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拿着張夫人寫的名單,看了一眼說道:“接下來,又有得忙了。”
說完,他不經意回頭,正好看着小陳悶悶不樂的跟在身後,他笑道:“好啦,別要這麼無精打采,查案子呢,要一步一步來,不要着急。”
“不是,我不是在想這個。”小陳看着老李的側臉,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
畢竟宋教授是李叔的朋友,既然是李叔的朋友,他毫無證據的懷疑別人,李叔肯定會生氣的。
“那你又在瞎想什麼?”老李對於這個年紀的年輕人,總是有無限的耐心,有的時候,連劉春山都看不下去,吐槽他是不是把這幫年輕人當做孩子看待。
老李往往大言不慚的說道:“沒錯,我就是把這些年輕人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不然也愧對他們,喊我一聲叔,對不對?”
小陳猶豫了片刻,才期期艾艾的說道:“我懷疑……懷疑這樁案子跟宋……”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手機鈴聲響起。
老李低頭掏出手機一看,發現是江宇打來的電話,他說道:“你等一下,我先接個電話。”
說完,他接起電話。
“江副縣長。”老李沒有注意到小陳猶豫的面色。
“李叔,”江宇跟其他一樣,喊老李李叔,“調查得怎麼樣了?”
老李立刻回答道:“江副縣長,我們之前懷疑的那個人,應該不是嫌疑人,所以,我又到了張家一趟,拿了最近的名單表。”
小陳站在一旁,看着彙報的老李,微微蹙起眉,掙扎着要不要把自己的猜測告訴老李。
也不知道江宇到底跟李叔說了什麼,他眉飛色舞,連連點點頭:“好好好,等忙完這段時間,嗯嗯,你放心。”
說完,他掛了電話,轉頭對小陳說道:“對了,小陳,你剛纔要跟我說什麼?”
經過這麼一通電話,小陳本來已經下定好的決心,瞬間被拍的菸灰雲散。
“沒有。”
老李哈哈大笑:“是不是生活上遇到困難,不好意思開口向我借錢?”
“不是。”小陳低着頭。
難道經驗豐富的李叔,就沒有把宋教授和這件事聯繫在一起嗎?
還是說朋友這一層關係,矇蔽了他的雙眼?
老李見小陳低着頭,還以爲他是不好意思,笑着說道:“那我知道是什麼事了。”
聽到老李說得這麼篤定,小陳頗爲意外,有些擔憂地看着老李:“你說,你既然已經知道是什麼事了,難道你一點都不傷心嗎?”
“嗨,傻孩子,這有什麼好傷心的,你能找到喜歡的姑娘,我替你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傷心呢?”
小陳:“……”
“李叔,不是這個,”他弱弱地開聲,“我說的不是我的私事,是這個案子,這個案子!”
他有些激動地說道。
“哦,對對對,”老李這纔想起來,在接到江宇的電話之前,小陳跟他討論的是案件的事情,“你剛纔說你懷疑誰跟這個案子有關來着?”
見話題總算是回到正題,小陳這才鼓足勇氣說道:“我剛纔說……”
話還沒有說完,老李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老李只好無奈地衝小陳微微一笑,說道:“不好意思啊,這個電話是劉副局長給我打的,我必須接,你先等我一下。”
說着連忙接起電話,對電話另外一頭的劉春山說道:“老劉,找我有什麼事嗎?”
