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八
二0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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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雨澤還是決定先到近處一間用舊苫布搭建的屋子裡去看看。
他敲了敲用破木板拼成的“門”,見裡面沒有應聲,便推“門”走了進去。一不小心,低矮的屋頂下,一根橫樑重重地撞上了他的腦袋。
“哎喲”着叫了一聲的他猛然回頭,見“門”後一個緊緊張張的小夥子,正舉着一根木棒向他襲來,說時遲,那時快,司機周勇跨前一步,奪下了小夥子落下來的木棒,然後,一個利落的動作,把小夥子摁翻在地。
這個周勇是退伍軍人,過去他也是雲婷之的司機,任雨澤經過了這一階段的觀察,也還是比較滿意他,所以任雨澤上任之後也就沒有更換司機,這一點周勇心中也是比較感激,按一般常規的習慣,新領導大都會自己重新挑選一個司機,因爲作爲司機,往往和領導關係密切,而用前任領導的司機,就會讓接任的領導有很多顧忌的,但任雨澤和雲婷之的關係卻不存在這個問題。
要知道,一號司機和別的小車班司機不管是待遇,還是受到的尊敬那都不可同日而語。
這個周勇除了身體強壯之外,多少也是練過一點的,所以不要看每天他在領導面前唯唯諾諾的,真到了緊要關頭,也還是很勇猛的。
任雨澤揉了揉腦門,示意周勇放開小夥子。
“小夥子,我們是路過的,順道到你家裡來看看,你總不會對客人這麼不禮貌吧?”任雨澤笑着說道,有意使氣氛緩和些。他發現屋裡幾塊木板支成的書桌上,放着幾本翻爛了的法律書,還有半碗沒有吃完的炒白菜,幾個饅頭。
小夥子看了看任雨澤,又看了看周勇等幾個,傻笑了笑,說:“我還以爲……以爲你們是‘棚防辦’的人,來強迫攆我走呢,實在對不起啊。”
“沒關係,沒關係,不知者不爲罪嘛。”任雨澤說。
“也是,看你們幾個慈眉善目的,不像是壞人。”小夥子說着,態度友好了起來。
任雨澤看了看,屋子矮矮的,直頂他的腦袋,很不舒服。於是,他想坐在身邊的一個被垛上,可是,他的屁股還沒落下,小夥子“啊”的一聲衝了過來,猛地把他推開了。
任雨澤一愣,不解地看了看小夥子,覺得他的行爲有些反常,難道,家裡來了客人,連座位都不肯讓嗎?
小夥子感覺到了任雨澤的不解,遲疑了一會兒,掀開了被垛,任雨澤一看,原來,被垛下面,是一位老人。
“這是……是我90歲的奶奶。”小夥子說着。
“奧,這樣啊!”任雨澤另找了塊木板,坐了下來。
文秘書長几人都只好在旁邊站着,因爲這裡根本沒有其他可以坐的地方了。
幾個人就說了一會話,任雨澤也就是大概的問一問這裡的情況。
他們正準備告辭離開,突然間,幾位警察和協勤人員衝了進來。不由分說,把任雨澤幾人逼在了房子的一邊,爲首的警察顯然認識小夥子,大聲警告說:“張強,你再散佈謠言,我就刑事拘留你!你不要以爲我們警察心慈手軟,都是吃乾飯的窩囊廢,懦弱可欺。”
小夥子也不示弱,怒視着,牙齒咬得咯咯響。
這周勇,王稼祥幾人就站在了任雨澤的前面,護着任雨澤,文秘書長剛要給他們表明身份,任雨澤說:“先看一下。”意思就是讓他們不可聲張,悉聽尊便。
文秘書長也就不能說什麼了,看來這幾個警察地位太低,對面前這幾個大人物是根本沒認出來的。
爲首的一個警察說:“你們四個跟我們走。”
話一說完,另外這些警察和協警就推推搡搡的讓任雨澤幾人出了小屋,又拐來拐去,走了好一會,四個人被帶到一間掛着“警務室”的屋子。
“說,你們是幹什麼的?”爲首警察點燃一支中華煙,慢慢地吐着菸圈,搖晃着自己的二郎腿,傲慢地問。
任雨澤幾人當然是不屑回答的,周勇看他們不說話,自己回答說:“我們是老百姓,來親戚家串門。”
“串門?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警察問。
周勇一聲冷笑:“這裡又不是軍事禁區,難道不能來嗎?”
