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江月說起這些的時候,神色平靜,只是眉宇之間卻隱約一抹落寞,即使自己的列祖列宗飽讀詩書、學富五車,又都自詡一身正氣,可是在皇權面前也都無可奈何,只能通過別的渠道,暗暗的記下,怎麼能不令後世唏噓?
姜雲朵也是熟讀歷史的,對這些都不陌生,也盧家有自己獲知歷史真相的渠道也不覺得意外,十大家族不管勢力大小,能夠存了上千年,足以說明每一家都有自己保命和生存的方式,“那麼……盧教授願意告知麼?”
盧江月凝視着那雙清澈的春水眸子,眸底清晰的倒影着自己的身影,是那般的專注而沉醉,他忽地一笑,有些孤注一擲般的問道,“可以,只是我有個條件。”
聞言,姜雲朵心尖一跳,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直覺的他的條件不是那麼很安全的,可是……她總不能心虛的先拒絕吧?萬一是她想多了呢?那豈不是得不償失了,“好,你說。”
“我的條件是……你問我一個問題,我會毫無保留的告訴你答案,那麼同樣,我也問你一個問題,你自然也要坦誠相待,如何?”盧江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垂眸掩下那一抹緊張的期待。
姜雲朵微微一怔,呼出一口氣,“可以,很公平。”她問他一個,那麼人家也同樣可以問自己一個,一個答案換一個真相,確實很公平,只是但願……他的問題都是自己可以回答的。
“好,那麼雲朵先問吧。”盧江月放下杯子,揪着的心也暗暗的鬆開,擡眸看向她,脣角的笑意劃開,如初春的那一抹溫暖的陽光動人嚮往至極!
姜雲朵眸光閃了閃,自從回島,她就不止一次的感嘆,島上是不是盛產美男?身邊一個個的那顏值都高的驚人,千姿百態、爭奇鬥豔,咳咳,眼前的這一隻以前覺得是多麼的文質彬彬、多麼的有文化修養、多麼的君子如玉,誰知此刻也……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在釋放他的魅力?“你知道的,我如今最關心的便是關於那個傳言詛咒的事,還有消失的皇宮。”
“這算是兩個問題麼?”盧江月見她儘管努力淡定平靜,可是躲閃的眼眸還是出賣了她在自己面前終於不再是無動於衷,心底慢慢的蕩起一圈圈的漣漪,每一圈都在訴說着悸動和歡喜。
姜雲朵在他脣角的笑蔓延的越來越璀璨時,受不住的瞥開臉,心底有些懊惱,怎麼就不能正經的說點事呢?他確定不是在對自己用美男計?不然笑得那麼膩人幹什麼?還兩個問題?兩個就兩個,看他到底要問什麼?“算兩個!”
她的聲音裡帶着一點點的懊惱的情緒,他卻聽的如同天籟一般,他並不喜歡她在他面前永遠那樣淡定平靜,似乎不管發生什麼,都可以掩飾的非常的雲淡風輕、冷靜自制,那說明她把他排斥在陌生人中,可現在明顯的不一樣了,那點懊惱都顯得異常的可愛,他喜歡她的小脾氣,不管是任性的還是嬌嗔的,哪怕是生氣或是羞憤的,只要是因他而起,就是甜蜜和美好!
“呵呵……”因爲太過歡喜滿溢,他忍不住低笑出聲,低沉的笑聲在書房裡流淌,如一支悅耳的樂曲,姜雲朵眸底的懊惱卻越發熾盛,他這是什麼個意思?
盧江月見她似是要炸毛起身,忙斂住笑意,帶着討好和寵溺的哄道,“我把你想知道的都說給你聽可好?”
一句話,便讓她很沒骨氣的又坐下,也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壓下那些凌亂的浮躁,怎麼在他的面前越來越不淡定了?
