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春山冷笑一聲說道:“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他現在在醫院?”
說完之後他仔細觀察劉衛國的表情,卻發現劉衛國的臉上沒有任何驚詫的神色,顯然是早就已經知道了楊文誌現在是住在醫院裡面。
他的臉上露出無奈一笑,擡起眼眸看向劉春山:“所以,你們懷疑是我殺了他?”
……
江宇開車往醫院而去,有些時候,等待並不是必然的辦法,還有比等待更好的辦法在等着他。
那就是主動去找那些負責人。
他到醫院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楊文誌,看到楊文誌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突然覺得,這一定不是他想要過的生活。
錢醫生本來是想要查看這種楊文誌的情況,沒有想到竟然看到江宇。
他頓時有些尷尬地想要退出去,然而卻已經來不及了,因爲江宇似乎是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回過頭頗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錢醫生尷尬地站在原地,衝江宇擠出一個尷尬的不能在尷尬的笑容:“江副縣長,你好。”
江宇淡淡地點了個頭,然後才問道:“病人情況現在怎麼樣?”
錢醫生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楊文誌,開口說道:“病人的情況……目前沒有太大的變化。”
江宇點點頭說道:“沒有惡化,對於你們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喜事,是嗎?病人躺在這裡,爲了不是聽到沒有改變這個詞,而是聽到有所改變,還是往好的方面改變的。”
錢醫生很少見江宇這麼嚴肅說話,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連忙說道:“江副縣長,我們已經致力於在改善病人的病情了,但是,改善病人病情必須有所依據,而不是……”
說到這裡,他忽然猛然意識到什麼,連忙擡起頭看了一眼江宇。
他忘了,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他的同事,不是一個可以爭論的對象,而是副縣長,無論怎麼去論資排輩,都比他要高好幾級。
所以,他沒有資格在江宇的面前說這些話。
但是他覺得自己說的這些話是有道理的。
他雖然不像江宇,接觸過很多醫學類的大拿,但是,他本人是個醫生,自然對醫學類的各種大事件有所關注,就植物人而言,目前並沒有什麼比較好的辦法對植物病人進行治療。
也就是說,江宇要把病人轉到他的名下,不過是徒勞的行爲,如果他真的有辦法,那他現在就不會是清水縣的副縣長,而是醫學界的大拿。
說到底,沒有拿出真材實料之前,他還是懷疑江宇的醫學水平。
不過這種懷疑,不是懷疑他不會治病,而是懷疑他不會治療植物病人,他相信,如果把其他疑難雜症放在他面前,也許他能妥善處理,但是這件事,他卻不這麼認爲,因爲世界上還沒有人做到,既然沒有人做到,那麼,江宇也不可能做到。
這就是錢醫生的邏輯。
江宇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雖沒有聽到他後面要說什麼,但是從這幾句話裡面他還是讀懂了後面想要表達的意思。
於是,他擡起眼眸看了一眼錢醫生,說道:“誰說我沒有辦法,我已經將自己的辦法提供給你們醫院,只是你們醫院不採納這個辦法。”
錢醫生仔細觀察他的神情,發現他並沒有生氣,而是耐住性子跟自己說話,於是也打算爲醫院據理力爭:“江副縣長,您說的辦法我看過了,聽說這是一位一百多年前的老前輩想出來的辦法,江副縣長,我不是看不起這位一百多年前的老前輩,我只是覺得時代在不斷地前進,這種辦法沒有經過驗證,再加上經歷了這麼長的時間,它真的很有效果嗎?”
江宇笑道:“原來你們是擔心這種辦法是否有效果,”說到這裡,他臉上露出一絲嗤笑,“在第一個人吃西紅柿之前,其他人都覺得西紅柿不能吃,沒有嘗試,誰知道結果是什麼呢?”
錢醫生對他的話倒是無法辯駁,不過他很快就說道:“江副縣長,您曾經是經開區醫院的副院長,應該更清楚身爲一個院方,需要擔起的責任。馮院長是我們人民醫院的院長,他需要考慮的事情除了讓病人醒過來之外,恐怕還有其他吧?”
江宇這麼聰明,怎麼會看不透這一點呢。
可是他現在的表現,明顯就是看不透。
錢醫生自認爲把話說這麼明白,江宇應該明白了馮院長的難處,讓這件事到此罷休。
然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江宇聽到這句話,卻冷笑一聲說道:“還需要考慮其他事情?真是可笑,難道醫生不就是治病救人嗎?你們只是被誰咬了一下,就十年怕井繩了是吧?”