“軍事禁區?這裡比軍事禁區還禁區!”
“不明白。光天化日之下,你們沒有權力限制公民的人身自由!”
爲首警察冷笑了幾聲,“啪”地一拍桌子:“老實交代,你們是不是記者?”
周勇笑了,反問:“怎麼,是記者就要扣起來嗎?你們怎麼那麼怕記者?難道,記者不允許到這裡來?”
“放肆!看來你們不服啊,好吧,我們幫助幫助你們!”爲首警察一遞眼神,幾個警察立刻衝了過來。顯然,他們的“幫助”,是要讓這幾個闖入“難民部落”的陌生人受皮肉之苦。
見事情越發不可收拾了,任雨澤只能說話了,他再不說話,搞不好今天真的在自己的地盤上還讓人民警察練上一頓,那就太沒面子了,任雨澤對文秘書長點點頭。
文秘書長趕忙說道:“我是市委秘書長,請你們的領導馬上到這裡來。”
“你是市委秘書長?”爲首警察嘲諷道,“我還是省委書記呢!冒充市委領導,罪加一等!把他們全銬起來!”
“放肆!你這樣目無法紀,隨意對公民動用警具,是違反規定的,後果是嚴重的!”任雨澤動怒了,大聲斥責道。
幾個警察愣了一下,對任雨澤認真的看了好一會,可能其中的一個在報紙上是見過任雨澤的,雖然報子的照片和真人有很大差別,但大概的輪廓還是變不了,這個警察有點緊張起來了,俯首對爲首的警察嘀咕了幾聲,這個爲首的警察也似乎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要打電話向所長報告。
文秘書長提醒他:“最好請他們局長來。”
警察們一陣忙活聯繫,卻沒有聯繫到局長。
任雨澤說:“這不是在明山區的區域內嗎?和區委打個招呼吧。”
文秘書長就點頭說:“你們給區委錢達志書記打個電話,就說市委文秘書長在這裡,請他馬上來一趟。”
這些個警察開始頭上冒汗了,沒想到對方一口都說出了自己區委書記的名字,這看來是真的了,一個警察立刻給區委值班室打了電話。區委值班人員聽說市委文秘書長在棚戶區改造工地現場,以爲他來檢查工作,便緊急通知了區委書記錢達志。
這個時候,任雨澤就拿出了香菸,王稼祥幫任雨澤點上了火,任雨澤很平靜的抽了兩口,說:“看來明山區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錯嗎,難怪這麼長時間了,外面都不瞭解這裡的情況,這裡真成了一個警戒區了。”
這幾個警察那裡敢在接話,都傻傻的愣在那裡,等着自己區委書記的到來,還是周勇靈活一點,過去對着爲首的警察擺擺手,讓他站起來,這個警察也是有點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周勇讓自己站起來做什麼。
等他站起來,周勇端起了他坐的椅子,看都不看他一眼,給任雨澤送了過去,任雨澤也不客氣的坐了下來,現在的形勢變了,倒像是任雨澤在審問這幾個警察。
一會的功夫,明山區的區委書記錢達志就趕了過來,對這個區委書記來說,市委秘書長也不是一個可以慢待的主。
但等他走到進來之後,卻是大吃一驚,因爲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任雨澤,這讓錢達志立即就明白,可能是出問題了,任雨澤就算是要來視察,也不會到警務室來,一定是他們把任雨澤當成記者扣留住了。
一想到這裡,錢達志冷汗就呼的冒了出來。
他可是不想在這個時候惹任雨澤,錢達志是楊喻義的嫡系人馬,但最近他也看出來了,任雨澤正在北江市蒸蒸日上的崛起,楊喻義也顯露出頹勢,自己的前途和未來是不是需要在繼續和楊喻義連在一起呢?這個問題讓錢達志很是頭疼。