說到正經事,盧江月的神情終於正經起來,“關於那個傳言詛咒和皇宮的事,想來宜修該是應該跟你說了一些,行宮的藏書閣裡也記載了不少,十大家族對於這些祖祖輩輩的傳下來,也都隱晦的猜出幾分,只是誰也沒有把這話擺到明處說起過,姜家統治着黃金島足有幾千年,姜是最古老的姓氏之一,十大家族的姓氏也都是從姜姓繁衍而來,一點點的擴充壯大,纔有了後來枝繁葉茂的十大家族,不過一直尊姜姓爲尊,世世代代奉爲島主,島上得天獨厚,又加之四周都是一望無際的海,所以像是世外桃源一樣,安寧祥和、富裕美麗,這裡的人們也都不想着出去,外面的人覬覦卻也無能爲力闖不進來,因爲那一片綿延的海便是最好的屏障,這樣的生活延續了幾千年,大家都相安無事。”
說到這裡,他話語一頓,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只是語氣略微低沉,“只是,人心不足,貪慾隨着權勢的累計疊加而越發的強烈,十大家族裡漸漸的有人心生不滿,有了取而代之的心思,不過他們也知道姜家能夠統治黃金島幾千年,自然是有他鞏固政權的本事和依障,不是想要推翻就推翻的,姜家歷代除了明處的軍隊,私下還有許多的組織,比如最強大的三堂一閣一衛,暗閣,千絕堂,飛鷹堂,毒蜘堂,還有最隱秘的保皇衛。”
“保皇衛?”姜雲朵聽到這裡,忍不住插了一句,暗閣還有那三堂她是清楚的,可這保皇衛卻是第一次聽到。
盧江月點頭,神色凝重,“對,保皇衛,是最神秘的,看來雲朵也不是很清楚,因爲保皇衛幾乎沒有顯身過,保皇衛顧名思義就是保護皇家的,只有在皇家有難時纔會出現,這幾千年來,也就只出現過一次。”
“難道是四百年前,皇宮消失的時候?”姜雲朵皺了皺眉,總覺的這裡面千絲萬縷、環環相扣,一代代的傳下來,便是一局棋,還是幾百年的棋局。
“是,幾千年來,一直相安無事,只有在四百年前發生了一次重大的變故,史書上都有記載的,只是那記載的內容歸爲天災,其實是*!”盧江月說的肯定,沒有一絲的猶豫。
“你是如何得知是*而非天災的呢?”倒不是懷疑他說的不對,而是好奇。
盧江月笑了笑,“這就是我們盧家的事了,盧家歷代爲史官,哪裡只會冠冕堂皇的當差?私下還是會有所保留,有些東西更是代代口頭相傳,我好歹也是父親從小培養的接班人,很多事情便都知曉些,當然我說的這些有的是父親也不知道的,可是歷史就是歷史,雖然掩埋了過去,可總會留下些蛛絲馬跡可尋,只要有心,還是會知道的。”
“那是什麼*?”姜雲朵的聲音微冷,雖然之前早就猜到一些,不過越是接近真相,心底越是發寒。
“四百年前,島上除了姜家以外,高家,呂家,衛家,齊家,都羽翼豐滿,勢力強大,尤其是以高家爲重,歷代掌控着島上的軍隊大權,頗有些功高蓋主的意味,權利大了,人心就容易不滿足,就想要更高更遠的位子,他們經過一代代的籌謀,蒐羅了很多的奇人異士,其中就有精通詛咒之術,得知姜家之所以昌盛不衰,是因爲佔了皇宮的這一方風水寶地,那裡是龍脈所在,只要是能破壞的那裡,便是摧毀了姜家的根基。”
“皇宮豈是那麼好摧毀的?”還要做的不動聲色,僞裝成天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對,皇宮既然是龍脈所在,姜家歷代家主自然是都有防範的,堅固的牢不可破,可是高家爲此也下了不少的功夫和心血,當時,宮裡有高家的女人爲妃,應該還是頗爲受寵,所以高家很是得勢,進出皇宮很自由頻繁而無人阻攔,皇宮裡的禁衛軍也在其掌控之中,想要在宮裡埋炸藥不算是難事,宮裡有一處樓閣,是整個島上最高的建築,站在上面可以俯瞰整個黃金島的大好河山,歷代的家族都喜歡在那上面眺望自己的領土,這是一種自豪和尊崇,可也是一種潛在的危險,雷電襲擊的時候,最是容易引起崩塌,當時姜家也是做了一定的防範的,只是暗中被人做了手腳,所以當高家的謀士終於算出百年難遇的一個雷電天象時,那處樓閣最先倒塌了,它的倒塌伴隨着的是那些早先埋好的炸彈一系列的爆炸,地基下陷,整個皇宮都被掩埋,護佑姜家幾千年的龍脈在那一晚雷電交加、暴雨如注的夜晚徹底摧毀消失。”
隨着他緩緩的道來,空氣中都是沉重的氣息,姜雲朵面色發白,雖然沒有經歷那些,可是隻要是想象一下,便也覺得遍體生寒,“那麼當時皇宮的人呢?”
