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波走上前,忍不住垂淚:“江副縣長,您現在相信了吧?鄭陽……這個孩子就是鄭陽。”
“那派出所的那個人是誰?”江宇問。
這是無稽之談。
派出所那個人也是鄭陽,這個也是鄭陽,這是沒有辦法解釋的通的。
鄭波回答道:“那個肯定也是,那天一起去,我記得特別清楚,他還自告奮勇的說讓他去,所以我特意點了他的名,這是沒有錯的,可是錯就錯在,這人死了,又怎麼會在派出所呢?不不不,或者應該這麼說,他在派出所,又怎麼會死在自己家門口呢?”
法醫正在驗屍,忽然聽到這句話,擡起頭看了一眼鄭波,說道:“他沒有雙胞胎兄弟嗎?”
鄭波立刻搖頭說道:“沒有,他們家就鄭陽一個孩子。這是村子裡都知道的,再說了,要是他真的藏一個孩子,我們還不知道嗎?”
江宇微微蹙眉,對法醫說道:“採集指紋回去比對,另外看看死者死因到底是因爲什麼。”
法醫點頭,但是還是覺得後背有些涼。
過了片刻,他起身說道:“死者的死因很簡單,溺水而死,胸肺部有大量未排出的水。”
“那一定是報復!”這時候,一個村民忽然很恐懼的說道。
其他人的臉色也變了,紛紛說道:“是的,一定是水鬼來報復我們了。”
“沒錯,我們今年一條魚都沒養成,他們肯定很生氣,所以來報復我們,鄭陽現在死了,接下來就是我們了!”
說着說着,每個人的臉上都浮現出恐懼的表情。
江宇看向鄭波:“什麼報復?”
鄭波的臉色也極爲難看:“這……這是一個傳說,傳說我們村裡面之所以養的魚肥美又好吃,是因爲魚塘底下住着一個水鬼,這個水鬼只要吃飽了,就絕對不會冒犯村裡的人。”
“幾百年前,水鬼忽然跑出來作祟,殺了無數的人,後來有祖先發現了,只要給水鬼吃魚,這個水鬼的怨氣就會下降,也不會再吃人,於是,我們的祖先,就在這裡開始養魚。”
“子不語怪力亂神,”江宇淡淡說道,“現在已經是21世紀了,崇尚的是科學,再說了,死者到底是不是鄭陽還是另說。你們就先不要自己嚇自己了。”
“我們絕對不是自己嚇自己,”其中一個村民忽然怪叫道,“以前都好好的,自從這兩年養的魚都死了之後,村子裡面的人,就各種倒黴,今天還死了人,一定是水鬼在報復我們,不,是它餓了,要開始出來吃東西了。”
“一定是這樣的,第一個是鄭陽,接下來就是我們了!”
“……”
江宇看着因爲恐懼,亂作一團的村民。
他沉默片刻,對鄭波說道:“你先穩定村民的情緒,我會盡快找到答案的,但是我覺得,絕對不是水鬼在作怪。”
說完他對法醫說道:“我們走。”
法醫連忙跟上江宇的腳步,詢問道:“江副縣長,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覈對此身份,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鄭陽。”
說完率先走了出去。
法醫連忙跟上江宇的腳步,飛快的往車子裡走去。
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法醫忍不住看了江宇一眼說道:“江副縣長,我覺得這件事實在是太奇怪了,我還是認爲,很有可能是雙胞胎的其中一方死了。”
“但是現在村民堅持認爲,鄭陽是沒有雙胞胎兄弟的。”江宇有些煩躁的打轉方向盤,“既然他沒有雙胞胎兄弟,那還有什麼情況下兩個人是長得一模一樣的呢?”
法醫立刻搖頭:“不可能,這個世界上除了雙胞胎,不可能長得一模一樣,就算是有幾分相似,也不可能一模一樣呀。”
一模一樣,這四個字是很值得玩味的詞語。
這代表你們兩個人是從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大小長度,長相絲毫沒有差別。
雖然網上經常會舉辦一些活動,po出你認爲長得很像的兩個人。
但是也只是長得像,而不是一模一樣,認真去看的話,還是能看出區別的。
可是躺在棺木裡面的人和在派出所裡面的鄭陽,卻真的是一模一樣。
“不不不,還是有一種可能,讓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的。”江宇微微蹙眉說道,“整容。”
當年有人爲了整成范冰冰,動了好幾百刀。
但是爲什麼這個死者要整成鄭陽的樣子呢?
再說,整容費這麼高,整這麼多次不用錢嗎?