他內心也很矛盾,不和楊喻義做出果斷的切割,遲早會讓任雨澤產生反感,那麼自己也就算混到頭了。
但和楊喻義過早的切割之後,任雨澤假如還是不願意收留自己,自己豈不是兩頭掛空,左右無援,而且楊喻義也會對自己展開打擊,自己一個人根本都扛不住楊喻義的一輪攻勢,走到那一步,自己也是窮途末路了。
這個問題他這些天一直猶豫着沒有拿出一個最好的決定,但今天就遇上了這樣的事情,這不得不讓他心驚膽顫起來。
“任書記,怎麼你也在這裡?”錢達志趕忙招呼。
任雨澤冷笑一聲說:“我也不想來啊,但你手下的警察很霸道,你要不來啊,恐怕我就回不了市委的。”
剛纔還氣焰囂張的警察們,現在一聽錢書記和任雨澤的對話,一個個驚慌失措,都在心想,這下糗求了。
錢達志心慌意亂的說:“怎麼這樣啊?這事情弄得,任書記,這是我們工作沒有做好,讓你受委屈了,我給書記你做檢查。”
任雨澤就說:“哪裡的話啊,你們的工作做的很好,這保衛措施夠嚴密了,嘿嘿,我看以後這個地方可以從北江市劃出去獨立了。”
汗水就從錢達志頭上滾了下來,任雨澤的反話讓他心揪的一陣陣的難受。
任雨澤也不想多說廢話了,有什麼事情也不能在這個地方來討論,至於這些個警察,怎麼說呢,看似爲虎作倀,實際上他們也都是聽命於人,自己總不能和他們計較什麼吧?
任雨澤就站了起來,說:“今天就這樣吧,你們區裡的問題我們抽個時間慢慢的聊,來,讓你司機下來,我們先回去了,過後讓他到市委來取車。”
說完,任雨澤也不再看這些警察和錢達志,出去上了錢達志的小車,四個人返回了市委,任雨澤也是有意的給錢達志一種冷遇,在還沒有完全掌握事情的整個狀況的時候,任雨澤不想過早的面對錢達志,自己還要好好的瞭解一下到底這個錢書記在整個棚戶區的搬遷中承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這也決定了自己對她將來所採取的方式。
任雨澤一路陰沉着臉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秘書小劉今天沒有跟上去,現在見任雨澤臉帶寒霜的回來了,心中也是有點詫異的,趕忙給任雨澤準備了茶水。
寬大的辦公室檯面上,按輕重緩急,整齊地擺放着一摞摞文件、電報、請示、內參資料、重要來信……作爲一市的書記,任雨澤每天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整日面對浩瀚的文山會海,運籌帷幄事關全局的大政方略,殫精竭慮地化解各種繁雜的矛盾,應對着各類突發事件,除此之外,還要小心翼翼地處理政界各種令人頭痛的人際關係。始終處於緊張狀態的他,感到身心疲憊。
今天的意外更讓任雨澤心裡很不好受,草根出生的他,每當看到羣衆受苦受難,他的心裡總是難以平靜,他只能強制自己,冷靜下來,不要感情用事。棚戶區的問題不是一個小問題,自己要想解決它,那就就要靜下心來。
任雨澤默默的端起了茶杯,緩緩的喝了幾口,就見小劉帶着錢達志敲門走了進來,任雨澤擡頭看了一眼錢達志,也沒有說話,就見這個錢書記惴惴不安的招呼了任雨澤一句:“任書記,我趕過來給書記承認錯誤來了。”
任雨澤不動神色的說:“你速度到是不慢啊。”
“我跟在後面打的來的。”
“你應該是第一次打的吧?感覺怎麼樣?”