“當時高家想要做的自然是把裡面的人一起掩埋的,只是天不絕姜家啊,那一晚之前的一天,當時的家主帶着子女和後宮的嬪妃都去了行宮避暑遊玩,恰好躲過這一劫難,不得不說冥冥之中都是天意使然!”包括從那以後,姜家住進了行宮,姜家一代代的開始越來越單薄凋零,一直到現在再無男丁出生,只有她一個,還曾被逼着離開島二十年,可是就算是離開又何嘗不是天意?不離開,就沒有震撼驚豔的迴歸,就沒有他們那幾人的相助,更沒有這短暫的二十年平靜下所蹈光養晦的步步籌謀與強大!
一步步,或許從四百年前的改變開始,黃金島其實就已經不再平靜了,表面上的安寧也只是爲了掩蓋低下的風起雲涌,姜家能夠統治島上幾千年,犯一次錯誤便足夠,事後豈能不會想着挽救彌補?從她的母親來到島上的那一刻開始,新一輪的改變又再一次開始了!她的歸來便是掀起這一場*的宣告!
姜雲朵脊背挺的很直,聲音清冷,“盧教授既然知道這些甚詳,那麼如何破解那個傳言詛咒想來也是非常明白了?”
盧江月點點頭,沒有絲毫的避諱,“是,找到消失的皇宮,恢復龍脈所在,然後在皇宮裡的祭神殿,令十大家族歸心,再次滴血爲盟,發下誓言,永世守護姜家,護佑島上安寧,如此詛咒可解,姜家也不會……滅亡在你這一代!”
最後的那一句帶了些緊繃,曾經他知道這些的時候,只是擔憂島上老百姓的生活又要不得安生了,卻沒有想過她會如何,可是現在……想到若是詛咒不能破,那麼就意味着姜家會終結在第一百代上,她也不能善終,忽然心底便是劇痛,來的猝不及防,卻避無可避,他伸出手,迅速的握住了她的,語氣堅定,“你別害怕,你父親想必早已佈置好應對之策,他們也都會護着你,而我……也會幫你,幫你找到消失的皇宮,恢復龍脈所在。”
姜雲朵正沉浸在他的上一番話裡,冷不丁的被握住手,不由愣了一下,然後再聽到他說的……心底不由的有些慌,下意識的就要抽出手來,他卻緊握不肯。
“盧教授!”姜雲朵低低的警告,小臉有些發熱。
盧江月衝動之下做出這樣的親密舉動,卻不後悔,他的耳根也有些發紅發燙,眼眸卻直直的凝視着她,“雲朵,喊我江月吧。”
姜雲朵咬着脣,不說話,被他握住的手有些潮溼,不知道是他的汗還是她的。
盧江月嘆息一聲,“雲朵,你知道的,那個傳言詛咒裡至關重要的最後一步,便是十大家族歸心,若是不能,那麼前面所做的一切便都是前功盡棄,而十大家族歸心是什麼含義,你那般聰明,怎麼會不懂?中元宮裡要住滿纔可以,如今還有四家,而盧家……”
“盧家也不定是你好不?”姜雲朵羞惱的搶白了一句,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忍不住說了。
他卻沒有生氣,相反,帶着些狡黠的得意,溫柔的告知,“雲朵,盧家只有我和弟弟,而江遠早已娶妻生子,除了我還會有誰呢?”