錢醫生愣了一下,的確,近幾年來醫鬧如此瘋狂,上一次李大牛的事情,也讓他們吃虧不少,到最後醫院差點就倒閉了,要不是江宇力挽狂瀾,恐怕他們現在都已經丟了工作。
好像就是從那件事開始,每個人都變成了束手束腳,就擔心有一天醫鬧的會將臨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他們也不想這樣,是這個時代已經變成這樣了,他們沒有辦法,只能小心翼翼的活着。
錢醫生沉默了片刻,才說道:“江副縣長,我只是一個小醫生,並不能代表馮清風院長的立場,剛纔我說的話,請您不要放在心上。”
江宇輕輕地搖了一下頭:“我知道你不可以代表醫院,也不能代表你們馮清風院長的立場,我今天過來,也不是爲難你,而是來找馮清風院長,你們馮清風院長在吧?”
錢醫生誠實搖搖頭說道:“我也不清楚。”
一般早上都會召開會議,但是這個會是內部會議,不是整個醫院的會議,所以,馮清風院長在不在,其實他並不是很清楚。
江宇自己曾經也是醫院的管理者,所以太清楚錢醫生並沒有騙他。
“那我去碰碰運氣吧。”
看他運氣怎樣,能不能碰到馮清風。
江宇剛到門口,馮清風就聽到外面有人似乎在說江副縣長這四個字,他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目光有些不安地落在了門口,心中忍不住呢喃,江宇該不會是來醫院了吧。
然而下一秒,心中的呢喃變成了現實,江宇的的確確來了,而且就站在他的面前。
“江副縣長。”馮清風一看到江宇,連忙走了上去,握住江宇的手,熱情說道,“您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實在是罪過罪過。”
江宇淡淡一笑,說道:“馮院長,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今天來找你主要是談楊文誌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儘快把他轉到我手下。”
馮清風知道他是爲了這件事來的,但是沒有想到,江宇會這麼直接了當地一進門就提起這件事,讓他想逃避都沒地方可以避開。
無奈之下,馮清風只好說道:“江副縣長,真的不是我不想幫你,這件事還需要家屬同意吧。”
他把皮球踢向家屬,如果家屬同意的話,他再考慮考慮吧。
江宇笑笑:“馮清風,我不是個笨蛋,所以不要說這些無意義的話,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想不想讓這個人醒過來?”
馮清風當然希望病人能醒過來,一方面如果病人能夠醒過來,無論是對於醫院來說還是對於家屬而言,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另外一方面,便是如果江宇真的可以讓植物病人通過治療醒過來,那麼,這對醫院來說就無疑是一次宣傳。
這恐怕是一個省級醫院永遠都沒有的殊榮。
可是他不能爲了這兩個好處,就不管病人死活,不管病人家屬是否同意,更不管如果一旦失敗會給醫院招來的非議。
他是院長,他需要看的,不僅僅是成功,還有失敗之後醫院需要面臨的事情。
“江副縣長,我知道您對自己的醫術非常的信任,我們也對您的醫術非常相信,但是,說一句老實話,我們不相信一百多年前的醫術能夠戰勝現在。”
技術是永遠往前進的,現在的人都沒有辦法找到合適的辦法,治療植物病人,但是,一百多年前卻已經有人發現了治療植物病人的方案,這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接受的。
他承認古人比現代人聰明,但並不代表着他要承認古代的技術比現代的技術先進,如果古代的技術比現代技術先進,那麼歷史就是在倒退。
所以他不相信在一百多年前已經出現過一種能夠治植物病人病人的醫術。
江宇看着馮清風的表情,終於明白爲什麼這些人不願意把我楊文誌轉到他名下,是因爲他們根本就不相信在一百多年前已經出現過的技術。
可是,這是真實存在的,只不過因爲沒有被文字記錄下來,所以就顯得不真實了嗎?
那這個世界上文字沒有記錄下來的東西太多了。
他不想繼續跟馮清風繞來繞去,太累了,他只想要解決眼前的難題。
“馮院長,我現在仍然是經開區醫院的副院長,”說完他看向馮清風,一字一頓的問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