“感覺還。。。。。”錢達志就有點不會回答了,愣在了那裡。
任雨澤說:“感覺還行是吧,當然了,你是大書記,從來沒有坐過出租,一定很新鮮的,但我實在不明白,你這個書記到底是爲誰當的,是爲房地產商做的,還是爲人民羣衆做的。”
任雨澤的這話說的還是很嚴重的,讓本來就坎坷不安的錢書記更是心驚膽顫起來,他知道,自己在棚戶區搞的這一堆子事情已經引起了任雨澤的不快,區裡把棚戶區搞的跟一個戒備區一樣,這本來也是會讓人產生聯想的。
“任書記,我們也是怕給北江市抹黑,所以才安排對棚戶區加強了管理,沒想到今天給書記你帶來了麻煩。”
任雨澤點點頭說:“世界上不管什麼事情都是可以找到一些藉口和**布的,既然你知道棚戶區會給北江市丟臉,爲什麼在當初搬遷的時候,你們採取那種欺騙羣衆的手段?你讓我懷疑了,懷疑你這個書記只是給開發商在服務。”
錢達志聽的是越來越心驚了,任雨澤的話已經把他推到了一個危險的境地,他必須給任雨澤解釋清楚,不然或許自己就會是任雨澤接下來的一個新的目標,自己可不想學易局長。
錢達志咬了一下牙,決定還是要給任雨澤說點什麼:“任書記,你看到的這個情況我也真無法解釋,但有一點我可以說明的,那就是這個房地產商我們僅僅是工作層面的接觸,我沒有拿過她一分錢。”
任雨澤眼光一閃,說:“這樣說是我冤枉你了?”
錢達志嘆口氣說:“也不是的,任書記這樣想我也能理解,但我實事求是的說,在棚戶區安排公安是楊市長的意思,給棚戶區的拆遷政策也不是我一個小小的區委書記可以定的事情,我不是想推卸責任,但有的事情也實在是無可奈何。”
任雨澤嘴角露出了一絲譏笑,這就是官場的同盟和忠誠,任雨澤也感覺到這個錢書記對自己產生的懼怕,那就好,自己應該繼續的從他這裡挖點東西出來。
任雨澤的譏笑就更加的明顯:“呵呵,呵呵,原來錢書記都是對的,什麼事情都和你沒有關係,開發商更是和你萍水相逢,你們一點私情都沒有,你做的一些都是秉公辦理,是這樣嗎?”
錢達志的臉色越加的蒼白起來,他開始有了一種絕望的感覺,任雨澤像是對自己無法原諒了,自己接下來一定會成爲任雨澤槍打出頭鳥的第一個人了,這真是個很恐懼的事情。
“任書記,這。。。。。這也不全是這樣,但我保證我剛纔說的話都是真的,在一個,就算是我想有點私心,但我也不敢啊,那個房地產公司的老闆叫紀悅,她和。。。。。她和。。。她和楊市長的關係很特殊,根本都不是我們可以違背的,你試想一下,我怎麼敢從她哪裡得到什麼好處?”
任雨澤一下就把眼睛眯了起來,他冷冷的看着錢達志說:“你不要爲了解脫自己,就嘴裡亂說。”
“我沒有亂說,這事情很多人都是知道的,所以在整個棚戶區的搬遷中,作爲我們下面根本都沒有決定的權利,而且這個紀悅對我們也是一點不在乎的,我曾經因爲對這個方案不很認可,這個紀悅就當着我們區委很多人給我過難堪。”
“奧,她還如此的囂張?”
“是啊,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下,任書記你說說,我們能怎麼辦?在那裡設立治安處也是楊市長到我們區委開會的時候定的事情,有會議記錄在,這個我是不敢亂說的。”
任雨澤已經從這個錢書記的口裡證實了文秘書長的話,看來整個棚戶區的搬遷都和楊喻義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自己對這事情還是要慎重一些,自己面對的不單單是一個房地產公司,在她的背後還有更爲複雜的一些關係,自己還是要從長計議。
任雨澤緩緩的點點頭,對錢達志示意了一下,讓他坐下,然後慢慢的和顏悅色的說:“如此說來,我確實是有點主觀的,是啊,要是這樣的一個情況,你們區裡是不好處理。”
