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請看吧，這就是中村桑的小組爲我們帶來的情報。”
嚴密保安的會議室中，相與在座不過五人召開着一場秘密會議。
“相，您確定這……不是編出來的？”警視總監瀏覽着這份報告，一臉不可思議，其他人也無不是這種表情。
“很遺憾，白馬桑，經我們與各大學殘缺資料對比後證明，這的確是真的。”相擺擺手，命令末席的中村替自己解釋。
“各位長官，情況是這樣的。”中村開口道：“我的下屬，草雉少校現在還在最前線竊取最新報告。根據她最新傳來的消息稱，在運往那座園區裡的食品箱貨中，確實有很多蘇式食材，或者說俄式，比如大批量的土豆與蘿蔔。所以根據綜合情報，我們可以得出結論，那批前蘇聯科學家一定是被藏匿在了這片地下空間中。”
“慢着慢着。”開口的是國土交通省大臣村界：“中村桑，你的意思是說，愛麗絲-王小姐真的神不知鬼不覺地，在我們日本的國土地下，開挖了這麼大一項工程！？”
在座衆人無不是日本政府的高管，一般的事情根本不會讓他們喜形於色，然而今日之事真的太過匪夷所思。他們都是日本人，都很熟悉地震儀測量結果報告，今日中村呈遞出的這份圖樣，就算小學生都能把它當成科幻故事，何況是相官邸中的衆人！？
“事實勝於雄辯，我知道各位長官心中的驚訝，我剛看到時的心情，和你們是一樣的。”中村依然不緊不慢着：“現在的情況是，不論那個地下基地是否真的存在，哪怕只爲了把這份奇異地震源分佈的真相調查清楚，我們也必須重視。儘管不可思議，但還請各位祈禱這就是一座人工建築吧，不然的話……”
相沉默，白馬警視總監沉默，村界國土交通省大臣沉默，全場衆人全體沉默。祈禱吧，祈禱這真的是一個史無前例的地下秘密施工吧，不然，這豈不就是日本6沉的前兆嗎？
“但就算你這麼說，這張圖的疑點還是太多了。”村界看着它說道：“我們誰都知道地下施工的過程是什麼樣，但你們看這張圖，這些所謂的地震源，難道不是靠高爆炸藥才能實現的嗎？什麼地下施工，居然會反覆使用炸藥開拓空間？這不是開玩笑嗎？”
“福爾摩斯有一句名言，村界大臣。”白馬警視總監道：“無論多麼不可思議，當你將一切可能性排除後，剩下的那個都只能是唯一的真相。這張圖紙就是證據，所以與其在這裡質疑它的可行性，不如將精力放在調查本身上，難道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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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給出一個可行方案吧。”相白增生，似乎幾日間就蒼老了許多：“我們當然不能爲了這種事，就讓警察把愛麗絲-王小姐抓起來逼問答案，白馬桑，你都有什麼主意？”
“王小姐是一位國際知名的企業家，她在這裡的項目不可能是孤立的，所以我們要是想徹查這個問題，就必須鋪開一張足夠大的網。”
這裡是白馬警視總監的專場，這亦是他的專長。日本不是美國，這裡既沒有中央情報局，也沒有聯邦調查局，再加上在這件事裡不可能信任美國人，所以一切重擔就都落到了警方的頭上。包括相在內，每個人都凝神靜氣着，靜待白馬會想出什麼計策。
“我們絕不能打草驚蛇。所以先，調查近一段時間來東京港的貨物運輸情況，以和愛麗絲-王有關的那些爲主，並關注海外走私近況。我強烈懷疑這些地震是用高爆炸藥造成的，以她的渠道，獲得並私運炸藥是很容易的。”
“然後，我們可以在戰術上暫時忽略保護傘的分公司本部，它既然位於鬧市區，就意味着絕對不怕露陷。中村這裡，可以繼續你們搜尋科學家的任務，他們可不是普通的公司僱員，這麼龐大的數量，如果真是明明白白地在寫字樓上班也就罷了，既然找不到，那就必須找到。”
“所以警員的行動目標，就是王小姐在鴨川市向北的那座工廠。她會選擇在那裡投資那種東西，顯然就是一個皮包，我們會派遣大量便衣到附近搜尋任何痕跡。同時相，村界長官，我需要海上保安廳對千葉縣以東海域展開專向巡邏，如果真的存在走私，那一帶肯定就是她的主要途徑。”
