宇追上主治醫生的腳步,也跟了過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而此時出了醫院的吳雨晴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什麼,她有些茫然地徘徊在紀檢委**辦公大樓門前,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一直跟蹤吳雨晴的姬明宇,此刻看到吳雨晴站在門口,猶豫不決的樣子,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這個時候吳雨晴到紀檢委這來是做什麼呢?
難道真的是因爲早上江宇找了吳雨晴,所以她打算要做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在門口猶豫了很久的吳雨晴終於還是走了進去。
走進去之後,她對接待員說道:“您好,我想見見常輕舞常區長。”
接待員微微皺眉說道:“常輕舞正在調查期間,任何人沒有命令是不能見她了。”
就在這個時候,姬明宇從門外走了進來,淡淡的對接待員說道:“讓她進去。”
他倒是想而知道吳雨晴來這裡找常輕舞是要做什麼。
吳雨晴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姬明宇會在這麼恰當的時間出現。
有了姬明宇的同意,接待員點點頭,帶着吳雨晴往收押室而去。
收押室裡還關着其他正在被調查的官員。
吳雨晴無意知道這些人是誰,只是跟在接待員的身後緩緩的往裡面走去。
每走一步,便越發的黑暗、冰冷,讓她覺得身體都要微微顫抖了。
這就是關押常輕舞的地方嗎?
在這麼一個地方,她一個弱女子真的受得了嗎?
很快,吳雨晴便見到了常輕舞。
只是短短兩天沒有見面,常輕舞的臉色便已經有些憔悴了。看到是吳雨晴來了,她臉上擠出一抹笑:“沒有想到,只有你來看我。”
“因爲其他人都沒有被辭退,所以,他們現在正在上班。”
吳雨晴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常輕舞笑道:“以前我怎麼沒有發現你這麼幽默。”
姬明宇就在監控室裡,戴着耳機,聽着這兩個人你來我往,說着廢話。
其他的小組成員,也盯着屏幕上的常輕舞跟吳雨晴。
“常區長,今天早上江院長去找我了。”吳雨晴看了一眼,還在亮的攝像頭紅燈,緩緩的說道。
常輕舞說道:“是嗎?那你的意思呢?”
“還是不勞煩江院長了。”吳雨晴說道。
姬明宇聽着這兩人的對話,微微皺起眉頭,要是他沒有猜錯的話,這吳雨晴說的,應該是江宇要給吳媽媽看病的事情。
敢情早上江宇去找吳雨晴說的也是這事吧。
不過聽吳雨晴的意思,是不想江宇給吳媽媽治病。
江宇的醫術,他早有耳聞。據說還曾經給某個神秘的大人物治過病。而且平安省很多大領導也曾經讓他看過病。
這些大領導對江宇的醫術自然也是讚不絕口的。
但是即便如此,也沒有聽說過這江宇會治療癌症。
這時,收押室裡傳來常輕舞的聲音。
“你已經想好了?”
“是,我已經想好了。”吳雨晴點點頭,看着常輕舞那張略顯憔悴的臉,心中越發覺得沉甸甸的。
常輕舞點頭,說道:“好吧,既然你已經想好了,那我再說什麼也沒有用。我已經幫你申請了慈善機構的資助,現在我在裡面也不知道批下來沒有,你要是着急的話可以直接去問孫成文。”
“好的,謝謝常區長。”吳雨晴說完這句話,便沉默下來。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就這樣各自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默默的看着彼此。
調查惠民工程貪污案的小組成員戴東不解地看着這兩個女人,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姬組長,這吳雨晴來找常輕舞到底說的是什麼事?”
戴東沒有監視吳雨晴,所以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
姬明宇解釋一番,其他成員才明白,原來是江宇要給吳雨晴的媽媽治病,但是吳雨晴不同意。
“可是這件事應該直接跟江宇說呀,爲什麼跑到這裡來跟常輕舞說?”戴東不懂。
姬明宇也不懂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
還有她跟李長天之間的關係,真的只是那麼簡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