這個錢達志一下就長出了一口大氣,任雨澤的和顏悅色讓他有了一個重生的感覺,危險暫時離開自己遠了一點,錢達志趕忙站起來,從兜裡掏出了中華煙來,給任雨澤發上一隻,嘴裡說:“今天讓任書記受驚了,我還是要給書記你好好的檢討一下,我的工作沒做過細,疏於管理。”
他一面說着,一面給任雨澤點上了香菸,任雨澤也沒有拒絕他的殷勤,說:“行了,這事情過了就不要說了,不過老錢啊,我還是想告訴你一聲,棚戶區不管怎麼說,都在你明山區的地盤上,將來真的出點什麼事情,你也是難辭其咎啊,你可要好自爲之。”
任雨澤說的是語重心長的,聽在錢達志的心頭卻是一下下的重錘,這個事情錢書記也是早就想過後果的,知道長久下去肯定有一天會有麻煩,上面的楊喻義當然是不怕了,真出了事情,人家有蘇省長和李雲中保着,最後這替罪羊只怕就要落在明山區區委和政府的頭上了,可是現在錢達志沒有一點辦法,整個的進退兩難,不管是棚戶區的羣衆,還是房地產公司的紀悅,兩面都不買他的帳,他還兩面都沒有辦法硬起來,也是夾在中間受氣。
現在任雨澤的話也再清楚不過了,有一天恐怕自己要因爲這件事情坐臘的。
任雨澤觀察着他的表情,又說:“你在好好的想想這個件事情吧,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不要到最後幫人頂黑鍋。好了,你先回去吧。”
錢達志剛剛輕鬆一點的心情再一次的跌入了低谷,好一會才猶豫的說:“書記,我回去馬上就撤掉治安辦公室,但就怕這樣會引來楊喻義市長的不滿。”
任雨澤也思考了好一會了,就搖搖頭說:“暫時先這樣吧,不要亂動,我還需要多瞭解一些情況,而你啊,我覺得你還是要有個防備,回去好好的想想,有什麼情況多彙報,免得最後說不清。”
錢達志是何許人也,他也是久在官場行走的高手,任雨澤這話若明若暗的給他了一種暗示,雖然不是很明顯,但錢達志還是能多少聽出來一些,這個是任雨澤給他釋放的一種態度,任雨澤有收編他的一點意思了。
這對錢達志來說算的上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和選擇了,他也擔心棚戶區遲早要出事,自己要是投靠到任雨澤的麾下,至少還有點出路,再說了,任雨澤比起楊喻義來,更具想象空間,現在他正是缺乏實力的關鍵時刻,要等他羽毛豐滿了,自己再來投靠那就一錢不值。
錢達志眼光流轉幾圈,馬上說:“謝謝任書記的教誨,我回去馬上準備一個詳細的情況說明,寫好了給任書記送過來,另外我還聽紀悅親口說過,她的房地產公司裡面楊市長也有一定的股份的,只是這件事沒有證據。”
任雨澤聽的有些吃驚,但想一想也不完全吃驚,這樣的事情在現在這個社會也早就不是什麼新聞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的幹部會在自己管轄的什麼礦山,公司等等的暴利行業都擁有很多幹股的。
所以楊喻義在這個地產公司有股份,就算現在沒有什麼證據,但看一看棚戶區搬遷的政策,也就一目瞭然了,如果沒有經濟利益在,政府怎麼能想出如此坑害羣衆的政策來。
任雨澤很沉重的點點頭,對錢達志說:“好吧,你回去好好整理一下,但沒有證據的東西,就不要說了。”
“是,是,那我先回去了,整理好了給任書記送過來。”錢達志小心翼翼的站起來,退出了任雨澤的辦公室。
任雨澤的心情說不上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有點高興,那就是自己已經成功的策反了楊喻義手下的一員大將,但這點愉快和自得卻怎麼也無法掩飾任雨澤對目前北江市的憂患意識,在這個地方,有很多東西都是需要自己參與和努力才能走上正規啊,**已經根深蒂固的在這裡紮下了根,它已經嚴重的影響和危害到了北江市的發展,制約了北江市經濟建設,但自己想要一舉扭轉這個現象,卻又談何容易啊?