中村提供到桌前的資料當然信息充沛，衆人聽着也看着，都不斷點着頭。小小一家工廠，確實疑點重重，稅款照交是它唯一合乎情理的一點，就連居住在附近的村民都稱，經常看到有許多集裝箱貨艙往那裡開，卻沒怎麼見那裡有工人。
相點頭，看向會議桌末席道：“接下來請中村桑再表些看法吧，你的小組一直在直接負責調查，這份圖樣都是草雉少校提供的，你對白馬桑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便衣是件好事，而且一定要多多走訪。”中村是位老者，說話始終不緊不慢：“草雉少校能想到收集地震源分佈，就是因爲從當地民衆裡得到了許多傳聞，和小道消息。我這裡再補充一點，從這些地震最開始生時，附近海域就變得湍急了起來，這段時間來，好些個幾十年經驗的老漁民都葬身魚腹了……村界長官，不知對這個情況，您又有何高見？”
在座者的目光全轉向了他。
“這個……”村界擦了擦額頭汗水：“看起來很像地震頻的現象，而且是較烈性地震引起的海嘯雛形，但那絕不是什麼高爆炸藥能造成的，就連原子彈都不行，所以……”
“補充一點，湍急是民間的看法。”中村接着說道：“我個人認爲，其實就是走私犯將目擊者的船擊沉了。所以，如果總警監要請動海上保安廳的船，必須做好和任何敵人交火的準備，對方顯然膽大包天。”
在座衆人裡，中村的官銜無疑是最底的，可偏偏又是他的言最具影響力。相意識到自己失策了，他應該把外交大臣也喊來纔對，如果海監船真的與保護傘所屬的某走私船隊遭遇，這立刻就會升級爲外交事件，是要登上全球各大媒體頭版的！
“多謝中村桑的建議。那麼白馬，吩咐你的人去做吧，村界要全力給予配合，以千葉縣及其東部沿海爲主要地區，展開行動！”
這場會議耗時絕不長久，一行人很快便從會議室魚貫而出，中村不聲不響地走在最後，卻馬上迎來了白馬警視總監的並肩而行。
“老夥計，這份工作可不好乾啊。”
“是這樣，白馬，一個十二歲白手起家，做到現在這種程度的少女是不可能見到的。她先在離飲酒的年齡都還差很多，我們是在和一隻狡猾到極點的小狐狸打交道啊。”
“這個形容會不會誇張了點？”
作爲同齡人，雖然職位迥異，但老資歷的中村卻與白馬警視總監爲多年的好友。兩人慢慢走在走廊上，周圍也沒人催促，他們便這樣低聲談論起來。
“雖然我們要做的是‘結果’的部分，但是白馬，有時有‘原因’也是很重要的。”中村說道：“咱們都不是傻瓜，你說這份地震源分佈圖，可能不是人工的嗎？不說她的目的是什麼，那個女孩子從哪來的能力？從哪來的力量？說白了，這種事就算讓我們自己來，甚至讓美國政府來，都需要動用多大的人力物力？”
白馬默然。
比例值標得很明確，那個橢圓形空間的兩條直徑都在十公里以上，歷史地震源記錄的一個個圓圈，像蜂巢似的密佈在裡面。高爆炸藥也好，其他任何手段也好，就像中村說的這樣，即便讓自衛隊或美**方出手，都得是多大一項工程？
“我覺得自己是在捅馬蜂窩。”白馬低聲道：“這種遊戲般的事情，美國政府是肯定不會參與的，內華達州、新墨西哥州的地下還不夠他們建秘密基地的？這肯定就是那小姑娘的個人行爲……如果真是她乾的話，那你想想看，你說……”
“懷疑她是外星人？呵呵。”中村在笑着，但他卻難以真的笑起來，而且他絕對相信，那些已經走遠了的同事們，內心也絕對都是苦澀的。
“沒辦法。你不是也舉例子了嘛，不論多麼不可能，既然證據擺在眼前了，再不可思議也必須相信。十公里的直徑啊，而且還有那兩條隧道……老實說，我還真希望這是某種大陸級地質災害的前兆，否則，我們要面對的對手……恐怕也真不比天照大神好對付。呵呵，你說是吧？”
哈姆雷特的那句名言被頂在了他們面前，to-be，or-not-to-be，兩種都會通往一扇詭異大門的道路，究竟選擇哪一項更加合適？白馬默然，中村又何嘗不是如此？
唯一能笑出來的，怕也就只有愛麗絲-王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