劉春山忙得焦頭爛額,即便是這樣,他仍然在百忙之中擡起頭,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女,說道:“不是我找你,是你女兒找你。”
老李一聽,頓時心花怒放:“啊,是嗎?快快快,快把手機給暖暖。”
老李的女兒拿過手機,聽到老爹的聲音,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但還是忍不住抱怨道:“爸,你昨天晚上怎麼又沒有回家?我這好不容易週末休一天假,都沒有機會見到你。”
聽到女兒的抱怨,老李心裡卻暖暖的:“真是不好意思呀,爸爸最近有點忙,你先回家,忙完這段時間我陪你去逛街,好好補償補償你。”
老李女兒不是無理取鬧之人,如今聽到爸爸的聲音,也知道他沒有事,便說道:“我纔不要你買的禮物都好醜,好啦,好啦,既然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掛電話了。”
老李眉開眼笑:“好,你可一定要聽媽媽的話,在學校更要好好聽老師的話。”
“知道了知道了,”老李女兒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這一次,我真的掛了。”
說到最後,語氣裡面卻有些依依不捨。
老李也想多聽聽女兒的聲音,但是條件不允許,他只好硬起心腸,催促道:“掛了吧。”
說着,率先掛了電話。
掛完電話,他心情低落到極點。
每次和女兒通話,總是這樣。
他催促她掛電話,然後自己到主動先掛起電話,掛完電話之後,心情瞬間不好,誰也不想搭理。
小陳雖然剛入警局不久,但是很多師兄都跟他說過這件事。
說每次李叔和女兒通完電話之後,情緒都會極度失落,如果可以的話,儘可能不要跟他說話,因爲,你會挖掘出一個和平時完全不一樣的李叔。
——殘暴指數十顆星。
這是所有師兄一致的評論。
可是,他現在不猶豫了,反而很着急,想要把自己的結論告訴老李。
他覺得他的懷疑是有理有據,這個宋教授的嫌疑很大。
而且,是宋教授回來之後,張獻珍才失蹤。
越想,他就越懷疑這個張獻珍是被宋紹林殺害的。
“李叔……”小陳嘗試着開口說話。
老李回頭看了一眼小陳,擺擺手說道:“不用管我,上車吧。”
說完,他率先走上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緩緩的閉上眼睛。
小陳也上車,坐在駕駛位置上,可是,良久過去,他仍然沒有發動車子。
老李詫異地睜開眼睛,看着小陳:“怎麼了?”
從他閉上眼睛開始,小陳就一直看着他,好像是有什麼話要對他說。
可是他現在沒有心情搭理小陳。
和女兒通話之後,他需要一段時間恢復心情。
人畢竟不是鋼鐵之軀,是有情有肉的。
“李叔,我想跟你繼續探討剛纔的案子?”小陳鼓足勇氣說道。
老李強打起精神,說道:“你說吧。”
小陳看着老李這個樣子,忽然之間說不出來。
他死死地咬着牙齒,掙扎了許久,還是說不出來。
如果是平時,正義感爆棚肯定會讓他直接把那句話說出來,可是現在看着如此低落的老李,小陳忽然不忍心說了。
換作是他,如果老李跟他說,我懷疑你的朋友跟這件案子有關,他會是怎樣的心情?
想到這裡,小陳只好搖搖頭說道:“我覺得,我們應該一個一個排查,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老李見他主動請纓,自然是沒有意見,笑着說道:“沒問題,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有很多事情都要交給你們這些年輕人,所以,你們現在好好歷練吧。”
小陳點點頭,看着老李那雙略顯疲憊的眼睛,他一時之間,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只好沉默的開着車子,緩緩地往縣公安局去。
到了公安局,他目送老李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自己也拖着疲憊的身子往辦公桌走去。
坐下之後,他仍然恍如隔夢,渾渾噩噩,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怎麼辦?
他環顧四周,找不到一個傾訴的對象,只好看着眼前的電腦。
想了半天,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江副縣長!
要是……跟江副縣長商量這件事,他……他會不會……有什麼好的主意呢?
想到這裡,他激動的抓起手機,剛要給江宇打電話,卻猛然想起自己沒有江宇的電話號碼。
這一耽擱,他倒是冷靜下來了。
這樁案子,是隸屬於公安局,江副縣長是縣委副縣長,並沒有查案的義務,之前的案子,已經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煩江副縣長了。
這樣……不太好吧?
他有些抓狂地看着電腦屏幕,舉棋不定,孤立無援。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師姐走進辦公室,敲了敲門,神色嚴肅地說道:“出命案了,趕緊出發。”
說完,轉身便走。
其他人聽到這句話,也嗵地一聲站了起來,紛紛跟隨師姐的腳步,往門口走去。
上了車子之後,大家互相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是沒有一個人說得上來,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到了現場之後,小陳才知道,原來是有一個撿廢品的,在垃圾堆發現了死者。
“死者面目被毀,身上也沒有什麼身份證明。”法醫皺着眉頭看老李說道,“目前只能初步判斷,死者,男性,在40-50歲之間。”
其他,還需要進一步調查才能得出結論。
“等等。”就在法醫打算將人搬走之際,站在一旁的小陳忽然阻止道,“這個人……這個人好像是張獻珍。”
聽到這句話,老李的面色一沉,轉頭看向小陳,問道:“你怎麼知道?”
小陳指着死者身上穿着的衣服,說道:“這件衣服,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時,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