任雨澤神情複雜的站在窗前,注視着窗外一片春光明媚,牆邊的牽牛花纏着竹竿拼命地往上爬,紅的、藍的、紫的,美麗極了,而水池邊上的迎春花更是不甘落後,它那葉子小小的、扁扁的,花瓣中間那黃色的花蕊好像是夜晚的星星,別看它個兒不高,但它默默地爲人們傳遞着消息——春天來了。
保潔員正在賣力的將道路上和草坪上的落葉收集起來,一些幹部正談笑着,匆匆忙忙的0從大院走過。
任雨澤長久的凝視着下面,任雨澤覺得,北江市的幹部廉潔自律的局面不容樂觀,反腐倡廉任重道遠,今天聽到的關於楊喻義的這個情形他也不感到太過吃驚,北江市經濟在前幾年間取的長足進展的同時也是沉渣泛起,幹部貪腐現象相當突出。
什麼五十九歲現象,豆腐渣工程。礦山企業入乾股,爲黑勢力充當保護傘,買官賣官,這些在其他的方一樣存在的情況在北江市更顯突出,對於這些情況來說,生活腐化,作風飄浮,脫離羣衆,這些現象都不過是一些小兒科了,只不過任雨澤還是沒有想到自己一來就面臨着這樣大的難題。
但是,自己又要投鼠忌器,欲速則不達啊,自己要能夠站在政治的角度和講大局的高度來處理問題,怎樣達到既懲處了**分子,又將事情控制在合理可控的範圍之內,不至於影響北江市一地的社會政治穩定,確保一地經濟發展不受太大影響,這就要考驗自己這個市委書記的能力水準了。
“篤篤”的敲門聲把任雨澤從沉思中驚醒過來,門推了開來,一個乾瘦,僵硬的身影走了進來,但他卻是步履矯健,頭髮短而直,有些發黃的臉上精悍氣息畢露,一雙眼睛也是如貓頭鷹般似乎隨時在尋找着捕獵目標一般,這是市紀檢委書記田展照。
“任書記,剛纔文秘書長說你要聽我的彙報。”田展照並不像其他人那樣在任雨澤面前畢恭畢敬,只是略略表現出了一絲尊重,便把目光落在任雨澤臉上,這也難怪,要論起資格來說,這個紀檢委的田書記那可比任雨澤老的太多。
“坐吧,田書記,我就想問問關於上次幾個委員對交通局易昌盛舉報調查的情況,最近有新進展麼?”任雨澤擡手示意田展昭坐下,自己也坐在了沙發上。
“嗯,我讓人去做了一個初步的調查瞭解。”幹黃的田展昭伸手翻閱着手中的材料,發黃的手指顯示出此人煙齡至少在二十年以上。
“嗯,瞭解的情況怎麼樣?”任雨澤看了一眼那厚厚的材料,神色慎重起來,對於一個要害部門的局長的檢舉調查對任雨澤來說也是相當重視的,這並不完全是因爲易局長是楊喻義的人,也不在於易局長和任雨澤不斷做對,而是任雨澤嫉惡如仇的天性使然,但不冤枉一個好人,這也是任雨澤的原則。
在考慮到這個人和楊喻義的關係,任雨澤覺得要調查這樣一個人無疑是要冒一定風險的,搞不好會給楊喻義一個對自己反攻的機會。
但是檢舉信寫得相當詳實準確。檢舉易局長在擔任交通局局長期間,利用改造公路等多項重大工程建設,與建築單位相互勾結,人爲擡高造價,從**利。而且還檢舉易局長生活腐化,道德敗壞,玩弄女性,和多名女性保持不正當男女關係,並且點出了和易局長保持着不正當男女關係的女性名字多達六人之多,其中涉及的還有他的部屬,看樣子還有利用職權騙奸下屬的嫌疑。
紀檢委的田展昭書記說:“現在還只是一些粗略輪廓。但是也發現了一些有價值的線索,比如他在鶴園縣的翻修縣道工程,還有高新開發區的幾條主幹道工程中,都是他一言而決,既沒有搞現在各級各地都在倡導的工程招標,也沒有經過局黨組和局裡其他領導研究商量,全是他一個人確定由誰來承攬這些工程,其中貓膩很多。而且根據我們掌握的一些資料,有幾項附屬工程造價明顯高於市價,其中肯定存在問題。”
任雨澤一面聽着,一面卻很奇怪的發現,這個田展昭書記平常人很萎靡不振的,但說到案情的時候,他的面頰上精氣四溢,一雙眼睛也是神光湛然,不時抿一抿有些乾燥的嘴脣,就像是要擇人而噬的野獸一般,任雨澤想,這個田展昭一定是進入了他自己的工作狀態了。
任雨澤面無表情,他已經習慣於聽到這些骯髒的陰暗面了,他也從田展昭的口吻和語氣中有了一點點的預感,田展昭的樣子意味着至少有七八成把握了。
“嗯,還有沒有發現有其它問題?”任雨澤點點頭。
“易昌盛在去年的年底還獲得了省交通廳的表彰,也被提名交通部先進幹部。”田展昭臉上的表情似乎不像是在誇讚易昌盛的事蹟,反倒是有一種貓戲老鼠的戲詫味道。
“哦,你覺得有什麼不對麼?”任雨澤問道。
“可是任書記,這個時候如果我們查出了他的問題,會不會讓有的人會太難堪?”