江宇搖頭,將這個念頭甩了出去,說道:“算了,還是先不想了,趕緊去比對比對兩組的指紋,看看是不是同一個人。”
指紋是最好的驗證辦法。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套指紋,就算是雙胞胎,也都有屬於自己的一套指紋。
基因決定了指紋的基本紋路特徵,即便是同卵雙胞胎,他們的起點是一樣的,是由一個精子和一個卵子形成的受精卵最後分化成爲了兩個胚胎,雖然他們拿着相同的工程設計圖,但是,宮內的羊水擾動,發育胎位等都是影響設計執行的千變萬化施工因素。
簡單點說也就是,相同的基因型會表現出不同的表現性,包括指紋。
所以只需要驗證指紋是否是屬於同一個人,就可以確定死者的身份。
而此時,鄭家村內的每一個人送走了江宇之後,內心開始惶惶不安。
惶惶不安的根源,並不是自己所說的水鬼,而是——
“村子,他們就這麼走了,是不是回去找什麼證據了?如果他們發現……”其中一個村民惶恐的開口,卻立刻被鄭波瞪了回去。
“發現什麼?他們能發現什麼?現在死在棺木裡面的人是鄭陽,在派出所呆着的人也是鄭陽,我們村裡就是出事了,難道你還沒有預感到嗎?水鬼要找我們的麻煩了。”
聽到鄭波這麼說,這名村民立刻低下頭,不再說話。
而之前哭得肝腸寸斷的阿欣,卻同樣不安的看着鄭波:“他們會不會真的發現什麼問題?而且,我心裡很不安,總覺得會出事?”
“出事?出什麼事情,我們這是替天行道,再說了,這些當官的,有幾個是替我們老百姓做實事的,你們還真的以爲這個新上任的副縣長會幫我們找出……”
說到這裡,鄭波忽然住嘴,看到還沒有走的楊文誌,正從門外走了進來,立刻咧嘴一笑,迎了上去,說道:“你好,你不是那個跟江副縣長一起來的……”
他光顧着記得江宇,完全忘了楊文誌的名字。
楊文誌早已經習慣這樣的日子,倒也不在乎,而是說道:“楊文誌。”
“哦,對對對,楊先生,您怎麼回來了?”
“我正想問你,江副縣長呢?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鄭波說道:“江副縣長跟法醫回去了,你呢?不回去嗎?吃飯了嗎?如果沒吃飯的話,我讓人給你去做飯。”
楊文誌搖搖頭說道:“不用了,既然江副縣長跟法醫走了,那我就在這裡等着他們吧,對了,剛纔你們在討論什麼,是不是案情已經有了什麼結果?”
衆人臉色微微一變。
鄭波更是試探性的問道:“那個……楊先生,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楊文誌一搖頭,整個人顯得懵懂無知,給人一種大智若愚的感覺:“沒有,我什麼也沒有聽到,就是在門外的時候,看你們說的挺……”
他話還沒有說完,後腦勺卻接受到砰的一聲,硬實的木錘砸在他的腦袋上,讓他呆滯地瞪大眼睛,緩緩地轉過身子,看着身後的人。
身後的阿欣嚇一大跳,手裡拿着的木棍應聲掉在地上,咚咚咚的,像是在拆家一樣。
鄭波愣了,半晌纔回過神質問阿欣:“你在做什麼?”
阿欣慌了,半天才支支吾吾說道:“我……他一看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我……我也是擔心他把我們剛纔說的話說出去,要是他告訴了那個新上任的副縣長,那我們都吃不完兜着走。”
鄭波想了想,覺得有道理,雖然剛纔他們沒有說什麼實質性的東西,但萬一要是這小子把他們對話告訴了江宇,那他們可就慘了。
想到這裡,他連忙吩咐兩個壯漢:“你把他先捆起來。”
“那……那要是江副縣長回來之後,問我們,我們怎麼說?”其他村民也已經反應過來了,連忙問道。
“就說……就說他已經先回去了,是我們的人把他送回去的,至於其他的事情,再說吧。”
既然做都已經做了,那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要是這小子日後翻舊賬怎麼辦?”他可是縣委辦公室的人。
上一次只是砸了縣委一塊玻璃,江宇將把人給關在了警察局。
這一次可是直接把人給打暈了。
鄭波咬咬牙,說道:“先不管了,等把魚苗的事情解決了,再說吧。”
到時候,就算是讓他三叩九拜,他也願意。
衆人聽到鄭波這麼說,只好先按照他的安排,將人給捆起來,關在一間廢棄的房子。
到了這一步,他們真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