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嶽山和甄宏偉站在一旁,沒有說話。倒是劉學斌眼疾手快一把搶過杜生禮手中的手機,對電話那頭的人交代完了,才轉身看向仍然激動的杜生禮。
“這幾年來,造假的本事是越來越厲害。”劉學斌輕輕地咳嗽一聲,說道,“所以要是遇上一些經驗不足的同志,可能會看不出來。”
劉學斌這是在爲杜生禮找理由,希望黃嶽山和甄宏偉能從輕處罰杜生禮。
畢竟,這個案子還是需要杜生禮協助,他剛從外國回來,和江宇的關係也好,還是跟整個政務的關係,都是比較簡單的,至少給大衆看來,他是相對比較公正的。
這也是爲什麼黃嶽山在明知道杜生禮有可能因爲心高氣傲和衝動之下犯錯誤,還是願意冒險使用杜生禮的原因,要是用的是劉學斌,到時候查出來江宇根本什麼事情都沒有做,那外界只會紛紛猜測是不是**官員偏袒。
要是真到了那一步的話,那真的是有口也說不清了。
黃嶽山順着劉學斌的話說道:“沒錯,小杜,你也離開了一段時間,不知道這段時間裡變化多塊,兩年前,你敢相信手機支付會普及成現在這樣嗎?”
甄宏偉也笑道,緩和緩和房間裡的氣氛,說道:“是呀,以前那裡能想到,手機支付可以發展得這麼快,只能說,這幾年科技發展太快了,做假證的也變得厲害起來了,所以呀,我們纔要不斷地提高自身的技術。”
“是的是的。”劉學斌也接話說道,“現在這個世界,是真的每天都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你要是三天不上網,感覺就跟這個世界脫軌了。”
三人一句指責之言都沒有說,卻讓杜生禮臉上火辣辣的。
黃書記和甄書記都沒有批評他,卻比批評他還要難受,此刻冷靜下來仔細想想,真的是因爲技術日益革新的問題嗎?根本就不是這樣,他之所以會做出錯誤的判斷,是因爲他太想向其他人證明,在外國進修的這一年多了,他到底學會了什麼。
結果沒有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讓自己鬧出這麼大的事情。
“黃書記,甄書記,你們不要說了。”杜生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這個案子,我帶着個人的感情太重了,黃書記,我看你還是另選能人吧。”
劉學斌有些着急地看着杜生禮,他就知道杜生禮會這樣,他不是一個不敢承擔的人,反而是一個勇於承擔的人,正是因爲這樣,他在知道是自己犯錯之後,肯定會引咎辭職。
劉學斌連忙看向黃書記,可不能讓杜生禮就這樣引咎辭職了,最適合查這件案子的人就是杜生禮了,要是杜生禮不查這個案子的話,那就沒有人可以查這個案子。
其他人都不適合查這個案子。
黃書記笑道:“小杜呀,你不要這麼意氣用事,人總是會犯錯誤的,重要的是有錯就改,要是知道自己犯了錯誤,我們卻不給改正的機會,豈不是不給你們這些年輕人機會。”
甄宏偉心裡也明白,這件案子只有杜生禮最適合查,這件案子交給其他任何人都不合適。
何況,他相信杜生禮經過今天的事情之後,也是受到了教訓,不會再魯莽行事了。
“小杜,黃書記說得沒錯,要是年輕人一犯錯誤,我們就讓他不要繼續幹活,那你們怎麼可以成長起來呢?引以爲戒,引以爲戒,最好。”
杜生禮感激地看着甄宏偉和黃嶽山,說道:“謝謝甄書記和黃書記,我一定會好好地調查這件事的。”力求不放過一個壞人,也不冤枉一個好人。
黃嶽山和甄宏偉都對杜生禮點點頭。
黃嶽山說道:“爲了儘快調查清楚這件案子,就讓小劉輔助你調查,小劉呀,小杜剛從國外回來,很多事情還不懂,你要盡全力幫助小杜,明白了嗎?”
