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這麼恨家父,爲什麼你的眼睛卻是通紅的?”周禮不是一個瞎子,只要認真看,就能看到張叔那雙通紅的眼睛。??
如果真的跟他說的那樣,他很恨自己的父親,那爲什麼這三年來,他無怨無悔地跟在家父的身邊,只爲了跟在家父身邊,好好學習中醫。
如果真的跟他說的那樣,他是恨父親的,那爲什麼此刻說起這些話,他的眼睛是通紅的。
張叔原本是站着的,此刻聽到了周禮的話,一隻手死死地揪住了衣服領子,眼淚卻再也控制不住,吧嗒吧嗒地往下流,他的手青筋暴起,整個臉痛苦而又扭曲。
江宇輕聲地說道:“張叔,既然你已經承認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又何必再瞞着,說吧,說出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我就是個罪人!我是個徹頭徹尾的罪人!”張叔的眼淚不斷地往下掉落,他搖頭,“我就是恨周老,恨他當初爲什麼要把我帶回來,他要是不救我,我現在也就死了,我死了,也就不會做出這傷天害理的事情。”
其他三個人也察覺出張叔並不是像他所說的那樣,因爲恨這裡的生活,因爲恨周老,所以在藥裡動了手腳,而是另有苦衷。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說這些無用的話有什麼意義,你倒是告訴我們,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呀?”李叔有些着急地催促道。
張叔搖搖頭,說道:“我現在說出來還有什麼用,都已經造成這個局面了,就算我說出來,也沒有人會相信的。”
“你不說出來,怎麼知道沒有人會相信,你不說出來,又怎麼知道結局就是這樣呢?”江宇看着張叔,“你已經走錯一步了,已經害得周老進了監獄,難道你還想步步錯,錯得更離譜嗎?”
張叔拼命地搖頭,說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
說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當年,是周老救了我,所以我對周老一直感恩戴德,就算周老要拿走我的命,我也無怨無悔。”
他這條命都是周老的。
可是……他那兩個孩子……他那兩個可憐的孩子……
“行啦!你先別說這些廢話,你倒是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郭叔催促道。
張叔擡起頭看向這三個人,說道:“你們還記得我那兩個孩子嗎?”
三人立刻點點頭說道:“當然記得。”
那兩個可憐的孩子,先後腳查出是先天性三心臟病,馬上就要動手術了,但是,他們這樣的家庭,怎麼可能湊齊手術費呢?
“我那倆孩子,得了先天性心臟病,醫生說馬上就要動手術了,可是,一個孩子就要50萬,兩個孩子就是100萬,我上哪裡去找這100萬?”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張叔。
張叔繼續說道:“就在我以爲天都要塌下來的時候,出現了一個人,他說他是聖德醫院的院長,只要我願意幫他一個忙,他就可以免費救這兩個孩子。”
“聖德醫院的院長,是不是叫做克羅姆?”
周禮問道。
“是的,”張叔連忙點點頭說道,“就是他!”
“是他!”其他人聽到張叔承認是克羅姆,一個個的臉色頓時都變了。
張叔低垂着腦袋,也懊悔不已。
“你怎麼這麼糊塗?你難道不知道,克羅姆一直視周老爲眼中釘嗎?”李叔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張叔無話反駁,只能低垂着腦袋,懊悔不已。
可是現在說後悔又有什麼用。
他都已經做了。
江宇看了一眼這些人,問道:“克羅姆?這個人到底是誰?”
爲什麼感覺周家似乎對他很厭惡?