“噢?是啊,但我們也不能因爲這個樣就不查了吧?”任雨澤也知道,紀委就要對易局長採取措施,不得不考慮自己的看法,更要考慮其他方方面面的一些東西。
田展昭靜靜的看了任雨澤一眼,說:“書記決定了?”
任雨澤點點頭:“決定了。”
田展昭書記就重重的點點頭,說:“好,不過任書記,我有個提議,我覺得讓易昌盛到黨校學習兩個月恐怕不足以徹底查清楚他的問題,我建議看是不是把他直接調到市委這面來,另外安排一個職務掛着。也便於我們在他們交通局開展工作。”
“這件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就憑我一個人現在擅自調整不合適,政府楊那邊是不會同意。”任雨澤搖搖頭。
“但是任書記,他只要在繼續擔任交通局的局長職務,我們要想徹查清楚的難度就很大,我不想這件事情功虧一簣。”
“嗯,這樣吧,這事情你們按部就班的搞,不是還有一段時間嗎?到跟前我在想辦法。”任雨澤沉吟了一下,說。
田展昭臉上露出一抹笑意,說:“那就好,我先查了,我敢斷言易昌盛的問題還不是一星半點,他在生活作風和經濟問題過去也有很多人反應,不少人反應他個人生活不檢點,這從另一方面可以說明此人在經濟上應該存在問題。”
任雨澤點頭說”“田書記啊,這些推測推斷甚至是捕風捉影的東西不足以拿上臺面來說事兒,你們紀委工作就是要講求證據,不能夾雜私人觀感和情緒。“
任雨澤不鹹不淡的暗示了對方一下,他不希望因爲易昌盛和自己不是一個陣營,所以紀檢委就誇大事實,不過他也感覺易昌盛可能的確存在一些問題,所以又道:“這個問題你好生安排。不要打草驚蛇。”
“那好,任書記,我馬上就安排展開調查,這件事情宜早不宜遲,我擔心易昌盛萬一聞到什麼味道,或者說我們內都有人有意無意透露出一點什麼風聲出去,那我們就被動了,不把他一針釘死,只怕還會反咬我們一口。”
這也正是任雨澤在所擔心的地方。
但現在的任雨澤已經不能過多的顧慮這些了,自己就是要殺雞給猴看,自己就是要用易昌盛來震懾一下那些依然在貪腐的官員,自己要讓他們感到害怕,感到恐懼。
田書記走後,任雨澤又叫來了秘書小劉。
小劉走進來,沒有急於收拾茶几上的茶杯和菸灰缸,他覺得任雨澤肯定是有事情才叫他,他很恭敬的站在了任雨澤的面前。
任雨澤讓自己笑了笑,鬆弛了一下一直都蹦的很緊的肌肉,說:“小劉啊,我想安排你辦件事情。”
“請任書記吩咐。”小劉依然低垂這眼簾說。
任雨澤說:“我想知道一個叫方圓房地產開發公司總經理紀悅的詳細資料。”
小劉當然明白任雨澤這話的意思,所謂的詳細資料,肯定就不是明面上大家都知道的什麼年齡,籍貫等等,任雨澤想知道的是這個老闆的很多不能算是檔案的東西,包括一些傳聞。
“我知道了,我會認真瞭解的。”
“嗯,好吧,注意保密。”任雨澤還是提醒了一下,因爲這個問題是很關鍵的,如果不是考慮到這個環節,說真的,要讓車老闆幫着打聽,恐怕效果比小劉更顯著。
但不能,有的事情自己還是要多長個心眼,這個方圓房地產開發公司紀悅對任雨澤現在來說,也是很關鍵的一個人人物,棚戶區的問題能不能得到很好的解決,和這個據稱是很漂亮的女人有着不可分割的關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