劉學斌在杜生禮說話之前,搶先說道:“是,黃書記。”
黃嶽山睨了一眼劉學斌,滿意地點點頭說道:“嗯,這件事案子還是由小杜主要負責,你是副局長,局裡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忙,再加上你的身體還在調養期間,也不要這麼操勞。”
劉學斌點點頭,明白黃嶽山的意思,雖然黃書記是說他爲輔,杜生禮爲主,其實黃書記的意思,是希望他可以看着點杜生禮,不要再讓今天這種事情發生了。
黃嶽山又交代了幾點,便跟甄宏偉一起離開了市局。
等兩個人到了車上,甄宏偉無奈地搖搖頭說道:“黃書記,這小杜的心理壓力很大呀。”
黃嶽山點點頭說道:“是呀,外人要是覺得你有一個省長的爹,肯定是平步青雲,誰讓這老杜,卻是個反常的人呢。”
甄宏偉聽到黃嶽山說起老杜,也就是杜生禮的父親,臉上頓時露出笑意,說道:“哈哈,黃書記,杜省長是兩袖清風,就是擔心自己的兒子要是當了領導層之後,走上腐敗的道路,話說,這位老父親還真的太不瞭解他這個兒子了。”
黃嶽山笑道:“沒錯,這麼多年未見,這孩子的心性還是一點兒都沒有變,好強,心高氣傲,但是骨子裡還是有正義所在,心裡也一直憋着一口氣,想要證明給老杜看,他是能行的。”
這也是爲什麼黃嶽山剛再一次將這個案子交給杜生禮的原因。
因爲杜生禮不是沒有本事,他現在只是走了歪路,人一旦想要證明什麼的時候,就容易急功近利,這也是各領導層要警惕的。
……
且說這黃書記和甄書記走了之後,劉學斌的辦公室裡便只剩下杜生禮張聖金三人。
劉學斌和杜生禮是不說話的,張聖金的 職位又比兩人都低,也不好第一時間開口,三人默默地站在原地,半晌也不說話。
最後張聖金實在是耐不住了,直接說道:“劉局,杜警官,你看我們現在是馬上去查查這個張啓磊,還是……”
劉學斌知道杜生禮是不會主動跟自己說話的,便對張聖金說道:“你現在馬上去調查這個張啓磊,要是可以的話,把他帶到警局來問話,我和杜警官去街道辦派出所走一趟。”
是時候讓江宇出來了,要是繼續讓江宇關在裡面,那不是浪費了這麼一個大人才嗎?
劉學斌說完看了一眼杜生禮,這要是換做以前,杜生禮肯定會說,黃書記不是說你輔助,我爲主嗎?
但是今天的杜生禮並沒有這麼說,而是冷哼一聲,走出了劉學斌的辦公室,也算是同意了劉學斌的話。
劉學斌看着杜生禮的背影,臉上露出微微一笑,天氣真是涼爽,空氣中都好像飄着樹木的芬芳,這是因爲春天要來了的緣故嗎?
他高興地拿起鑰匙,往大門呢走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哪怕是劉學斌主動搭話,杜生禮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劉學斌早就習慣了,所以一點兒也不生氣,而且,他本來就不是那種很看重上下屬關係的人,要是你有本事,那你就是我敬重的隊友,要是你沒有本事,來警局混吃等死,那對不起,不管你爹是誰,你都得給我走人。
兩人到了街道辦派出所,劉學斌走在後面,杜生禮走到前面,兩人不說話,再加上之前的種種傳聞,大家看到這兩人來了,都覺得有些壓抑。
擔心兩個人會不會直接在街道辦派出所裡打起來。
而在監控室觀察江宇的傅董成,聽說劉學斌和杜生禮一起來了,愣了半晌纔回過神來,連忙轉身往外面跑去。
杜生禮看到氣喘吁吁的傅董成,微微轉過頭,問道:“江宇呢?”
傅董成說道:“那個……在見面室裡,有人來見江宇了。”
本來這個時候是不應該讓人進去的,但是這個人曾經來過,而且跟江宇的關係好像挺親密的。
上次他來的時候,因爲局裡分不開人手,所以也沒有跟蹤跟蹤,這個人到底是誰,所以這一次傅董成仗着派出所裡的人多了,有人可以跟蹤,便答應讓人進去跟江宇見面。
“是誰來看江宇了?”劉學斌問道。
說話間三個人已經一起走進了監控室,只見監控室大屏幕裡,江宇的對面坐着一個男人,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已經消失好幾天的郭林。
他坐在江宇的 對面,跟上次劉學斌見到他的時候,有些不一樣,具體是哪裡不一樣,劉學斌也說不上來。
監控裡,可以清楚地看到兩人正在說話,說的都是以前上學時候的事情,杜生禮看回放監控的時候見過這個男人,也聽過他和江宇的對話,總覺得這個人陰陽怪氣的,但是因爲後來也沒有再出現,便沒有放在心上。
此刻,他看着屏幕上的郭林,眸子微微眯起。
只見,原本還是坐直身子的郭林忽然湊近江宇,說道:“江宇,反正你已經死到臨頭了,到時候去了市局,我也沒有辦法再看到你了,不如你現在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