周禮解釋道:“小江,你有所不知,家父在推動中醫發展的過程中,受到最大的阻撓,並不是楓葉國**,反而是西醫學者。”
因爲他們認爲,中醫的發展會阻礙西醫的發展,而且,大部分人並不認同中醫,覺得中醫跟巫術差不多。
但其實,西醫也是近幾個世紀才發展起來的,之前,哪怕是到了華盛頓時代,西醫仍然是落後的。
無論是治療什麼病,西醫都是選擇放血治療。
“而這位克羅姆,一直覺得西醫對於全人類的發展纔是有益的,而中醫是沒有用的。”
“在家父推動中醫發展的這段時期,克羅姆一直都覺得,家父的行爲是違反人類發展史的,所以,他處處與家父作對。”
只不過,就算是克羅姆從中作梗,中醫仍然是發展得順風順水。
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中醫根本就不像是他們所說的那樣,是無用的,而是有用的不要。
事實證明,民衆的眼睛是雪亮的。
就像現在,雖然一時受了矇蔽,但是總有一天,他們會醒過來的。
“克羅姆一直跟家父不對付,但是這幾年,他已經鮮少找家父的麻煩,我還以爲,他已經徹底放下了,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趁着這個機會,對家父下如此狠手。”
“所以,是克羅姆讓你在藥方裡面放進附子的?”江宇大概瞭解,這兩個人之間的故事,於是,回頭去問張叔。
張叔皺着一張臉,苦巴巴說道:“是的,我……我不想這麼做,可是如果我不這麼做,我的兩個孩子就會死。”
“所以,爲了救你兩個孩子,你選擇讓兩個國家,兩種醫術陷入到了危難之中!”
周禮十分生氣的說道。
他雖然並未有接過周老的衣鉢,但是,因爲自小耳濡目染的緣故,所以,他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父親做的是很偉大的事情。
但是現在,現在這件偉大的事情,卻因爲這個人的私怨,變成這個樣子。
中醫甚至可能在楓葉國都無法立足。
也許,現在道義上,他的確不能指責張叔。
站在個人的立場上,他也沒有權利去指責一個父親。
但是,作爲周老的兒子,作爲看着自己的父親把中醫從無發展到有,他不能看着自己父親的心血,就這麼被毀了。
“周小先生,我知道,我沒有臉面繼續待在這裡,我也對不起周老,”說道這裡,張叔的眼淚再一次滑落,“但是,周小先生,我死不足惜,只求您一件事,我要把這件事告訴我兩個孩子,這是我做出的選擇,我不想讓他們承擔。”
江宇說道:“那你呢,你打算怎麼辦?”
“我……我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就應該承擔,所以,我會去警察局自首的。”說到這裡,他擡起頭,看向江宇,說道,“但是,我就怕我去自首了,警察局還是不會放了周老先生。”
周老進了警察局之後,他曾經好幾次都想要自首,但是,克羅姆告訴他,就算是他自首了,警察也不會放過周老的。
因爲這件事並不是單純的殺人事件,而是中醫和西醫之間的碰撞。
他這樣的小嘍囉,是救不了周老的。
“你!”聽到老張說的話,李叔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想着你自己。”
張叔說道:“我不是想着我自己,我只是覺得,這件事真的不是單純的把我推出去之後就可以解決的,不是嗎?江先生。”
他覺得跟這些人是說不通的,還不如直接和江宇對話,畢竟他是華夏**派來的,站得更高,更遠。
江宇不得不承認,張叔說的沒有錯,就算他以一己之力承擔下殺害元首的罪責,這件事也不會到此結束。
因爲,他已經被演變成了中醫和西醫之間的矛盾。
所以,並不會簡單結束。
周禮看向江宇,問道:“小江,你說這件事該怎麼處理?”
他也明白,就算直接把張叔推出去,並不能讓父親回來。
江宇沉吟片刻之後,說道:“說白了,克羅姆之所以讓張叔這麼做,就是爲了挑起中醫和西醫之間的矛盾,我們想要讓周老順利回家,就必須找出克羅姆挑起中西醫矛盾的證據。”
“這還不算嗎?”郭叔說道,“他讓老張在藥裡面動手,害死了元首,難道還不算是挑起中西醫矛盾的證據嗎?”
“到了警局,警察局只會認爲這是張叔的一家之言,並不會採納,因爲我們手上都沒有證據,”周禮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除非我們能拿到當時的錄音。”
可是,錄音是不可能存在的。
因爲當初老張要走這一步的時候,根本就沒想過要把這些話錄下來。
而且,如果不是他本人親口說他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爲了挑起中西醫矛盾,恐怕是無法服衆的。
衆人犯難了,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一個個看向江宇。
周禮也皺起眉頭,看向江宇,說道:“小江,現在問題更加棘手了,雖然我們已經知道到底是誰在害我們,但是,根本就沒有證據。”
江宇也皺着眉頭說道:“沒錯,尤其是要讓他親口承認,他這麼做就是爲了挑起中西醫矛盾,更難!”
在這個節骨眼上,除非克羅姆腦子有坑,否則,他絕對不會自己站出來承認,他這麼做就是爲了挑起中西醫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