“不是……還有其他旁支麼?別告訴我,盧家其他旁支裡的男子也都娶妻生子了?”姜雲朵就是見不得他那樣子,似乎除了他自己毫無其他選擇。
“呵呵……其他的旁支裡,年輕的男子自然是有的,只是……他們有我這般對你好麼?會幫你尋找皇宮,會爲你恢復龍脈,會一直等了你幾十年!”他溫柔的聲音裡不帶一絲的炫耀與邀功,卻是滿滿的情意和誘哄,令人難以拒絕。
姜雲朵心底悸動,只是聽到那幾十年……小臉紅了,有些好氣又好笑,“幾十年?要不要我提醒一下,我現在才二十一歲好不?”
盧江月忽然站起身子,繞過去,半蹲在她的面前,剛好與她平視,一字一句如同夢囈一般,“可是雲朵,我已經三十五歲了,男子從青春十四五歲開始便知曉風月情事,便懂的情竇初開,可是我直到那一晚壽宴之時才明白,才體會什麼是一見鍾情,什麼是再見傾心,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原來那二十年的孤寂不是因爲不近女色,而是爲了等你,等你回來,迎回我的情竇初開、情根深種!”
他一句句,如同醉人的美酒,在空氣中漸漸的聞到醺醺然的香氣,還有那滿溢的、濃烈的,令人無法躲閃迴避的柔情如水,姜雲朵怔怔的、愣愣的,而心底一片茫然凌亂,什麼一見鍾情、再見傾心?什麼等她回來?什麼情竇初開、情根深種?都像是春日撩人的呢喃,讓她僵硬在椅子上不得動彈,任由他一點點着魔般的靠近。
氣氛是曖昧的,空氣是躁動的,滿屋子都是情不自禁、意亂情迷。不知是誰的呼吸漸漸的凌亂而急切,二十年天涯海角的距離,如今近在咫尺,一寸寸的靠近,靠近他等待並維持癡迷淪陷的所在!
姜雲朵在兩人之間剩下不足十公分時,腦子裡忽然就響起一道聲音‘不許偷吃’,那一聲幽怨的警告在腦海裡炸開,她募然回神驚醒,小臉騰騰的熱起來,眸底閃過羞惱的慌亂,她剛剛到底是在做什麼?被盅惑還是被施了咒語?
於是,她想逃,想要後退,想要離他靠過來的俊顏遠遠的,只是……有些緣分乃是天定,不是你想躲閃就能躲閃開的,甚至,越是躲閃,黏在一起的節奏卻是激烈!
她後退躲閃的一剎,由於過於急切慌亂,椅子差點後翻,而她也險些摔倒,只是也只是險些……那一剎,盧江月下意識的就攬過她,緊緊的摟進他的懷裡,初衷不是旖旎香豔的,只是想要保護她不要傷到,只是因爲用力太猛,力道大了的後果便是他被撲倒了。
他原本就是半蹲在地上的,所以一個摟抱她的動作,導致她把他撲倒在了地上,地上鋪着厚厚的毛毯,所以一點都不痛,甚至連撞擊的聲音都沒有,可是他的心卻被狠狠的撞擊到了,撞擊的像是那煙火漫天散開,整個世界都是春暖花開,因爲她的脣好巧不巧的遇上了他的!
二十年的等待,一朝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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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停在這裡,妹子們大抵又是要哀怨的,可木禾能說是寫到這裡就完成一更的字數了麼?所以這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使然啊,嘿嘿,下午二更哈,滿足某些妹子不純潔不正經的遐想,捂臉。